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痕和头部的伤口,可以判断出死者生前一定跟人起过肢体冲突,而且是一男一女。tayuedu.com初步估计,应该是属于情杀。”金子镇定道。 黑袍男子千年冰山般的面容微微有了破冰的迹象,他唇角微微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背着手,继续洗耳恭听。 那两名捕快眼中有惊讶的神色,其中一名上前细看伤口,点点头,复又蹙眉问道:“郎君是如何推测的?” 没错,不管是出于刑狱断案的心理,还是怀疑,众人都有一种刨根问底的冲动。 “尸体会说话,他会完整的呈现出案发时的所有经过。你们看,死者右手臂上的爪痕,细长而锋利,应该是女子独有的。”金子扬起头看着众人摆了一下手,续道:“我们可以通过想象还原现场,假设死者当时正在对某个女子施暴,比如扼住她的喉咙,人体的自然反应当然会去扯掉那只施暴的手,这也就解释了死者右手臂上的女性爪痕从何而来。至于他腹部的淤痕,从力道上看,应该就是来自另一个男人,我们且当他作护花使者。见到该女子被施暴后,他第一反应应该是冲上来,拉开死者,然后重重的挥拳砸在死者的腹部上,人体遇袭疼痛的自然反应便是蜷缩,因此,他垂头护腹的当口,刚好被护花使者用钝器击中百会穴,力度应该颇大,导致死者一击毙命!” 根据尸体的伤痕,判断出当时死者受到伤害的体位和过程,是法医的必修课,当然,在古代,仵作还不具备这样的素质。 众人在听完金子的推理后,早已惊讶得目瞪口呆,仿佛通过这样的解释,他们已经看到了整个案发过程。 “这位郎君的推理果真精彩绝伦,让我等叹服!如此,案情便愈发紧急,凶手如今逍遥在外,我等也该回衙门禀明大人,再做定夺!”其中一名捕快上前抱拳道。 金子点点头,应道:“能帮上一二,为死者雪冤,不才深感荣幸!” “不知郎君高姓大名?我等好禀明大人,予以嘉奖!”那捕快眼含敬佩道。 金子忙不迭的摆了摆手,她可不想被府中的人当成妖怪看。 捕快口中的大人,应该就是金子的父亲金元,此番自己已经按捺不住,强出头为死者验尸,若再让人知道曾经的不祥人,金三娘竟连尸体都检验,那还了得?是天赋异禀还是反常为妖? 金子不想出名,也不想被人当做怪物看待。 “不必了,谢谢差大哥的好意!”金子干笑了几声,这才想起笑笑,抬头巡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笑笑的踪影。 捕快见金子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勉强,抱拳道了一声告辞后,便抬起尸体的担架往衙门方向而去。 那仵作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金子,而后颓丧的跟在捕快的身后。 金子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人,转着身子四下张望着,一边唤着笑笑的名字。 这耽误了半晌,已经是临近黄昏了。 晚霞将天际染成一片血红,金色霞光穿透云层撒在西湖上,在微风拂送下,搅起满湖的碎金。 黑袍男子凝眸看着金子,在粉色暮霭掩映下的她唇红齿白,犹如春花晓月芙蓉面,神情开涤,灈灈如春柳早莺,容华慑人。 如此精致的人儿,扮起男装来,也是明若云霞,美艳不可方物! 他怔怔出神,这才听见金子焦急的呼唤,回过神来,嘴角抽了一抽,淡淡说道:“你的小童在湖心亭,刚刚郎君顾着验尸,丝毫没有察觉你的小童跑出去几米后,便经受不住,吓昏了。在下也不好打搅你,只好让野天过去照看着。” 金子看着那张冷漠到极致的容颜,和冰冷毫无温度的言语,突然间有挥上一拳的冲动。 尼玛,刚刚冷眼看了我干着急半晌,这会儿才晃悠悠的说出来,早点说会死么?还是一早就等着看我着急的样子? 这很好玩吗? 金子瞪了他一眼,提起袍角,径直飞奔向湖心亭。 黑袍男子不曾想到好心提醒人家,还帮人家照看小厮,竟是得到这样的冷眼回报,连谢谢都没有一句。 想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么? 他自嘲的笑了笑,望着那抹渐跑渐远的白色身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有意思!不过就是不够有礼貌!” 金子跑到湖心亭的时候,笑笑已经醒过来了,正靠坐在栏杆上,与那个叫野天的小厮聊得甚欢。 