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明白王小红的心思，故意把话说得重一点。 这样王小红才能放下心中的不安。 “大娘，我——”王小红还没说话，眼泪开始掉。 “在饭桌上别哭哭啼啼的，我不爱看！你们三可别学你妈，记住，人都有困难的时候，一时难不叫难，咬紧牙关过去了，日子总会好起来！日子好的时候，记得有能力的时候，尽量帮助一下别人。” 老太太说着，拿起锅贴，给三个孩子一人分了一个，最后塞给王小红，“你是当娘的，别掉链子。” 王小红低着头，就着眼泪，把锅贴吃了。 田橙橙又把粥推给她们，“野菜粥，这可是我上山挖的野菜，你们要多喝点。” 锅贴都吃了，这一次，母女四人没说什么，默默地喝粥。 八个人挤在小小的房间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气氛十分压抑。 田橙橙见他们不吃菜，索性把肉菜都分给他们，“赶紧吃，这菜不能过夜，第二天吃了会拉肚子的。”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盘子里空空的。 娘四个有生以来，第一次不但吃饱了，还吃到了肉、白面。 “娘，真好吃。”来弟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虽然吃撑了，却依然有些意犹未尽，“是不是我们努力干活，以后就能天天吃上饱饭？” 她说的是饱饭，而不是这样的好饭。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八岁的孩子，已经懂很多事情。 王小红也不知道答案，这些年她在田家起早天黑、当牛做马，却从未吃过饱饭。 可看着女儿充满期待的眼神，她咬了咬牙说道：“是的，只要我们好好干，就一定能吃饱。” 这话说出来，王小红突然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吃完了收拾下去，早点睡觉吧。”老太太说道。 她知道不让她们做点什么，娘四个晚上睡觉肯定都不安稳。 加了四个人，被褥再次成了问题。 “恒远，把被子送那屋去，就说只有多余的两床旧被子，让她们将就将就。” “唉。”田恒远抱着被子走了。 这样一来，老太太这边四人，就剩两床褥子，好在田恒远烧了不少火，直接躺在炕上就是硬点，但热乎乎的能将就过去。 傅辛翰默默默默地看了眼田橙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后铺在炕上，“福宝，你铺着我的衣服吧。” “不用，我没那么娇气。”田橙橙大言不惭，抬手就把他的衣服扔到了一边。 然而躺了一会儿后，她开始后悔了。 睡惯了软床的她，睡在硬邦邦的炕上，感觉骨头都疼。 呜呜，一定是这具小身板太瘦了，才会骨头疼。 “福宝，怎么了？”老太太感觉到她不舒服，忙问道。 “没事。”田橙橙有泪往肚子里流。 尽管她已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可老太太还是察觉到了，忍不住笑笑，把她的小棉袄跟傅辛翰的小棉袄拿过来铺在她身下，“我们福宝是个小公主，不能睡硬邦邦的床，明天你们去市里，回来的时候把那些布带点回来，恒远，去买十斤新棉花，不能委屈了福宝。” “嗯。”田恒远立即答应下来。 田橙橙躺在衣服上，总算舒服了一些，刚要睡着，就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吓得一激灵。 “大半夜的你看着我做什么？想吓死我！” “睡不习惯硬炕，就别逞强。”傅辛翰说完，转身背对着她，肩膀一耸一耸的。 明显憋着笑。 田橙橙，“……”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熊孩子，等着！ 第二天一早，田恒远起床做饭的时候，王小红母女四人已经全起来了，悄悄地把水烧了，老大老二还去附近挖了点野菜回来。 “嫂子，怎么这么早。” “吵到你了？”王小红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我这个点也起了。” “野菜挖了一点，洗好了，不知道你们早饭吃什么。”王小红就带着孩子收拾了一下。 毕竟是别人家，并没有动吃的东西。 “我来做饭就行，你们歇着吧。”田恒远接手，麻溜地挖了半勺面粉，又挖了半勺，“还做疙瘩汤，我娘跟福宝喜欢吃点软的，好消化。” 王小红有注意到田恒远的动作。 他们平时应该只吃半勺，加上她们娘四个，才又加了半勺。 田恒远还煮了八个鸡蛋。 这是田橙橙要求的，每天早上一人一颗鸡蛋，身体健康第一步。 “福宝小叔，不用煮我们的鸡蛋，我们不吃。”王小红受到了惊吓。 八个鸡蛋！ 在田家她们母女四人，一年也吃不到八个鸡蛋。 “嫂子，我做什么你们就跟着吃什么，不把你们当外人也就不单独给你们做，可别往心里去。”田恒远憨厚、稳重，说出的话让人听着也舒服。 不管王小红说什么，他已经把八个鸡蛋全放进了锅里，招呼来弟，“来弟，帮小叔烧火好不好？” “嗯。”来弟走过去，拿了松树枝子往锅灶里放，动作十分娴熟。 田橙橙是最后一个醒来的。 她昨晚没睡好，开始是太硬睡不着，后来又是热得睡不着。 老太太生怕她冻着，几乎把所有的褥子都给了她，只要看她露出一点胳膊，就默默给她盖好。 田橙橙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哭。 老太太太疼她了！ 问题是不仅老太太这样，傅辛翰也如此，他睡觉很浅，几乎是老太太伸伸手，他就醒了，跟着把他那边的褥子，也往她身上盖。 田橙橙第一次知道。 原来宠爱，有时候会变成一种甜蜜的负担。 刚收拾完，虎子就来了。 一行人踏上了去市里的路，人太多，只能走小路，到国道的时候，看到村长已经等在那里了，脚边还放着个编织袋，装着虎子的被褥跟几件换洗的衣服。 见他们空着手过来，村长吧嗒一口烟，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给王小红，“你婶儿让我给你，你带着三个娃不容易，虽然不多，多少能解决点！拿着，借给你的，回头有钱了再还。” 王小红感动不已。 “谢谢村长，帮我跟婶儿说声谢谢，还有离婚那事，麻烦村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