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众人也不能再待,戏看足了,该散的都散了。xiaoshuocms.com 待人们都离开之后,贺澜才看向许父,正了脸色,没先前的好气,凉声道:“公爹,戏做够了,你该走了。木匠的事情。我们厂子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她现在才发现,许父一样心眼不浅。 “你!”许父气的牙棒子疼。 贺澜耸耸肩,差人送许父出去,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她也累了。 回了院子。云焕拉扯开了伤口,她不得不替他重换药汁和纱布。 她轻咳一声,对云焕上下其手,“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 这句话怎么这么的……她不由得想入非非了。 脸红了起来,手悬在半空中,脑子发昏,双瞳含春溢秋水,朦朦胧胧。 “想什么呢。”云焕认真的听着贺澜看,仿佛要看出一个什么花样来。 贺澜这才拉回了神思。 咬着下唇。频频摇头。 小心翼翼的去解他的上衣。 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与肌肉。 这倒是让她震惊了下,她原本以为云焕身子骨瘦,没多少肉,想不到却是这么有料,再想他这身子常年操刀劈柴。做木具,大概是因为这个才练出了这样的完美的身材。 可下面的事情就将她难住了。 伤口拉扯,纱布已经与血肉粘黏到一块,如果撕开纱布,定要再次拉扯开伤口,她于心不忍。 “动手吧,我受的住。”看出了贺澜的顾虑,他说。 贺澜犹豫片刻,颔首,小心翼翼的去撕纱布。 每撕一下,她都要去看他的神情,好在他神色上并显得多难受。 换了药裹上纱布,给他又喂了饭,贺澜才闲下来。 先去灶房将饼子赶出来,今晚她就没想着能睡好,云焕受伤,她必然要守着以防半中间出了什么意外。 她知道如果云焕没睡着,肯定不让她受着。 所以,她在灶房待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方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云焕睡得浅,她都不敢大动,就趴在了他床边,支着脑袋看着。 等第二日醒来时,发现她身上多了一件外衣。再看云焕,显然还睡着,她摸了摸肩上的衣衫,喜滋滋的笑了笑,没喊醒他,小动作的退了出去。 收拾收拾,在院子里陪小黄豆玩了会,她坐在石阶上,逗弄着小黄豆,给它喂食。 “小黄豆,你这个小家伙,每天无忧无虑的可真好。” 小黄豆摇摇尾巴,小眼神贼贼的瞅着贺澜,伸出粉长的舌头,舔了舔贺澜的手背,就仿佛是在安慰她一般。 她呼了口气,摸着小黄豆的小狗头,“小家伙,你能听懂不,罢了,我就当你能听懂,好好在院子里看着,不许乱跑。” 她洗过手,提着篮子出去了。 昨日放了张琮的鸽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加快脚程,张琮昨日肯定没少等她。 穿过繁华的小道,她到了张家饭庄的大门口。 “三娘,你可算来了。”张琮一直惦记着那个冰粥,他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见三娘来了,口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热情的招呼着,请她先进了店。 贺澜歉意的笑了笑:“张老板,昨日实在是对不住,突然出了点事情就耽搁了,事情完了,天色已经晚了,也不好再来打搅你。来,这个饼子,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咱们把冰粥的事情说一说。” ☆、112:摊位钱 “你放心,你做的冰粥我肯定要,你冰粥要多少钱卖,我多你一文收。” 贺澜点头,她昨夜想了一晚,觉得卖冰粥不太妥当,她道:“张老板,你先别急,这冰粥我不打算在你这卖了。” 张琮脸色顿时变了,急得通红。 “三娘,你是嫌得我钱低了?这都好说,咱好好商量。”说着拉贺澜坐了下来。 她杏眼忽闪忽闪的瞧着张琮,笑了笑:“张老板,你误会了,我意思是这事不好弄,冰粥都是冰,现在天这么热,要是卖不出去,不全都泡汤了。我也是为你考虑。” 张琮也头痛了,“呀,可不是,瞧我急的都将这茬忘了,这可咋办。” 贺澜摇头,除非有冰窖,但,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冰粥只能她自己摆摊卖,她思索了会:“冰粥我自己想办法卖吧,不行过几日,我拿几个红豆饼过来给你尝尝,想来你们这的厨子也会做红豆饼,到时候要是你觉得行,我就多做几个。” 