丫的,本娘子呼唤得声音都快哑了,你倒好,在这聊得起劲儿,连回应一声都不带的...... 金子的脸黑得像锅底。 眼前一暗,似乎有什么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笑笑和野天同时抬头,毫无疑问的对上一双闪着琥珀色光泽的瞳眸。 “郎君......”笑笑站起身来,唤了一声。 “不知道有没有打搅二位聊天呢?”金子眸光在二人身上游转,不咸不淡的问道。 笑笑顿时一阵脸红,拉住金子的胳膊摇晃了一下,嗔道:“郎君少打趣笑笑!” 金子刚刚验完尸体,心情善佳,又想起刚刚顾着验尸,没有注意到笑笑,更没有发现笑笑因为恐惧而晕倒,顿时心中觉得甚是愧疚,便扬起一抹淡笑,应道:“现在不怕了吧?” 笑笑想起自己刚才的窘态,不由低下头,含糊不清的应道:“不怕了!” 金子拍了拍笑笑的手背,抬眸看着野天,笑道:“谢谢这位小哥帮在下照看小童,请受在下一礼!”说完双手抱拳,便要鞠躬。 野天不过一个小厮,哪敢受此一礼,忙托住金子的手臂,谦逊道:“郎君快快请起,儿不敢受此大礼,只不过是奉了我家郎君之命,代为照料片刻罢了!” ‘儿’在胤朝是一种谦卑的自称,并不是儿子的意思,通常在晚辈对长辈,或者地位低的人才会有此自称。 金子含笑起身,目光落在远处湖堤旁的黑色背影上,似是不经心的问道:“那个黑袍郎君是你的主人?也是住西湖边?” “是,我们是辰庄的,庄子就在西湖附近!”野天恭敬回道。 辰庄?不认识! 尽管如此,金子还是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拱手道:“幸会,幸会!” 而一旁的笑笑却是面带惊讶,眸子扫向远处伫立的伟岸背影,问道:“野天小哥,那,那个是辰,辰郎君?” 笑笑啥时候变成了大舌头? 辰郎君是谁? 很有名么? 样子是挺帅的,但冷冰冰的样子,跟花样美少男一比,差远了...... “是,正是我家郎君!”野天笑道。 第二十章调戏 与此同时,黑袍男子辰郎君也回过头往金子这边看来,霞光拢在他的身后,为他冷若寒冰般的气度平添了几分柔软和温暖。眉眼如画,气宇轩昂,恍惚间,竟似画中走出的翩翩佳郎。 金子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耳边是笑笑的说话声:“想必你家郎君是在等你,快去吧野天小哥!” 野天腼腆一笑,朝着金子做了一揖,道:“郎君请便,儿告退!” 金子应声道好,让到一旁。 待野天走后,金子才蹙眉看着笑笑,调侃道:“才多长时间,就跟人打得火热?野天小哥......啧啧,好生顺口,好生亲密!” 被自家娘子调笑,笑笑又气又恼,跺着脚说道:“娘子又来了......呜呜......”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耽误了一个下午,此刻太阳都快下山了,我们得赶回家,不然桩妈妈得担心咱们了!”金子说道。 “嗯,娘子说得是,真是凭白浪费了一日好时光呢!”笑笑有些惆怅。 “呵呵,知道你这小丫头心思,今天没尽兴,且等下一回嘛,又不是不出来了,况且父亲给的银子,还没花呢。再看看桩妈妈和你身上的衣裳,都是年代久远的了,林氏自己挥霍无度,却对咱们清风苑诸多刁难克扣,你们这些年跟着我,倒是苦了你们了!”金子一面走下湖心亭,一面道。 笑笑感念娘子心中记挂着自己和桩妈妈,鼻子一酸,应道:“有娘子如此挂怀,笑笑和桩妈妈不苦!” “傻丫头!”金子伸手轻点了一下笑笑的脑袋,心中却是有了新的想法和盘算。 在府中,她本就不受待见,虽然有自家老爹疼着,罩着,但衙门里事情繁复,府中的庶务又是林氏一手把持,只怕老爹也是有心无力,分身乏术。再加上林氏有心隐瞒,只怕这些年桩妈妈和笑笑,金三娘所受的盘剥,金元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若有可能,她还是要靠自己,就像毛爷爷说的那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是她只会验尸,并无其他技能,要如何赚钱呢? 额,父亲的那一手医术她倒也是得了些真传,只不过这年代,女大夫也是很少的吧? 哎,苦恼! 总之,得想办法,那种伸手向别人要钱的窘态和府中管事娘子们施舍一般的嘴脸,她金子是真不愿再体验个中滋味了。 “娘子,咱们雇辆马车回去吧!”笑笑的声音将金子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金子抬头看天色,又黯淡了几分,遂应道:“嗯,你去找一辆马车过来吧!” 