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子还在榻上会着周公,便听外头熙熙攘攘的。qdhbs.com一阵喧哗! 朦朦胧胧间,金子听出了那声音是冯妈妈的高分贝! 不会吧? 怎么这林氏这么小气呢。每次都来这招,又让冯妈妈带人到清风苑开早会来了? 金子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楠木大窗被厚重的幕帘掩盖着,熹微的光线穿透幕帘的缝隙反射进来,在地上撒下几道灿亮的光斑。 金子眨了眨眼,伸手掩住嘴巴,看这时辰。敢情是日上三竿了? 好吧,这次,她还真是冤枉人家了。 这早会,委实不早了! “笑笑......”金子拉开薄毯。坐起身来,朝房外喊了一声。 门扉吱呀响起,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小声的唤了一声娘子! 是袁青青! 金子挑开帷幔,神色平淡。看着袁青青问道:“是青青呀,昨晚是太累了么?今天感觉怎么样?笑笑呢?” “谢娘子关心,奴婢已经没事了!笑笑姐姐在小厨房里帮桩妈妈看着燕窝粥呢,奴婢刚晾完衣裳,听到娘子喊笑笑姐姐。怕娘子有啥吩咐,就过来了。让奴婢伺候娘子更衣吧!”袁青青扯着不自然的笑对金子说道。 金子感觉今天的袁青青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眸子扫过她有些僵硬的面容,点点头,淡淡道:“好!” “刚刚外头发生什么事了?”金子在袁青青的伺候下,一边穿上襦裙,一边问道。 “回娘子,刚刚本来老爷是过来咱们清风苑看你的,才进院子跟桩妈妈说不到几句话,便被冯妈妈火急火燎的请走了!”袁青青如是说道。 “父亲这么早过来?”金子笑了笑,心中对金元的好感又多了一重。 看来这挂名父亲对三娘,还真是不错的,虽说这份父爱迟了些,但重要的,是他还不至于冷漠到泯灭,这就够了,做人还是要知足的! 金子在心中暗自低语,想起袁青青刚才的话,不由抬头看着她问道:“冯妈妈跑到清风苑请走了父亲,可说了什么事?” 毕竟,冯妈妈是金府的老人了,该有的规矩和礼仪,肯定是一样不差的,能这般火急火燎,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袁青青脸上也微微露出担忧神色,一面将金子腰间的蝴蝶结丝带系好,一面说道:“听说是夫人病了,还挺严重的,馨容院那边一早就闹得鸡飞狗跳,宋姨娘和一干子的管事娘子都在那边伺候着,奴婢也不晓得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金子脸上闪过讶色。 林氏病了? 看她身体应该是壮得像头牛呀,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呵,估计她这是给气病的吧? 金子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在辰府寿宴上她演的那一出,简直就是自降身份。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她这是回来后才想明白的吧? 自己给气病了,能怨得了谁? 真真应了一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呀! 袁青青看着金子似笑非笑的模样,猛然别过头去,心口又开始怦怦乱跳着。 “娘子,奴婢伺候你洗漱吧!”袁青青颤颤道。 金子看着袁青青拘谨的模样,不由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没,没有!”袁青青摆了摆手,扯出一抹淡笑,将沾了青盐的牙刷递了过去。 金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再多问,刷完牙,洗完脸,便出去院外做起每日必做的吐纳。 笑笑端着燕窝粥从厨房里出来,忙招呼着金子快过去用膳。 金子坐在花架下,拿起匙羹喝了一口,抬头看了一眼笑笑,说道:“冰糖下多了,下次少放两颗!” 笑笑嘿嘿一笑,应下了。 金子三两下就将燕窝粥喝完,这才想起起床半晌了,都不见桩妈妈的身影,便问道:“桩妈妈呢?” “妈妈去还老爷对牌了,今早领了燕窝,老爷过来时,桩妈妈也忘了将对牌归还。刚才妈妈将燕窝粥下锅,吩咐奴婢看着火候,便出去了!”笑笑回道。 