也不知道红豆饼的味道到底能不能符合这里人的味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木厂也要钱,工人们也要工钱,家里头的钱现在十分紧,她必须想办法挣钱,和张琮商定之后,她就去镇口暂时搭起来一个摊。 因为她之前卖卷饼时,就在搭过摊,人来人往的,有相熟的人,手里头只有十份冰粥。 看看生意行不行。能不能卖出去。 眼下才巳时,要等到午时,天正热时,才好卖。 光洁的额头盖了一层细汗。远瞧着晶莹闪闪,她今日穿着一身尼布料的襦裙,裙底她自己收了一个尾,裙摆没先前那么长。行走利索。 她常摆摊的位置正好没人,一旁仍旧是拿两个卖瓜果的大婶。 那两人瞧见贺澜,大眼瞪小眼,冲着贺澜挤眉弄眼。 贺澜走近,擦拭着额间的细汗,“大婶,是不是有啥事啊。” “那个……” “没啥没啥,有些日子不见你了啊,来摆摊的?” 另一个用胳膊肘推搡了前一个。截了话。虚笑着说。 看着头一个大婶话里有话的模样。贺澜没多在意,应了声,就往旁边挪了挪摆起了摊。 贺澜将篮子放到一旁。 离午时虽然还有一段时日。可天已经很热了。 贺澜先拿出一碗冰粥来,摆个样子。 “嘿!说你呢!!谁让你往这摆的!交钱了吗!” 贺澜眨了眨眼。听见一声骂喊,不以为意的看了看,并不以为远处那几个小痞子样的人是冲她来的。 因为她之前来摆摊,从来没交过摊位钱,还不知道有这么一说。 直到那几人站到她眼前,她才装着傻,笑说:“几位大哥,有啥事啊??” “还在这装傻充愣,知不知道规矩,新来的吧,赶紧交钱,别打搅我们哥几个做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为首的男子凶声恶煞的冲着她吼道,眉头紧紧揪扯着,唇峰上翘。 “摊位钱?几位大哥,怎么我以前在这摆摊的时候,就没有摊位钱这一说。”摊位钱贺澜不是不给,只是不能给的不明不白。 “你啰嗦啥!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赶紧的,二十个铜板!” “二十个!”贺澜诧异的惊叫了声,这是抢人啊! 一旁的大婶看不下去了,拉过贺澜小声说:“你赶紧将钱给了,这块地换人了,规矩自然也变了,想卖东西,就得交钱。” 贺澜咬了咬嘴唇:“二十文,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他们是见你头一次来,自然要狠宰你一笔,往后,只收十文钱,这里哪个人不是这样过来的,硬撑着没好果子,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钱交了吧。” “说完了没,说完了就给老子交钱,别以为你是个女人老子就不敢打你!不交钱,砸了你的摊子!” 贺澜还想好好的做生意,俗话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呼了一口气,掏出二十个铜板出来。 “算你识眼色。”为首的那人将二十个铜板直接丢给后头人,自己低眼瞅着摆出来的冰粥,觉着卖相不错,顺手就拿走了。 临了还留下一句话:“这个孝敬老子了!” 贺澜只觉自己头顶生烟,心中各种不快齐齐涌上心头,那一碗冰粥就卖五个铜板,就等于她这一天就白白浪费了二十五个铜板! 她问那个好心的大婶。 “大婶,这都些什么人呐?瞧着来头挺大。” “我呸!”那大婶碎了一口:“来头,他们有什么屁来头,不过是几个小混混,那为首的李二蛋,还有后面的刘小眼,刘虎子,他们不就是个偷鸡摸狗的货色!现在跟着新东家,装的人模人样的收摊位钱,啥破玩意儿!” 李二蛋,刘小眼,刘虎子,她点点头:“收摊位钱没啥,只是这收的也太黑了,大婶,这二十文是多少时间的摊位钱呢。” “哼!”提到这个,大婶更来气。 “他们心情好了十五天收一次,心情不好,就等着罢,没准明儿就过来了,反正钱是他们收,东家也不管,任他们为非作歹!” “明天?”这是坑爹呢吧。 贺澜满面愁容。 事已至此,必须得将今天的钱赚回来,她又摆了一碗冰粥出来,嘶着嗓子吆喝着。 碰见人来,她就没皮没脸的道:“小哥儿,烈日当头,你口干不,心热不,这有上好的冰粥,吃了这冰粥,包你气息畅通,笑口常开,只需五文钱,清凉爽口带回家!” 倒也有人被她这说辞说动的,卖了三碗。 这还未到最热的时候,她相信,生意会很好,很好。 贺澜继续吆喝着。 “三娘,你这是干啥呢,咋在这摆起摊了,缺钱你说呀。” 这是谁,这么大方。 贺澜心里头嘀咕了一阵,抬眼瞧去,忽见几辆马车接连入镇,碾过泥土路的车辙声吱呀吱呀的响起。 因为正中间的马车停了下来,先打头的马车立即走下一个中年男子。 “大爷,怎么不走了?” 车中人缓缓从马车而下,雍容华贵。 贺澜清秀的眉眼微微一滞,后而笑:“马大爷啊,可巧,可巧。” 乍一看马昌,穿得与马留一般,如若不是他先开了口,还真不敢认呢。 马昌两撇细眉一抖,摆手,碧云色的衣袍被他的的大肚腩撑得紧紧的,两眼一眯,与先前的醉鬼,截然不同。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