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侯熟门熟路给白玉堂报了百十来个菜名。 白玉堂听了,也没什么表示,似乎是盯着正跟乌guī玩到一起的小四子发呆。 “对了。”殷侯突然又问,“你平时有什么兴趣没有啊?” 白玉堂愣了愣,“兴趣?” “比方说昭喜欢蹴鞠啊、下棋、看戏、听书、钓鱼、打猎、对了,还喜欢看人做饭。” 白玉堂盯着殷侯看。 “你呢?”殷侯接着问,“兴趣。” 白玉堂沉默半晌,仰起脸看天空……喜欢什么? 殷侯摸下巴,“哎呀,那么闷啊,没有喜欢的事情?” 白玉堂性格还是比较内敛的,觉得殷侯有些多管闲事,就算有什么喜欢的事情,也未必要告诉你。 按照白玉堂的性格,如果换了别人,早就一句,“关你屁事”打发了,但是眼前这位“表哥”,白玉堂还是留了几分面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管他是谁,反正他和展昭很熟。 而至于白玉堂不动怒是因为顾及朋友还是隐隐一层不愿落下风的想法……就天知地知了。 殷侯皱眉——这小子是个闷葫芦啊,闷成这样岂不是要把他乖孙给闷坏了? 见白玉堂还是没什么反应,殷侯决定加把火,就蹲下去,“小四子啊。” 小四子仰起脸看殷侯,“唔?” “你爹有没有治扭伤的药膏啊?”殷侯问小四子。 “有喔。” “帮我要一罐呗?” 小四子好奇,“你扭伤啦?” “不是我。”殷侯摇头,“是昭么,他脖子扭伤了,我今晚给他擦药,看明早能不能好一点。” “脖子扭伤可大可小的喔!”小四子赶紧问,“怎么扭伤的啊?是崴到了还是落枕还是腰背酸?” 殷侯摸着下巴摇头,“晚上睡觉不老实咯。” 边说,殷侯边瞧瞧白玉堂。 白玉堂依然面无表情,不过倒是听得认真,貌似也有些纳闷展昭怎么把脖子扭伤了。 殷侯暗自着急——这天尊怎么挑了个呆子做徒弟?! “哦……那就是落枕或者扭到了,要让爹爹看看不好乱用药膏!”小四子回答,“最好呢,就是帮着按摩一下,比药膏有用的。” “是么?”殷侯似乎很感兴趣,“哦?按摩啊,不如让你爹教我两手,那我好随时给他按按么!” 小四子点头,“有的喔,通常按脖子就几招啦,我也会的。” 说着,小四子拉殷侯蹲下,自己站到一块石头上,正好够着他脖子,两只小手按住殷侯脖子两边,“酱紫,揉这条筋。” 殷侯歪着脖子,“哪条?” “这条!” “嘶……”殷侯突然挑眉,“舒服啊,再用点力。” “哦!”小四子点头,用力按了两下。 “哎呀,舒服舒服!”殷侯问,“还有没有招?” “还有就是用胳膊肘按,酱紫!”小四子拿胳膊肘按殷侯的脖颈,殷侯又叫舒服。 白玉堂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面……有点诡异。 “呼……舒服,再用力点!”殷侯让小四子按了半天,边陶醉状。 小四子手酸得要命,扁嘴,“还要用力啊,累死了啊!” 殷侯拍拍他手,“那你休息一会儿,别说,这几天我也认chuáng睡得不太好……” 说着,他望向一旁的白玉堂,“我说小白啊,不如你给我按按?你力气大么!” 小四子张大嘴,大猫好有胆量啊,竟然让白白帮按摩。 白玉堂愣了愣,看将脖子凑到他眼前的殷侯。 正在尴尬的时候,突然就听一个声音传过来,“你脖子疼是吧?我给你按啊!” 话音一落,展昭“咻”一声从林子里窜了出来,一把扑上去,双手掐住殷侯的脖子用力箍,“是不是要大点力?!” 殷侯一惊,想逃,但是展昭箍住他不放,嘴里还嘟囔,“要不要再大点力!叫你使坏!” 殷侯背着展昭到处乱转。 小四子张大了嘴巴在一旁看着——小猫和大猫打起来了…… 这边打得热闹,那边白玉堂将木桶里的最后一条鱼拣出来丢给了乌guī,提着木桶走了。 小四子拽住他衣摆,“白白一会儿吃饭去么?” 白玉堂点点头,“我先把桶放回去。” 说完,径直上山了。 殷侯停下脚步,看着白玉堂上山的背影,摸下巴,“哎呀,总算有点反应了。” “有什么反应?”展昭气呼呼看他。 殷侯想了想,“不过反应还不够大,一会儿想办法灌醉他……” “先醉死你得了!”展昭用力勒住殷侯的脖子,“你怎么不回家,在这儿添乱!” “我是为你好!”殷侯还不服气,“你懂什么,这会儿要小心验货,不然日后就来不及了……” “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展昭用力往地上按他,“被你气死!” 