笑笑点头,机灵地跑开。 金子一个人站在陌上。环视一周四野开阔,远处群山连绵,成片的绿色郁郁葱葱,清风带起一阵芬芳的青草气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润的气味灌入肺中,只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陌上有很多的野花,此刻开得正旺,远远看去,就像一条五彩斑斓的锦缎,连绵到视线的尽头。这些,在现代的西湖外景是看不到的,金子不由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原生态呀! 纯天然,无污染...... 金子失声的笑了笑,怎么觉得这话有些熟悉,原来,竟是一句广告语。 她蹲在一旁,俯身嗅了嗅一朵开得正旺的芍药花。 饶是穿着一袭男装,可那一颦一笑间,竟也是说不出的妩媚。 不知何时,陌上有几个身穿艳丽儒裙,金枝钗,玉搔头的艳丽女子驻足望着金子,交头接耳间,隠带一丝挑逗。 机警如金子,抬头的瞬间,竟毫无意外的收到无数媚眼。 其中一名着水红色齐胸儒裙的女子,被四个女子簇拥着,站在最中间,姿态妍妍,容貌明艳动人,锥子一般的下颚是纤长柔美的颈项,胸前隐隐露出一片白皙的春光,曲线玲珑的身姿,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执着罗扇,机械性的微微扇动着,美眸含着秋波,正凝神看着金子。 被美人这般看着,而且这般深情的看着,金子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毛孔舒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位郎君生得好相貌,真叫奴家一见倾心!” 那女子朱唇轻启,声音柔润无比,金子坚信,自己若是男儿身,定会被她这一声叫得骨头都酥了。 可偏偏金子是个女子,被女子这般赤裸裸的表白,金子表示昨晚的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美人,大姐是女的,况且大姐并无做拉拉的倾向,实在无福消受呀...... 好吧,金子倒也没到这万分自恋的地步,她侧首环视一周,看看这周边是否还有其他的郎君,别会错意,到时候,可是自己尴尬。 陌上此时只有她和几个明艳女子,并无他人。 还真是向自己表白呀?这胤朝民风也太开放了吧?直逼盛唐呀! 金子觉得自己此刻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郎君不必看了,奴家刚刚那话,正是对你所说!”红衣女子含笑道。 这一笑,还真是风情万种!金子猛然想起西湖上的大画舫,这些女子,应该是画舫上的雅妓吧?难怪行为言语如此大胆放荡。 金子清了清嗓子,作了一揖道:“多谢娘子抬爱!在下......无福消受!” 此言一出,红衣女子身侧的伙伴们顿时变了脸色,七嘴八舌的指责金子不识抬举,这梦娘可是这府州内最有名的花魁娘子,有多少权贵子弟豪掷千金,只为了一窥梦娘娇颜,能与之品酒论诗,夜赏西湖美景...... 众女的口水几乎要将金子淹没,她的头顿时觉得头好大,这个笑笑,怎么还不回来,不知道娘子我此刻正被人口水围攻么? 红衣美人倒也不怒,似乎还隠带欣赏的看着金子,唇角往上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笑道:“瞧姐妹们把郎君吓成什么样了?呵呵,郎君这才是真正的君子之风,坐怀不乱,奴家是越发喜欢得紧了......” 她走上前,朝金子款款走来,吓得金子下意识的后退,问道:“你,干什么?” “呵呵......郎君害羞了?真可爱!”红衣美女在金子面前停下,眸光闪烁,甜甜道:“奴家名唤梦娘,就住在西湖的大画舫上,郎君下次来游湖,记得来找奴家,奴家那里有很多好玩的!” 金子打了一个哆嗦,含糊的应了一声好。 梦娘抛下一个媚眼,蹁跹离去,身后众女也鱼贯跟了上去。 空气中暗香浮动,甜腻的脂粉香气让金子不由打了两个喷嚏。 笑笑气喘吁吁的回来了,白净的脸颊上浮着两朵红云,家丁帽随着跑动而一颠一颠的跳跃着。金子引颈看着,笑笑身后并没有马车。 “娘......娘子......”笑笑轻唤道。 “马车呢?”金子问道。 “真是奇了,往日里出了阡陌,就能看到马车,可今日,偏偏一辆都找不到......”笑笑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