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末班车 茂源镇是通向吉家岗老街的唯一出入口,过了吉家岗站还有一站叫孤石山,孤石山是个旅游盛地,所以一到节假日,从茂源镇开进孤石山的公交车几乎每一辆都挤满了乘客,可是茂源镇、吉家岗和孤石山毕竟不是人口密集的住宅区,所以一般不是节假日的时间里,公交车上面总是空空荡荡,一旦到了夜里公交车来回一趟甚至都没有一名乘客。 沈涵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夜里十一点了,公交车站的站牌上写着最后一班车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沈涵有点怀疑最后一班公交车会不会已经开过去了。街道里冷冷清清,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一眼看过去只剩下几家小店的招牌还在亮着。天气有点凉,风把路边的报纸吹倒了沈涵的脚边,沈涵无聊的踩了几下,低头看了看报纸上的广告,还有人在这个地方卖房子,一楼店面,二路可住宅,商住两用只要三百万。沈涵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这个地方平时偏僻的就像荒山野岭,连超市也没有一家,谁会到这来买房子。 沈涵想着,就看到远处投射过来两道车灯,沈涵急忙向光源的方向看过去,公交车来了!沈涵长长出了一口,还以为今晚不能和吉家岗的两个同学汇合了呢?幸好等到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沈涵来到马路中央,举起双手,向驶来的公交车用力挥舞,公交车司机猫下了腰,眯起眼睛看了沈涵一眼,慢慢的把车停在了站牌旁边。 冷清的街道上终于因为公交车的引擎声有了一些声音,公交车门缓缓的打开。沈涵兴奋的跳上车,投了硬币就一屁股坐在车门旁边的第一个位置上。 司机从反光镜里看了看沈涵,打量了一番,关上了车门后缓缓的启动了。 空调从上面吹向沈涵的头顶,公交车上的温度明显比外面底了不止两三度,沈涵用力的裹了裹外套,又随便看了一下后面,车上只有他一个乘客,这样诡异的气愤让沈涵感到有些别扭,就好像是他打扰了司机下班,如果没有载上他的话,司机说不定可以提前个几分钟回家。沈涵想着,故意将脸转向车窗,希望避免和司机有任何接触。 “你到哪站下啊?”司机主动和沈涵讲话,打破了沉默。 沈涵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会有点心虚的感觉,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哦,吉家岗,到吉家岗下。” “哦,倒数第二站啊。”司机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你去那干什么啊,一个人吗?” 沈涵仔细看了看司机,挺着一个不小的肚子,精神挺好的,不像开了一天车的样子“我的同学们想去吉家岗举办个篝火晚会,先让我过来看看那里环境怎么样,还有两个同学已经到了,茂源镇的公交车不好等,我等了半小时。” 司机干笑了几声“等到了都不一定让你上车,我刚刚就想直接开过去。” “啊?为什么啊?”沈涵惊讶的看着司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机默默的说“你看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不瞒你说,少赚你这几块钱,至少不用担心载到鬼” “你说什么,鬼?”沈涵邹起眉头,三更半夜的和司机在没人的公交车上聊鬼,让沈涵不由的感到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司机没注意到沈涵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条路很邪门,平时游客不会晚上来这里玩,所以都没发现,你抬头看看左边的山壁,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顺着的他话,沈涵把身子靠向挡风玻璃看向左边的山壁,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坟堆,原来从茂源镇到吉家岗的山腰上有一个很大范围的墓地,竖立着无数的墓碑,从车里看出去,山壁就好像一张长满了脓包的鬼脸,在苍白的路灯照射下,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沈涵的心里一阵的不舒服,同时也明白了司机刚才说的话的意思了,难怪他说在路上看见有人拦车也不一定停下了,因为上车的到底是人是鬼谁也没办法确定。 “这回你看到了吧”司机问沈涵。 公家车一个转弯,沈涵的身体随着公交车的后着力跌回了座位上,沈涵呆呆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回答道“恩,看见了。” “要不是我和别人猜拳输了,我也不会来开末班车啊,没人想要开末班车的。”司机沮丧的抱怨着。 沈涵看着这一段的公路,左边是山壁,右边是没有护栏的悬崖,一个不下心公交车就会滚落到万丈深渊。夜里十一点的车窗外没有烂漫的星空夜景,有的只是黑漆漆一片的死寂,草木摇动,在路灯的照耀下被扭曲的怪异黑影。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沈涵有些着急了。 “大概要四十分钟吧,你很急吗?”司机问沈涵。 “啊,没有啊。”沈涵急忙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将视线从车窗外转了回来,避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沈涵闭上了眼睛,想休息一会,但是刚刚闭上眼,司机就猛然的踩住了刹车,沈涵的身子往前一倾,撞向了前方的栏杆上。 “怎么了?”沈涵惊慌的问道。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 沈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公交车前方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弯曲的路口,司机侧身拉开了驾驶座旁边的窗户,探出脖子。看着司机的举动,沈涵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撞到了人?沈涵不敢问,悄悄的起身看向前方,沈涵把额头贴到了挡风玻璃上,向外看着,地上什么都没有,如果撞到人的话,现在那人说不定已经被碾到轮胎下面了。 司机的脸色惨白,按开了公交车驾驶位的门,跨出了驾驶位,粗鲁的推了沈涵一把,把沈涵推到了里面,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下了公交车,先是绕这车身走了一圈,然后又弯下身体,向公交车底下看去。沈涵看着司机慌张的模样,自己变的紧张起来。 大概过了两分钟,司机喘着粗气回到了车上,沈涵看司机脸上的表情比刚才缓和一些,便鼓起勇气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司机看了一眼沈涵,重新关上车门,告诉沈涵“没事,看错了。” “哦。”沈涵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不敢再追问下去,假如司机没撞到人,沈涵再问下去就会显得不够信任,一路上公交车里的恐怖气氛就会变的更加紧张,如果司机真的撞到人,而他已经下定决心逃逸,那么沈涵再问下去,很可能被司机灭口,以免沈涵把车祸告诉警察,沈涵胡思乱想着,就这样怀着不安的心情,缩紧了身体假装睡觉。 就在这时司机却了叫了沈涵一声“快醒醒。别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