小四子继续摸着圆乎乎的下巴看着展昭和殷侯闹,回头看了看一个人上山,很快走没影了的白玉堂。不知道是不是错句,总之小四子觉得,白玉堂好像有一点点,一点点……不开心。 第41章 【在水中】 展昭狠狠“教训”了殷侯之后,警告他不准再找白玉堂的麻烦。 殷侯仰着脸不理展昭,说他胳膊肘往外拐,以示抗议。 展昭在半山腰的一个亭子里找到了白玉堂,不过白玉堂低着头似乎正在看亭子里石桌上的什么东西。 展昭凑上去,“怎么了?” 白玉堂伸手指了指凉亭的石柱子。 展昭回头一看,皱眉——就见石柱子上有一片血迹,一直流到地上,结成了一小滩。 展昭皱眉,“出什么事了?” 白玉堂看完了桌面,又走到扶手栏杆附近,道,“陆峰说秋良不见了,没找到人,我听他一个徒弟说,昨晚他出门之后就没回去,然后我找到这里,血迹新鲜,估计是今早弄上去的。” 展昭走到桌边,看到桌上有一道道的刮痕,又见栏杆上也有刮擦的细细的痕迹,似乎是金属丝线造成的,就明白白玉堂在看什么想什么,“你怀疑是那个用盘丝转的凶手袭击了秋良?话说,秋良是谁?” “十大高手里边的一个。”白玉堂回头看展昭,“为什么专找十大高手下手?” 展昭想了想,盘丝转牵连王门暗器……想到这里,展昭来气,殷侯都不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回头看了看,就见殷侯和小四子远远站在路边,殷侯扭着脸故意不看展昭,显然还在生气,小四子一脸无辜地左看看右看看。 “啧。”展昭摸下巴,自言自语“失算啊!” “什么失算?”白玉堂问。 “啊?”展昭gān笑了两声,心说早知道刚才问出王门的事情再跟殷侯闹,这回可好了,一会儿还得把他哄回来再问,不然铁定不开口。 “这凶手之前对十大高手是赶尽杀绝的,但是这次血没有那么多,依我看秋良可能只是受伤。”展昭四周围看了看,“但是他如果跑了,附近应该有血迹才对。” “问题是没有血。”白玉堂望着远处的一汪潭水,“难道被人抓走了?”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其他的都杀死,唯独秋良要抓走?”展昭不明白。 “再四处找找。”白玉堂提议。 却挺远处殷侯慢条斯理来了一句,“不用找了,方圆十里没人。” 白玉堂微微一惊,看展昭——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这人怎么会听到?这么深内力么? 展昭皱眉回头瞪殷侯——收敛点!要bào露了! 殷侯撇着嘴眯着眼睛看展昭,似乎是赌气——偏要bào露,气死你。 展昭无语,不会真的生气了吧?他发现老人家年纪越大心眼也越小。 白玉堂何等聪明,但凭殷侯的内力……应该跟他师父天尊在伯仲之间,天底下,这样的人除了那人,可寻不出第二个来。 想到这里,白玉堂突然跟展昭说,“我师父说你外公打架老输给他。” 没等展昭开口,就听殷侯撇嘴不轻不重来了句,“放屁。” 白玉堂双眉一挑——果然! 展昭挠头,回头斜眼看殷侯——笨死了你! 殷侯也挠头,动作和展昭一模一样。 白玉堂失笑,不知为何,刚才那一抹不悦,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小四子仰起脸,看殷侯良久,吐出一个字,“笨。” 殷侯咧嘴…… 展昭尴尬地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背着手道,“果然你说的是对的。…” 展昭微微一愣。 殷侯竖着耳朵听。 “我师父之前说殷侯其丑无比……不过你却说他不仅样貌英俊还气度非凡。”白玉堂没什么表情,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我当时还以为你帮亲不帮理,如今看来,你还算谦虚的。” 展昭伸手扶了扶下巴……他有没有听错?有没有听错?白玉堂竟然拍他外公马屁! 再回头看殷侯,就见他嘴角含笑仰着脸看天上的云彩,那个开心啊…… 白玉堂这马屁拍得不止准,还一石二鸟,一方面告诉殷侯,展昭在背后总夸他呢,让他不要生气。另一方面顺便自己也赞一下殷侯的气度样貌……那个顺耳呦。 殷侯五脏六腑都那么舒畅——哎呀,这徒弟比师父可是可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