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榴抿着唇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轻声道,娘,我们不忌讳女方大,没准人家忌讳呢?八字没有一撇……” 这不就是怕你忌讳?”王氏蹙眉道,你先不忌讳了,娘这才能找人去打听,去说合。桂家老九房那是没得挑,一等一的好人家了。二少爷我也见过,比他那个弟弟要稳重得多,又不至于太固执死板,人虽然还小,但行事是有板有眼的一点都不掉链子。” 她喝了一口茶,又道,如果他和世子爷的身份掉了个个儿,这话我就不提了。许世子年轻高傲目无下尘,我们这样的人家,平国公府也不放在眼里。再说又是将来的国公爷……这位要是大少爷,娘也不想高攀,偏偏又是二少爷——” 她见女儿不大说话,只是垂下头摆弄着辫梢,轻咬下唇,一脸若有若无的倔qiáng,便知道其实善榴还是顾虑到年纪差距,恐怕对桂含chūn也还有疑虑——毕竟是没有亲眼看过。女儿年纪越大,越是自重,也怕轻许了终生一生抱憾…… 她又盘算了一番,才将此事按下,只宽慰善榴,不要紧,就是问一问你的意思。我看你祖母也有些别的想头……这几个少爷倒是都还没说亲,没准是便宜了你哪一个族姐族妹也说不定的!” 这件事不牵扯到自己,善榴就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禁露出笑意,低声道,要不是妞妞儿实在太小,其实说起来,桂二少和妞妞儿也就差了四五岁……” 姐姐没说亲,哪有给妹妹说亲的道理?王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难得地顶了女儿额角一下,你啊,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你妹妹,恨不得是先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先给了她,再想到自己!” 她顿了顿,侧头稍微一想,又自失地笑了,不过眼下杨家村里打着这个主意的人家,绝不止我们一户。这件事终究还得看家长的意思,老太太要不愿意出手,到底还是难办。”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当然不可能私定终生,即使善榴本人满意桂含chūn,这件事也要通过老太太的人脉设法辗转托人提亲,王氏和桂家素无往来,更重要的是对于西北人脉关系生疏至极,这件事要成,十分里有三分在善榴,倒有七分在老太太身上。 王氏一边喝茶,心中一边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一时往窗外一望,见善桐从侧门进了院子,一蹦一跳地往门外去了,又忙隔着窗子喊她进来问,你上哪去?” 善桐眨巴着眼道,我找善喜玩一会儿,直接进主屋吃晚饭去。” 她甩了甩手里的小包袱皮儿,笑道,善喜说借我几本书看,我拿包袱装了,让张姑姑帮我抱回来!” 女儿真是大了,一天天越发知道上进。王氏本来还想说她几句,听善桐这样一说,顿时一心柔软,挥挥手放她去了,又隔着窗户在暮霭中目送她出了门,这才转过头来继续和善榆闲话不提。 那边善桐出了门,却如出笼小鸟一般,她见天色还早,又想找善榆等人玩耍,因还记得桂含chūn的嘱咐,没有敢往村边走。想着善榆等人怕是在祖祠边上的空地里聚着玩耍也未必,便一路寻寻觅觅,蹦蹦跳跳地小跑了过去。才在半路,便又遇见许凤佳从巷子里踱出来,见到是她,又似笑非笑地招呼,野丫头,又出来野了?” 29、请托 善桐见到是他,心中倒是先有了三分的不快,她虽然并不害怕这个shòu一样勃勃野性的少将军,但也顾忌着他的尊贵身份——很多事在这样一种身份上,小事也要变作大事。万一弄巧成拙两边又拌了嘴,反而更闹出麻烦。因此倒是想要扭头跑走,懒得搭理许凤佳。 她身形才动,又见许凤佳抱着手斜斜靠在墙上,脸上似乎有些嘲笑,好像在笑自己没胆子。一时间不禁有些不忿,转了转眼珠子又转回了身子,略带了不快地道,我才不是野丫头呢!野小子少将军。” 许凤佳显然被她逗得很是开心,他火一样明亮而灼热的眼睛更亮了,站直了身子望了望天色,又伸展了一下身子,漫不经心地道,三小姐胆子还真不小——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善桐稍微一伸头,就看到小二房家院门口有好些人在探头探脑地瞧热闹,便知道这是借粮的那批人已经开始四处拜山头了。许凤佳多半是又当过了幌子,眼下是溜号出来散心的。她对许凤佳倒是起了一份敬佩:从早上忙到现在,这幌子也实在是当得不轻松。许凤佳辈分还小,要是从小四房大太太的亲戚关系论起来,恐怕进一次门就得行无数的礼,更别说和同辈们的厮认见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