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心魔—校园篇（60）

    校园大道小道的灯全都熄灭了，这种时候，正常情况下，谁也不可能在校道里徘徊，亮灯无疑是浪费电力资源。四个女生顶着寒冷的夜风，手挽着手前行，夜影在淡淡的月光下拖得老长，却模糊不清。皓洁的月亮还在努力用它那淡淡的银光普照大地，给大地铺上了银辉，使大地变得不真实起来。其实，那淡淡的月光本也不是出于它本身，接受过科学教育的人几乎都知道，明月本身并不发光，那光原是太阳的，所谓月光，原是反射太阳光。

    “你们是世上的光。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人点灯，不放在斗底下，是放在灯台上，就照亮一家的人。你们的光也当这样照在人前，叫他们看见你们的好行为，便将荣耀归给你们在天上的父。”

    “神就是光，在他毫无黑暗……”

    缥缈朦胧中，吴彤想起了两段圣经经文，按照《圣经》所示，上帝就是光，在他面前是没有黑暗可以隐藏的，而基督徒作为信奉上帝、追随上帝的人，理应按照上帝的话而行，如世上的光，照在人前。如果将上帝比喻成太阳，那基督徒就好比是明月，明月本身不能发光，却要反射太阳的光来普照大地，基督徒也应该反射上帝的荣光来普照世人。吴彤心中一阵茫然：基督徒，真的成为世上的光了吗？不说其他人，单是她自己，自己有反射上帝的荣光吗？她抬起头，仰望着明月出神，凛凛寒风刮脸而过，把她的脸蛋刮得干燥，她竟浑然不觉。王冰成了同性恋者，叶倩儿也陷入同性恋的泥泞中，秦妍对她有那种性欲望，她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完全知晓，她们都是她最亲密的朋友，朝夕相处，情同手足，她竟未能帮助她们纠正过来，更令她愧疚的是，她未曾尽心尽意为她们献上恒久的祷告和祝福。

    月亮很美，美得那么缥缈不真实，若不是先进的航天技术撕开了它的神秘面纱，谁都会对它遐想不断。古往今来，无数文人墨客赋诗写词来吟颂它的美丽、脱俗，谁曾想到他们心目中憧憬的人间仙境，全是虚幻，真正的月亮，并不能发光发亮，而是一个表面千仓百孔、坑坑洼洼比麻子脸更难看的球体，缺水缺氧，昼夜温差反差惊人，人类根本无法在其上居住，哪有什么嫦娥之类的仙人？也没有什么神鸟灵兽、琼楼玉宇。

    2002年，俄罗斯五位科学家提出摧毁月球的计划，震动了全球。为首的是在天体物理学家克鲁因斯基。克鲁因斯基认为：月亮是地球的枷锁，它就像一个链球，紧紧地拉着地球，使得地球的自转速度变慢，使得海潮起起落落。它的引力将地球拉歪了，使得地球在自转的同时，以一种笨拙的倾斜的姿势绕着太阳转，使得地球上的气候变化无常。摧毁月球对地球大大的有利。

    吴彤对天体学涉猎不深，她不敢评定克鲁因斯基的结论是否全面科学。此后不久，吴彤又从科学杂志里看到一篇报道，据说人类的犯罪率与月亮的阴晴圆缺有关系，靠近满月的几天，谋杀和严重伤害案件会明显增加。罪行滔天的甲级战犯德国纳粹党头子希特勒就喜欢在圆月下散步。

    种种的论调、科学推测和分析把月亮推到了反面角色里，吴彤也没感到什么失望和不满，毕竟科学家们的话不是信口胡说的。只是在情感方面，她并不希望月球被摧毁，她依然对月亮保持着美好的憧憬。中秋节是中国的传统佳节，俗话说人月两团圆，那个时候，多少家庭可以家人团聚，一起赏月吃月饼享天伦之乐？若是月球被炸毁，那中秋节再也不复存在了，人月两团圆也成为了美好的历史。她渴望家人团聚，在圆月下享受家庭的温暖。多少次，她在美丽的圆月下许愿，盼望那一天的到来。外界环境只不过是诱因，而不是决定因素。外物本无好坏，好坏在乎人心。若心术正，为人坦荡善良，就算是拿着最厉害的冲锋枪，也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她不相信自己在圆月下散步就会变得像希特勒那样丧心病狂。

