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主

元羲公主乃天子与元后的女儿,尊贵非凡,很有几分傲气。很有几分傲气的元羲看上了今科探花郎沈珏,沈珏比元羲更有傲气,琼林宴上当场拒婚。元羲便觉得,沈珏这个人有骨气,不畏强权,她便成全他。元羲放逐两年后,被天子重又召回宫廷。帝都八卦圈自此又热闹了起来。眼...

第九十八章
    各出了一位皇后的沈顾两家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死对头, 天子亦有意叫两家相争互相制衡,但是这回在外使面前,这两人却意外的团结, 这便叫他十分满意。

    适逢万寿节各国使臣来帝都贺寿, 这些使臣贺寿之余自会顺势窥探大殷国力, 而这样的团结, 亦是国力强大的一种体现。

    无论平时如何相争, 外人面前, 大殷上下铁板一块, 无可撼动, 这便是天子想叫这些外国使臣看到的。

    慕容德后来回了鸿胪客馆, 便同身边之人道:“这殷都, 有意思的人着实不少。”

    他来殷都,自觉已下了很大的功夫研究了许多人, 却还是被今日之局触动。今日赛马,决出胜负容易,把结果控制成平局, 却是难得。

    这一回赛的不是马,是骑手的觉悟和骑术。

    还有那位昭宁公主……他至今记得,两位骑手回来复命时, 公主殿下那句意味深长的“两位辛苦了。”

    一个比皇子更夺人眼球更洞悉局势的公主,也不知是否该叫人感叹幸而她只是位公主, 还是该可惜她到底只是位公主。

    说来出使他国, 结交该国权贵亦是使臣的正经差事之一,这昭宁公主, 如今已是他来殷都必须要结交的权贵之一了。

    若那个犯了错误被罚在佛寺清修的公主还叫他有些犹疑, 那这个能撺掇天子赛马并得到最好战马的公主已让他彻底明白了她的重要性。

    最受宠的公主吗?倒是值得会上一会。

    却说万寿节将近, 帝都百姓个个兴高采烈。天子大寿,朝野同庆,这是一等一的热闹事。又有各国使臣、各州高官、未及返乡的学子们云集帝都,带动了整个都城的贸易买卖,酒楼茶肆,常常人满为患。

    有他乡之人在此感悟帝都风味,也有士子清谈议论天下事。

    “这昭宁公主看来是未失圣眷呀,听说这位殿下在大慈恩寺为阳信长公主伺疾有功,陛下特让宫中赛出最好的胭脂战马赏给她。在诸位公主里,是头一份的荣宠。”

    “谁说是最好的?先前公主与大皇子在城郊马场赛马,不是未分胜负嘛!”

    “那也是最好的马之一。那可是在御前赛出来的宝马,必不会输的。”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普通人便是看个演义,也要比一比武将战力高低,争一争美人容色上下,更何况是现成的赛马了。

    “不是说因要她与夏国联姻,陛下方才赏她夏国产的战马吗?前日还有人看到那夏国的皇子去昭宁公主府。”

    “竟还有此等事?”

    “好像是那御赐的胭脂马拉稀,公主没有办法,才去请教那些夏人。”

    “这事儿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表舅家的邻居的干爹,正好在公主府里倒夜香,这才知晓的。”

    “原来如此。”

    酒楼茶肆里,人们交换着最新的消息,亦传播着最新的流言。

    三德楼的某一雅间里,裴忌把市井流言当笑话似地讲给沈珏听,边说边看他的脸色,却见对面那人反应平平,他笑了笑,又状似无意地感慨了一句:“昭宁公主似与那位夏国来的五皇子颇有交情。”

    沈珏抬起眼眸,看着他道:“她与许多人交情都不错。”

    裴忌微一沉吟,好像确实如此。便是自己这样一个纨绔,亦与这位金枝玉叶保持着友好的合作关系。

    世人说她骄纵傲慢,然而仔细想想发现,实际上这位殿下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便是帝都城里的百姓,实际上亦不怎么讨厌她。否则先前祭蚕神出了事故,绝不会那么容易了结。要知道真的激起民愤,又是这样事关社稷的大事,可不是在佛寺里待一个月就能平息的。

    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叫天下人接受了她的种种不守规矩。亦通过种种善行,通过对各式流言的容忍,扭转着人们对她的固有观感。

    虽然贵为公主,但她是一个可以随意被谈论的贵人,她的身上时刻在生产着人们喜闻乐见的谈资,大家议论着她,亦渐渐对她心生亲近之情。

    裴忌一念至此,笑了笑,叹道:“你这样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有些人,天生便会交朋友,天生便会得到很多人的喜欢。”

    沈珏听了这话却是微微一笑,轻声道:“可不是。”

