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鬼窸窸窣窣地闻着气味,裂开嘴唇,左顾右盼。 它被路迎酒布置的符纸完全弄糊涂了:在它看来,人类的气息像是直接分散开来,跑向了不同方向。 它闻来闻去,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看来,是可以糊弄的。 路迎酒捏着符纸,不敢放松警惕。突然身边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人,那是敬闲也凑过来了。 路迎酒刚想示意敬闲别乱动—— 哗啦! 头顶一股劲风,玻璃猛地爆开!碎片下坠,和上次一样,全都被敬闲拦住了,半点没落在路迎酒身上。 羊鬼执着láng牙棒,直接敲碎了玻璃,坚硬的窗框都被锤断了,要是人挨了这一下,恐怕脊椎都能被打碎。 它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整个羊头伸进室内,不断在他们头顶闻来闻去。 路迎酒就在它身下,鬼靠得近了,周围简直冷到刺骨。 他并不觉得害怕,只是疑惑:哪里露馅了? 不过半秒,他就明白了,是他之前手被门划破了。他自己咬破的手指倒是没关系,但其他外伤,很容易被鬼怪察觉。 看来,只能一战了。 他刚准备甩出符纸,突然手被敬闲握住了。 力度不大。 然后敬闲把他整个抱在了怀中。 这个抱和之前不同,不像是普通的拥抱,像是要把他整个护在身形下,连气息都要掩盖。一片黑暗中,路迎酒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冷香,敬闲的下巴抵着他的头发,他完全被敬闲的yīn影笼罩,耳边是衣料极轻的摩擦声。 手被握着,或许是他的错觉,敬闲轻轻摩挲过了他的伤口。 ——敬闲的心情非常差。 路迎酒不知道自己怎么有闲心,在这节骨眼想这种事情。 他也不知道这结论是哪来的。 但他就是知道了。 羊鬼在他们头顶窸窸窣窣地闻着。 它又迷惑起来了:刚才的气息,怎么消失了? 它分外不甘心,又随手打碎了两三扇窗子,咩咩叫着,拖着láng牙棒走了。 等到羊鬼彻底走远,躲在桌子后的四个小jī仔才探头,敬闲也拉着路迎酒站起来了。 杨天乐小声说:“我我我我们赶快走吧。” “嗯。”路迎酒点头。 他们带着人,继续沿着原路线前进,果然前面的拐角过去,就是后门出口。 出口本来是个小门。 现在门不见了。 杨天乐的脸白了:“不可能啊,平面图上写着后门就在这。我看了那么多次,绝对不可能记错。” 路迎酒摸了摸墙面,摸了一手的粉尘:“这里有鬼,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但不论怎么样,都会有出去的路。” “那路在哪里呢?” “或许我们能找到鬼怪的执念之物,了结它的心愿,再找到出口。”路迎酒说,“但这种方式太复杂了,不可预估的因素太多,我选择直接杀死它。” 杨天乐:“……”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看着那么好看俊秀,说出来的话画风不大对啊。 路迎酒看着他,认真道:“有你们在,我不敢和不熟悉的鬼jiāo手。这个鬼的实力绝对不弱,要先给你们找个地方藏着。” 藏着的地方…… 杨天乐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我们这次来,就是来找地下室的!” “地下室?”路迎酒问。 “对,据说他们在地下室偷偷做些什么。那个地下室应该很隐蔽,如果找到,我们可以藏在那里。” 路迎酒沉吟了几秒钟:“你知道大概的方向吗?” “知道!就在不远!” 一行人又在黑暗中缓慢移动。 杨天乐说的不远,果然是不远,就在两个拐角外。 路过那面墙时,路迎酒察觉到了不对,手一扬就挥出去一张符纸。符纸轻飘飘地落在墙上,墙壁消失,向下的楼梯出现了。 杨天乐惊讶到说不出话来,赶忙带着人往下走。 走了一半,他又回头:“那你们两个……” 他愣了一下。 虽然很暗,但眼睛适应黑暗后,还是大概能看到点轮廓。 路迎酒本来和敬闲并肩站着,现在楼梯上,只有路迎酒一人的身影了。 杨天乐:“呃,是不是有个人不见了?你朋友?” “嗯。”路迎酒面沉如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敬闲消失了。 “啊!那怎么办啊!”杨天乐愣了,“你不是说那鬼很qiáng吗,他不会是被鬼抓走了吧!” …… “滋——滋——滋——” 整条走廊都是这个声音,空dòng而可怖。挂肉钩在屋内微微晃动,生锈的刀具散落在墙角,桌上有gān涸数十年的血迹,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人血还是动物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