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羊小妹一心以为林鸥把她当成待宰羔羊,情急之下潜能爆发化为人形。 非人前辈告诉过羊小妹,当场变人会把普通人吓得三魂出窍。 她便以为林鸥的沉默是惊吓过度。 “对不起我不该吓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羊小妹抱起林鸥的手放在自己肩膀,手臂,“你摸摸看,我有血有肉真的是人,呜呜呜你不要不说话不要害怕。” 林鸥顿了下,反问:“难道不是你在害怕吗?” 羊小妹打了个嗝,转头叫起阿牛哥。 牛头人出来时,林鸥饶有兴致地问:“羊有了,牛有了,猪呢?” 被点名的双头猪从房间里跑出来,“有有有。” 池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径自回房。 ——月租八百,没有房管,租客们遇到问题请自行杀人灭口,不然就搬。 一团颜色极淡的雾气跟着她进去。 池渔心有所感,叫了声“陶吾”。 雾随即变成人形,站在卧室门dòng充当门板。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池渔已经习惯了悄无声息的出场方式。 陶吾现身之前她有感应——后颈会有很轻的、类似被微风拂过的感觉。 奇怪,或者说令理智大敲警钟的是,她并不反感陶吾的神出鬼没。 就像家里养了只宠物,冷不丁从哪儿冒出来,不会把人吓一跳,反而很欣慰:哦,小淘气你来找我玩呢。 更让池渔想不通她用什么方法把两人吓疯吓自杀。 池渔找出便笺纸,写下杀手一号告诉她的地址。 杀手执行任务很少带自己的手机,避免失手后bào露私密信息。 陶吾捏着纸条说:“老板的字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池渔赞同地点头。 小时候江女士盯她练字,行草隶篆楷样样都练。后来记日记了,参考草书和处方体编写了一套新字体——除了自己谁也看不懂的那种。 看陶吾上下颠倒拿纸条,池渔体贴地问:“认识吗?” “不认识。”陶吾诚实道,“老板告诉我好不好?” “我是老板,我很忙,找别人问。你去这地方找一只黑色带桃花帖的手机,晚上十二点前回来jiāo给我。” “好吧……那我去了。”陶吾挠挠头,从口袋摸出棒球帽,越过阳台化为白雾,消散在风中。 池渔看着她离开的窗口,拍拍脑门,提醒自己专心。 过了会儿,回头又看窗台。 啧。 有点酸。 她要有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能耐,也不用辛苦提炼致幻菌。 用提炼出的致幻成分做好喷雾,陶吾带着午餐又从窗台跳下来。 鼻尖红扑扑的,冒着细汗,两颊染了层薄粉。 午餐是葱油菜心,炖肉烩豆腐,蘑菇jī茸汤,二两米饭。 没有餐厅标识,但扑鼻的清香实实在在。 “太多了。”池渔拿出乐扣盒分拨出三分之二。 陶吾摇头,“我不吃。” “哦。”池渔继续拨食物,“手机找到了吗?” “找不到。” “老板现在还忙吗?”陶吾拿出纸条,“告诉我怎么念好不好?” “不忙,不好。” 池渔以为陶吾会生气,至少有点不高兴。 但没有。 不用去工地,陶吾没再穿灰扑扑的劳工装,穿的是池渔给她的短袖和牛仔裤。 皮肤白晃晃得反光。 眼睛——猫科动物的特征不再那么明显,眸色浅淡,阳光洒在瞳孔,澄澈得像宝石。 灵动,恬淡。 “那你一上午做了什么?” “找。” 凭谁也看不懂的字找地方,其实挺难。 陶吾回那晚生擒三名杀手的江边,重新记下三人的气息,勉qiáng试着回溯踪迹。 在江边伏击小池总前,三人去过很多地方,最后,陶吾找到海富商厦附近的地铁站。 但地铁站是人类最为密集的场所,又过去那么多天,三人的气息早就消散了。 听完神shòu保镖汇报完上午工作,想到她在超市一字一字比对品牌,池渔慢慢地绽开一个不甚明显的笑。重新工整地写下地址门牌号,又用平板调出地图,给她标出路线。 “这次能找到了吧?” 池渔偏过头看被自己戏弄了的神shòu。 神shòu把脑袋凑过来,在池渔来不及避开时,用额头碰了碰她的。 说不上什么感觉。 就好像周遭的熏烟和粗糙的水泥墙齐齐退开,空间无限放大,但又不至于空旷得让人心慌。 也像热爱攀岩的人登上了最高峰,放眼望去一片茫茫,天高地远,山峦逶迤。 即使清楚自己很渺小,却在那一瞬间凌驾全世界。 “一定。” 陶吾一走,池渔立刻坐上约束椅,按下锁定键,打开摄像机,在意识迷乱之前按了两次计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