(3) 周雅和路振华拎着大包小包进了病房。 自从祁远动完手术住院后,路漫漫的妈和梁文康的妈就商议好,两家轮流送营养餐。 白天呢,因为路漫漫自个儿每天还得换药,就由路漫漫负责看护。 梁文康呢,负责晚上看护。反正学校的课早就上完了,剩下的也只是复习,在哪儿复习也一样。加上医院离学校太近,走个十分钟就到,有什么事儿跑回学校就行。 一般梁文康会在晚上六点左右过来蹭一顿晚饭,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的,梁文康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周雅一开门,就看一个漂漂亮亮、gāngān净净的男孩子站chuáng边给她鞠躬。 “阿姨好,我是夏寒,是漫漫小学时的同学。”夏寒调笑,葡萄眼格外讨喜。 周雅微愣,随即笑逐颜开:“夏寒对吧!我记得,小时候就长得跟画儿里的娃娃似的,现在可不得了了,真是越长越好看,还没吃饭吧?一起?” 于是,夏寒顺便蹭了一顿路家爸妈送来的排骨汤、糖醋肉等一系列家常菜。 席间,夏寒一句句漂亮话把这对夫妇哄得心花怒放。 然而,这大概是住院以来,祁远吃过的最丧的一顿晚饭。 据祁远不完全统计,周雅饭间给夏寒夹了五次菜,而给他只夹过三次菜。 路振华的视线几乎完全黏在夏寒身上,中间特意瞟了一眼祁远,是一种挑衅、嘚瑟、你活该的目光。 一直到最后,刚出病房门,路振华就大着嗓门嚷嚷:“这个小孩好,嘴甜,人长得还漂亮,我觉得比那瘸腿的好。” 分明是刻意说给祁远听的。 祁远:“……” 从他穿上路振华那件墨绿色外套开始,一切都是错。 病房内,新闻联播的提示音徐徐响起,祁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斜看夏寒:“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夏寒露出惊讶的表情:“梁文康还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祁远蓦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是来换班的,今天晚上我陪你。”夏寒笑眯眯地坐在祁远chuáng边,贴心地给祁远掖了掖被角。 这个动作做完,两个人都分别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祁远心想,我去,杀了我吧! 与此同时,夏寒想的是,坚持一晚就好。 两个人以相互厌恶的眼神瞪视片刻,然后同时开口: “你让梁文康过来!” “梁文康说他一周都没睡过好觉了。我也不想来啊,可是他让我还恩情,上次我住院……” 病房很小,陪护人员只能蜷在沙发上凑合,梁文康就这么睡了一周,祁远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早想让他回去了。其实只要有拐杖,他一个人能处理大部分事情。 “我一个人也可以。”祁远一抬下巴,冲门口指了指。 “那为什么梁文康特别叮嘱了我一些你一个人不能做的事呢?你要听吗?”夏寒一边说一边靠近祁远。 祁远整个人被半固定在chuáng上,让也让不了多少。 路漫漫送完爸妈回来,看到的第一幕就是—— 两个容貌俊美的少年头挨在一处,夏寒的嘴就贴在祁远耳朵一厘米开外,悄悄说着什么,祁远低垂长睫,白皙的面颊渐红。 “咔——” 两位美少年同时回头。 路漫漫捂住手机摄像头,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忘了关静音,你们继续啊!”边说边退出房门。 (4) 祁远住院第三周的时候,眼见着来探望的人越来越少了。 病房里一天比一天安静,祁远也是,一天比一天沉默,总是望着房门口出神。 路漫漫知道原因,某一天,趁祁远午睡,她偷偷摸过祁远的手机。 001017,OK!密码果然是她的生日。 路漫漫便不客气地翻了一下祁某人的微信通讯录,并没有发现类似妈妈的字眼。 路漫漫皱眉,继续翻电话通讯录,翻了很久,才在Q那一列,第一排,找到一位特殊的ID:QADMM。 QADMM?谁的英文名吗?也不像。 MM?妈妈?那QAD是什么? 路漫漫试着用拼音拼了一下,亲爱的妈妈。 她鼻腔陡然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躺在chuáng上的那个少年,看上去很酷,对什么都毫不在意,因为受伤住院瘦了一圈,棱角越发分明,还总爱装腔作势,但心底却异常柔软……有多少无人的时刻,他会盯着这几个字母发呆? 窗外微风拂过,杏花落了一地。路漫漫把手机调成静音,打开短信框,认真写道: “祁妈妈,你好,我是祁远的同学。他腿骨折住院了,X医三院B栋住院楼737室。您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过来看一下他吗?谢谢。PS:不用太担心,他正在复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