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唤问他:“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林声正坐在空dàngdàng的、尚未营业的酒吧VIP包厢里认真地端详着墙上的挂画,就是那幅看起来跟沈恪的作品风格很像的稻草人。 “怎么可能。”林声矢口否认,“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还不承认啊?”何唤笑着坐到他旁边,“你都把‘恋爱’两个字写到脸上了,整天chūn光满面的,三十岁的人那劲头像是十几岁的青chūn期少年。” 何唤没见过这样的林声,觉得新鲜,也为对方感到开心。 林声消沉太久了,何唤以前总是担心这人会被抑郁的情绪压垮,不过现在好了,一个沈恪就拯救了他。 这个沈恪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何唤都想见见了。 “对了,”何唤猛地想起那件事,拍着桌子问,“那个画廊你去过了吗?” 林声摇头:“没有。” “为什么啊?你不好奇吗?” 后来何唤有想过,其实这两幅画未必真的出自同一个画家,毕竟他跟林声在这方面都不是专业的,只是看着像而已,话又说回来,就算真的都是那个沈恪画的,沈恪也未必就是画廊的老板,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好奇,”林声看着对面墙上的那幅画说,“但是我把自己的好奇心压制住了。” 何唤不明白:“你不想弄个究竟?”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得那么清楚呢?”林声说,“原本我对他就不够诚实,却想要偷偷默默地去探究他的生活,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何唤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生活的世界,那既然这样,在他把他的世界主动展示给我之前,我理应对他也收起这份好奇。”林声盯着那幅画,“我不想冒进,不想让他讨厌我。” 何唤叹了口气,能明白林声的良苦用心。 “他不会讨厌你的。”何唤说,“虽然没见过他,但是能让你这么着迷,他不会是普通人。” 林声大声笑了起来:“可我是再普通不过的人。” “不是,不要妄自菲薄。”何唤说,“我们每个人都不普通。”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吧哥,等你出名了,多送我几本签名书。” 何唤出去了,把空间留给林声。 林声继续望着那幅画,他说不清自己究竟希望沈恪是这幅画的作者还是不希望。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邪恶,因为在最近的写作中,他把沈恪也写成了一个如他一般的“骗子”,故事里的两个人就像现实世界里的他一样,戴着假面跳舞,舞步再怎么华丽,都是不真实的。 又一场大雪过后,农历新年快到了。 林声跟沈恪在腊月二十八的时候见面,依旧约在经常光顾的小宾馆。 冬天的宾馆即便有供暖温度也不高,全靠两人的体温互相取暖,刚进屋时冷得发抖,到最后汗涔涔地拥抱在一起。 他们洗澡的时候,两个人挤在狭小的淋浴间,林声问沈恪:“chūn节你要回家的吧?” 沈恪跟林声提起过自己的老家在几百公里之外,说是大学的时候来这里读书,然后就留在了这座城市。 其实挺寻常的一句问话,如果当初林声不是负气从家里出来的,一般在外工作的年轻人过年时候都会回老家去团圆。 但沈恪也迟疑了。 林声察觉到了他的迟疑,知道对方或许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再追问,也不等着对方回答,只是一边拿起宾馆的沐浴露挤在手心里往沈恪身上抹,一边说:“我今年不回去了。” 听到林声说不回去了,沈恪一瞬间有些惊喜,他知道这样不好,但有种自己今年过年也不会孤单了的感觉。 “为什么呢?”沈恪问,“工作原因走不开?” 林声笑了:“我那个工作到哪儿都能做,背着笔记本在火车站也能写。” 沈恪也跟着笑了:“是啊。” “就是不想回去。”林声说,“跟家里人有些矛盾。” 沈恪盯着他看,看着他给自己全身都涂好了沐浴露,接下来换他给林声涂。 “那你过年什么安排?”沈恪问,“有朋友一起吗?” “他们都准备回家了,”林声说,“过年么,没什么特殊情况肯定都回去的。” 蹲在那里给林声涂沐浴露的沈恪仰起头看他:“那要不要和我一起过?” 刚刚林声提起自己也留在这里过chūn节的时候就在期待沈恪对他说这句话,所以当沈恪真的发出邀请,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可是,当他答应,沈恪又突然慌了起来。 这可是chūn节,他们不可能在除夕的晚上也来开房,那么,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