金子哦了一声,拿起帕子擦了一下嘴角,将碗递给了笑笑。 笑笑接过碗准备拿下去洗,便见桩妈妈神色复杂的走进院子。 “桩妈妈回来了!”笑笑回头对金子说道。 金子抬眸望去,日光下,桩妈妈的神色不算好看。 “妈妈怎么了?”金子起身问道。 “娘子醒了?燕窝粥吃了没?”桩妈妈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金子露出一丝慈爱的浅笑。 直觉告诉金子,桩妈妈的神色不太对劲,到底怎么了? “吃了,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金子紧张问道。 桩妈妈有些犹豫,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欲说还休的样子。 “主院那位的事儿?”金子蹙着黛眉问道。 桩妈妈深望着金子,一瞬不瞬的,嘴巴张合着,终于吐出一句话:“娘子真聪明。主院那位,怀......怀孕了!” 金子听完,脸上震惊的神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目瞪口呆! 艾玛,太震惊了! 不带这么吓人的吧? 都半老徐娘了好不好? 还生? 第一百三十章掉了(求订阅) 这下金子明白桩妈妈为何会如此不淡定了。 饶是她听了,也是震惊无以复加呀! 金子掩着嘴轻轻笑了。 但转念一想,这事儿要是搁现代,也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林氏才三十六七岁,在现代这年纪的高龄产妇多了去了,自己身边有很多就是这样的,为了奋斗事业,将生孩子的计划一再延后,终于事业打拼得差不多了,自己年纪也大了,自然而然就加入了高龄产妇的阵型。 金子微微出神,桩妈妈却在耳边低声说道:“馨容院那边现在正忙乱着,大夫是请了过去了,可听说不大好呢,那位这些天不思饮食,又是心中郁结,动了胎气,这胎儿能不能保下,还是未知数呢!” 金子眨了眨眼睛,难怪青青说那边一大早就弄得鸡飞狗跳的,原来是这样,金元老爹现在一定是惊喜交加吧? “父亲现在在馨容院?”金子问道。 “在呢,守在床前!”桩妈妈回道。 金子点点头,不再就这个问题多问,只让桩妈妈快些下去用膳,主院那边的事情,她们有多远就避多远吧。 馨容院。 院内花草葱翠娇艳,景致奢华别致依旧,可进进出出的众人,都没了欣赏美景的心思。 廊下的小丫头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在这当口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来一阵训骂。 大夫刚刚出来。看他直摇头的模样,外头候着的管事娘子、丫头仆妇们都心明如镜,夫人这一胎,还是没有保住...... 夫人心情不好,老爷心情也不好。众人自然也就跟着战战兢兢的。 东厢之内。林氏仰着头躺在木榻上。 一头乌黑的青丝松松的披散着,额头因出汗而有些粘腻,几缕浸染了汗水的额发贴在洁白的额头上。一双凤眸空洞的睁着。眼中蓄着晶莹的泪水,不时顺着眼角滑落。 她的神色木然,嘴唇干燥,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死死地紧攥着。 金元跽坐在她身边,他脸上的神色是哀伤的。 短短的一个上午,对他而言,竟像是一年那般煎熬、漫长。 各种各样的滋味在他心里流连而过,让他彻底地尝了个遍。 听到林氏怀孕的消息。他先是惊喜,随后听说胎儿不稳,有滑胎的迹象,他又是担忧、忐忑、祈求、等待...... 上苍终究还是没能让他如愿,这个孩子,终究与他们无缘。 金元的内心。最终还是被浓浓的悲伤和失落填满了。他心中是自责的,那天的话,说重了么?所以,她才会心生郁结而动了胎气,是么? 金元伸手想去握住林氏的手臂。却被她狠狠地甩开了。 “你......”金元哑声叹了一口气,沉吟了半晌,没有再说出指责的话来。 他是有错,可林氏何尝没有? 孩子没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负有最大的责任。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这个孩子有一个多月了,她竟然没有察觉,还山长水远、舟车劳顿的跑到州府去贺寿,这路途遥远,来回颠簸的。这些对于初孕的妇人来说,本就得避忌的,她倒一样不落的,做全了...... “你好好歇着吧,别想太多了,孩子没了就没了吧,只能说他跟咱们没有缘分!”