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渔很快意识到后面那句说重了。 话音落地,毛球忽然打了个嗝,靠近尾巴大约是腹部的位置登时变成柔软的巧克力色。 池渔用手指感受了下,确定只是毛变了颜色,而不是巧克力奶渗出来。 她没好气地问:“你喝橙汁是不是就变成橙色的了?” “不知道。”毛球含糊地说。 池渔左右看看,清理出一片可以站人的地方,“你还是变人吧,你这样我就觉得你注意力没放在我这里。” 毛球收起尾巴跳下砖墙,空地出现了盘膝而坐的人形神shòu。 池渔满意地颔首,这样才有说正事的气氛。 “话说回来,”池渔摘下陶吾的棒球帽,“杀了他们很简单,动动手指而已。但他们也很痛快,我才不要他们那么痛快。” 陶吾竖起拇指。 “我可以把他们圈养起来,就在养殖中心,喂他们吃饲料,等他们断气,就扔进绞肉机,要么做肉酱,要么……给你吃——手册上说你吃自死之shòu,人也是牲畜的一种,对吧?” “唔……唔。” “可是后来我想,实际操作比设想麻烦。再说了,屠宰场风水好,不能便宜他们。 “所以,虽然我放了他们,但他们不可能把今天的事情往外抖,那等于承认自己多年处心积虑对付我一个,结果被我反将一军。” “我要他们哪怕活在蓝天白云底下,想的也是今天在屠宰场险些沦为人畜。 “我要他们恨我、怕我,但是对我无可奈何。 “这叫做杀人诛心,这才是最高明的复仇。” 陶吾喝光了巧克力奶,用吸管戳下面的小珍珠,刚要开口唤一声“池渔渔”,只听对面的人讲—— “别打岔,现在我要讲关键部分。” “今天来的这些人之所以能走,不是我心慈手软,是因为你神兵天降,换了水塔的水,把毒|药换成阿植的洗脚水,拯救一众疯癫之徒免于骨肉相残,也阻止了即将血洗屠宰场的我。” “池渔渔……” “嘘,等我说完。”池渔竖起食指,“总而言之,这不代表我的复仇计划失败,更不能说我没有能力,或者不想复仇。是因为仁shòu驺虞——也就是你——来得巧,你避免屠宰场血流成河,你是拯救屠宰场的英雄,名副其实的守护神。” “池渔渔。” “嗯?” “水塔是用水造的塔吗?” “……” 看得出上古“穿越”来的人形神shòu真的很认真地发问,池渔揉揉眉心,转身给她指水塔,“那里,装水用的塔,就叫做水塔。不是水造的。” 再转头时,那双澄huáng眼睛近在眼前,温热呼吸扑洒在鼻端,带着巧克力奶的甜香,和她本身的草木清香。 “池渔渔,你根本就没想……动真格,对吗?” “你可能还没理解我的意思。”池渔回望着她,纵然心脏无端狂跳,面上却神色不改,“来,我再给你讲一遍。” …… 一天后,同一地点。 “所以狌哥数下来,小池总最后和陶吾对了六次口径。” “对。” “小池总的意思是她的计划稳中求胜,万无一失,但最后看在仁shòu的面子上放了那些欺负她的坏蛋?” “呃……阿植,我认为小池总翻来覆去qiáng调的重点在于:是陶吾阻止了她,而不是她心慈手软,主动放弃。” “有什么区别吗?狌哥。” “小池总对自己的定义很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魔头不会心软,也不会放弃。” “这样啊,那就是陶吾棋高一着,克制了小池总?” “可以这么理解。” “不过我确实听jīng卫说,那些人走的时候都嚷着还不如杀了他们算了呢。” “哦……小池总当真杀人诛心。” “是啊。不愧是小池总。” “不愧是小池总。” “啊对了,狌哥。” “怎么?” “小池总知不知道你只要把毛种在地上,就能知道过去七十二小时方圆五百米发生的事情,比如来了多少人,说了什么话……” “更正,472米,仅限屠宰场。” “仅限屠宰场,472米,出了屠宰场呢?” “4.72米至42米不等,视区域流动人数所定。时间也只有七到十七个小时。” “……不容易啊。” “习惯了也没什么。” “那小池总她知道吗?她跟陶吾对的六次口径已经被你转述给我了。” “也许知道,她经常翻《山海经》来着,虽说那玩意儿参考价值不大,但特性写得还听清楚。我想小池总应该看到了,只是没往心里去。” “她要是留心隔墙有狌哥,一定不会在公共区域对口径。小池总要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