    天子教大皇子不苟言笑保持上位者的威严,教他喜怒不形于色不教下面的人揣测出自己的真实心意,而这位未受君父悉心教导帝王之术的公主,却无师自通地走着另一条路。

    诚如裴忌所言,她天生就会得到很多人的喜欢。连他国的皇子,来帝都方才一个月,与她不过两面之缘,那一日赛马结束之后,他牵着马走向看台复命,远远便见他与元羲相谈甚欢。

    他在一旁看过去,是一见如故的架势。

    裴忌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这声叹息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珏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

    裴忌却满怀忧虑道:“诚然公主与许多人关系都不错,但公主率性而为,在这样敏感的时期与他国皇子交往过密,总是有些瓜田李下之嫌。我就是担心公主会嫁到夏国去。她毕竟与我有恩,人也不错,一想到她或会远嫁,我便忍不住为她担忧。”说着,他顿了顿,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裴忌闲得发慌越发爱看热闹了,竟问出这样有失水准的问题来。

    这会儿,沈珏正隔着元羲寝宫内室的珠帘,望着在不远处持卷阅览的公主殿下,不期然便想起了裴忌这话。

    公主殿下垂首,目光落在手中书卷上,声音却自那头传来:“沈大人站在那看了本宫好一会儿了,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沈珏听了这话,撩开帘子大步往里走去,朗声道:“几日未见殿下,殿下气色越发好了。”

    她正垂头看着手上书卷,露出一段细腻白皙的颈子,走到近处方才看到那白色的颈项处露出了一截红色细绳来。

    他知道那是什么。

    这会儿正是午后,公主殿下许是正要午睡,身上鲛绡织就的襦裙穿得松松散散,又是那般斜靠着,连那小兜的绳子都露了出来。

    这样望过去,自有一段风流在那头。

    元羲抬头看着他道:“你来,便是为了说这句?”

    □□来她府上,总该有个正经理由。

    沈珏笑了笑,道:“下官代韦大人来问问殿下,殿下给陛下的贺礼准备得怎么样了?”所有送给天子的贺礼都会经过礼部,沈珏身为礼部郎中,奉命来问一句也属正常。

    元羲眉头微蹙,轻声答道:“快了。”

    沈珏闻言眉头一剔,道:“看来殿下自慕容德处收获颇丰,也不枉殿下费尽心思得到最好的胭脂战马。”

    元羲听了这话,瞳子猛的一收缩,一瞬不瞬看着他,见他面上还是一派温文,人畜无害的样子。她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表哥同我说了,那一日你骑的那匹可不比我的差。”

    那是宫里善相马的老宫人帮大皇子选的马,早在她挑马之前便被天子赐予了大皇子。

    沈珏并不否认,他见元羲顾左右而言它,便只看着她慢悠悠道:“马是不是最好的,于殿下而言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伸出手把她耳边的碎发顺到耳后,含笑凝视着她,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殿下想要的,不是那所谓的最好的胭脂战马,是慕容德的关注。”

    最后,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下官该恭喜殿下心想事成的。”

    元羲原是板了脸的,听了这话,眼中却是浮起了笑意,那笑意随着眼中烛火的影子跳跃着,在眼底漾开。

    她整个人,都似被他这几句话给点亮了。

    公主殿下专注地看着他,眼神明亮,叹息道:“沈大人不愧是沈大人,本宫在沈大人面前,竟是一览无余。”

    这话说得百转千回,似喜似嗔,似叹似怨。

    确实。马是不是最好的那一匹于她来说根本无所谓,元羲争的是第一的名头,这才有了那场宫廷赛马。

    她通过赛马给自己的坐骑加冕,向慕容德证明了她的价值。

    此后两人便顺理成章地结交。

    沈珏的手还放在她耳畔,手背虚虚触着她的发丝,闻言抬起眸子笑道:“殿下言重了。下官若连这都看不清,也实在枉费了与殿下这段百年修得的缘分。”

    百年修得共枕眠。这原是元羲从前说过的调戏之词,如今再从沈珏口中说出,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如今的他们,已经有了切实的肌肤之亲。

    元羲站起身来,手指轻点着沈珏的心口处,抬眼看着他,拉长了调子漫声道:“原来你来,是为了说这句话。”

    沈珏捉住了她的手,倾身在她耳畔道:“殿下同夏国皇子一见如故相交莫逆,可实在叫人误会。”

    元羲斜眼看向他,问道:“哪一处有误会,说来我听听。”

    沈珏便答道:“每一处。”

    元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他手中拿出了自己的手,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轻叹道:“旁人或许会误会,可是你沈珏,是万万不会误会的。”

    沈珏伸出手,轻轻包裹住元羲那根伶仃的手指,凝视着她,轻声道:“不,殿下,我会误会。”

    元羲看着他,看到了他眼中明明白白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一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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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色词句,修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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