金元沉沉地吐了一口气,看了林氏一眼,便起身往外走去。 青玉珠帘一阵摆动,玉珠子撞击在一起,一阵哗啦作响。 东厢内的林氏,猛然弹坐起来,她的神色哀戚,披头散发的,甚是吓人。手顺势抓起身侧的引枕卯足了劲儿朝外扔去。 “金元,你个混蛋......”林氏声嘶力竭的怒吼。 端着药碗的青黛刚好从门口进来,引枕正好分毫不差地砸在她脸上。 一阵剧痛袭来,青黛只感觉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手一松,盛着墨黑色药汁的瓷碗咚一声,砸在地板上,药汁乱溅,洒了一地。 紧接着,内厢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哭嚎,那哭声凄厉,仿佛承受了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 青黛缓过神来,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进东厢内,一边劝着几近癫狂的林氏,一边死死地抱住她,生怕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屋内,主仆二人哭成一团,屋外的丫头仆妇也神色戚戚。 许是被林氏的哀伤感染,小丫头们也垂头,抹起了眼泪。 大厨房外头,一个身穿墨绿色比甲中衣的马面妇人正卷着袖口,准备开始给刚杀了的母鸡退毛。铜盆里盛着热水,马面妇人将母鸡拎起来,往铜盆里浸了浸,趁着热气麻利地拔着鸡毛。 厨房内还在煎着药,一股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蔓延着,里头一个圆脸的妇人用筷子往药锅内搅了搅,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将一张雪白的丝网罩在药碗上面,取过一旁的抹布包住锅柄,小心翼翼的往外倒药汁。 冯妈妈神色沉沉,顺着长廊往大厨房的方向走。 秦妈妈刚好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渐行渐近的冯妈妈,立马换上担忧的神色,迎了上去。 “冯妈妈怎么来了?夫人那里现在可是离不开人呀,您要些什么,打发个丫头过来说一声便好,怎敢劳您走一趟?” 冯妈妈一脸疲惫,摆了摆手,道:“夫人现在心情还没有平复,这回还真是受了‘重伤’了,这要恢复过来,还得费点时日。我也是过来跟你们白唠叨几句,这些天的膳食,都要准备得精细一些!” 秦妈妈哪有不应下的理儿,当下就指着两个管事娘子道:“妈妈你看,平日里这些都是些粗使丫头做的,现在可不敢假手,都是自个儿仔细做着呢。妈妈就不必担心了!” 冯妈妈点了点头,含笑道:“阿秦你安排的,我向来不会质疑!” 秦妈妈也抿嘴笑了,对冯妈妈说:“这鸡汤一会儿熬好了,老奴给夫人亲自送过去。青黛姑娘刚刚打发丫头过来说药汁洒了,已经重新煎了一碗,这就要送过去呢!” 冯妈妈看着圆脸妇人一眼,点头道:“放暖瓶里吧,我顺便带过去就成,夫人那脾气,不哄好了,这药八成不会喝,放暖瓶里才不会冷了!” 秦妈妈暗赞冯妈妈果然心思细密,忙应了声好,让圆脸妇人将药汁装暖瓶,送出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开解 内厢,青黛还在小声的抽泣着,林氏倒是不再哭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瞪着,眼神透着空洞的虚无。 “夫人,您可要想开些,心里要是难过,就说出来,哭出来,不要憋着,奴婢担心您呀!”青黛伸手轻轻地帮林氏理着凌乱的发丝,一面哽声劝慰道。 林氏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陷入了冗长的沉寂中。 青黛看着林氏那失魂的模样,眼泪流得更凶了,着急的在她耳边唤着:“夫人,夫人,您不要吓奴婢呀......” 许久之后,林氏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哀戚的笑容:“青黛,这是我第二次品尝这种滋味了,再一次感受,依然是嗜心蚀骨般疼痛!” 青黛抬眸,愣愣的望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