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朝自开国以来,每遇战争爆发,肠穿肚烂者不知凡几。 存活者不过寥寥数人。 侥幸活下来,也只剩下半条命,终身在病痛中挣扎,寿数也会受损。 他的处方,若治好了贾代善的肠疾,军中将士无疑多了一道保命的法门。 这是造福人类的壮举。 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他自己也可以爵禄双全,封妻荫子。 他要马上查看伤口,冲着贾母躬身行礼:“请您屏退家眷,下官替公爷清洗伤口。” 贾敏元chūn虽都是贾代善至亲血脉。 但是,贾代善伤在腹部。 贾母乱了方寸,抹泪追问王太医:“咱们两家是至jiāo,您说句实话,我这心慌得很……” 王太医跟吴太医jiāo换一下眼色,冲着贾母行礼:“恭喜夫人,皇天不负苦心人。 这一回的方子对症了,虽然不能药到病除,公爷吃了两服汤药,病情已然稳住,具体情况需要查看伤口的情况,若是伤口有收口的迹象,那就无碍了。” 贾代善股腹部的伤口已经溃烂化脓,每次清洗都散发着腐臭。 贾母差不多已经绝望了,忽然间又说有救了。 贾母拉着贾代善的手,涕泪纵横:“公爷,您听到没有,汤药对症了,您有救了,再莫说那些让人伤心的丧气话。” 这些日子,一有空,贾代善就会jiāo代后事,让贾母如何如何安排后事。 如何隐忍避世,如何安排子孙。 贾代善的意思,让他们扶灵返乡,暂避锋芒。 贾母嘴里答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 荣府的人脉根基都在京都。 返乡之后,岂不是任人宰割? 她本来已经想好了,公爷死后,如何利用舆论与旧部同僚,替儿子们谋划一条生路。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忽然又说贾代善不用死了。 在贾母,真是喜从天降。 她抱起小花jīng就出了卧房:“元丫头,你真是个小福星啊,你这嘴巴莫不是…… 灵丹妙药……” 金口玉言可不敢! 贾赦贾政两夫妻正在外面的小客厅等侯。 贾赦贾政猴子一样转圈,一刻也不能安静。 这两人虽然混账,却希望父亲千秋万代。 最好是他们死了,父亲也莫死。 却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兄弟们心里煎熬,行将疯掉。 这时侯,忽见母亲笑语盈盈,惊惧莫名。 贾母一心带着元chūn去烧高香祈福,无暇理睬这两给不成器的儿子。 贾代善一病,贾母才发现,两个儿子一个也靠不住。 全靠她这个母亲撑着,真是心累啊! 贾敏却被王氏拦住了:“四妹妹,婆婆要把元儿带去哪里?” 贾敏这时再看二嫂王氏,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不认得字不要紧,不能gān也无关紧要。 生了元chūn这个小福星,足够她稳坐二夫人的宝座。 王氏身上的那些蠢笨愚昧,都可以忽略不计。 贾敏笑两位兄嫂,福身行礼道:“方才两位太医说,这一个方子对症了。 父亲的病体大有起色,这会子正在检查伤口。 母亲带着元儿去烧香祈福,哥哥进去去瞧瞧吧。” “大有起色?” 贾赦贾政已经不抱希望了,忽闻喜讯,如闻天籁。 贾代善的腹部腐朽化脓,每次换药,那气味真是让人三天不想吃饭。 但是,贾赦贾政却脚下生风,争先恐后的跑进了上房。 张氏与王氏这一对同时被禁足的妯娌,这一回算是同心同德,同时松了一口气。 贾代善基本不要媳妇伺候。 贾母又不待见她们,两人冷冰冰的颔首,各自转身走了。 如今都是靠着公爷吃饭,同在一个屋檐下,且顾着面子情分吧。 再有,周边还有下人呢,总不能让下人说嘴。 这边贾母带着元chūn烧高香,三拜九叩之后,嘀嘀咕咕一阵祷告,方才起身。 元chūn年纪小,胳膊腿儿娇嫩。 贾母怕她伤了膝盖,垫上厚厚的垫子,这让元chūn也三拜九叩。 教导她口念弥陀,祈求祖父早日康复。 禀告完毕,贾母都舍不得让元chūn走路了,亲自抱着元chūn。 这时候,贾敏回房洗漱一番,也来磕头祷告。 祖孙三人一起回到荣禧堂。 王氏派了教养嬷嬷与金簪丫头,前来荣禧堂接元chūn。 贾母却道:“回去告诉你们二奶奶,就说公爷喜欢元丫头,要留着说话,今日留在这边住下了。 我会照顾元儿,叫她安心。” 金簪回去喜滋滋报喜:“二奶奶,大姑娘得了太太的青眼,您有盼头了。 只怕老爷太太,很快就会让您解除禁足,回到东大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