    现实的无情，本质就是人的无情，人心的险恶足以令古今文人墨客黯然泪下。也许，在众多遐想联翩的文人里，苏轼算是比较明智的一位，他说：“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是的，月亮之上，远比冰冷残酷的人间更要严寒，只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罢了。然而，吴彤宁可忽视现实、忽视真相，凭着那美好的纯真的心愿去遐想，她愿意把月亮当作遥遥之上的天上仙府，如天堂一般美好，幻想上面确实有那完美无瑕的美景，居住其中的天人无忧无虑、快乐无比……她就是这么感性的女孩，智慧过人，却常常被情云遮慧眼。

    若真有这世外桃源、天上人间，流连其间，居住其内，该多好啊！

    “彤彤，彤彤……”

    一条手臂挽住了她的胳膊。

    “嗯，月色真美！”吴彤看了看一脸关切之情的秦妍，淡淡一笑，松开秦妍的手臂，抬头继续仰望明月。

    秦妍呆呆地看着吴彤的脸蛋，月光下，吴彤一脸幸福，完全沉浸在美好的憧憬里。车子已经来了，她居然没察觉。回想起吴彤每次仰望明月都会泪光闪闪、极其伤感，秦妍的心就隐隐作痛，这下看吴彤没事，心就稍稍放下了，微笑着说：“车来了，我们该走啦！”

    吴彤听而不闻，仰脸朝着月亮，月亮的银光撒在她恬静的脸上，似笼罩着薄薄的银纱。很快就到文艺晚会了，她犹豫着该不该上台弹奏那首练习已久的《月光》。每次弹奏，她都情不自禁想起程老师，想起长期在外的父母，黯然泪下，不能自已，她担心自己的情感闸门大开以致在舞台上失控。

    “彤彤，彤彤，走啦！”秦妍催促。

    吴彤这才低下头：“嗯。”

    秦妍张开双臂拥抱吴彤，柔声在她耳边说：“无论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我会一辈子守护你。”

    吴彤百感交集，轻轻推开秦妍：“我没事，谢谢你，秦妍。”话说出口，发觉不妥。

    秦妍一笑，转而牵着吴彤的手：“好吧，那我们上车吧。”

    吴彤点了点头。她心里明白，刚才自己仰望明月，内心的情感不知不觉流露出来了，秦妍一直在旁细看，自然看出来了。秦妍很爱她，刚才的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只是，那已经不是友情那么简单了。秦妍对她有着的是另一种爱，那就是同性恋者的爱。秦妍对她，就像一个痴情的男人对着心爱的女人，那种爱，无论是从言语从动作都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出来，叫人不得不相信。

    吴彤暗自后悔，在很多时候，她发出了许多错误信号，这些错误的信号也使得秦妍越陷越深。她不应该在秦妍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使得她产生那种保护她的欲望。她更不应该经常跟她形影不离，进一步激发她的同性欲望。秦妍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那种欲望，她无从得知，只是，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事，至今让她后怕不已。

    那是她请秦妍到家喝汤的前一天。当时，她还未意识到秦妍有同性恋情节，仅仅认为秦妍对她的亲昵举动是出于闺蜜的亲密关系。那天，秦妍和吴彤到照相馆替别人取相片，秦妍提出拍几张艺术照。艺术照已是很流行的，吴彤并没多在意，就答应了。当她精心打扮一番，穿着艳丽华贵的服装，如同新娘出现在镜头前，秦妍竟是一身男装，手捧一束鲜艳夺目的红玫瑰，一下奔到她跟前，跪下，那情形那姿态，恰似男孩向心爱的女孩求婚，双眼碧波流动，含情脉脉。吴彤当时愣住了，却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秦妍是闹着玩的，况且摄影师也在场，她不好意思说什么和做什么，以免秦妍尴尬。摄影师不知晓内情，也只以为她们是两个调皮的小女生，抱着玩玩的心态来照奇特的艺术照，就一脸笑容地拍摄下那戏剧性的一刻。

    拍完求婚，秦妍竟跳了起来，紧紧抱住吴彤。她们的姿势，就像是一对新婚夫妻，秦妍扮演的是新郎的角色，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早有经验和准备还是化妆师特意给她化的妆，西装革履，英气蓬勃，确有七分像一个英俊不凡的少年。看着女扮男装的秦妍，吴彤的头脑一阵眩晕，心跳加速，这种心跳，在男孩面前从未有过。难道，难道自己也会成为同性恋者？吴彤懵了。教会一位叫王升的弟兄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可能变成同性恋者。”她总算感受到了那句话的可信。她想推开秦妍，以免自己陷入错误的性取向里。不料，秦妍竟环住她的脖子，对着她的脸蛋亲吻，惹得不知情的摄影师也目瞪口呆，半晌才想起了自己手上的工作。秦妍强吻吴彤，自然也被拍摄成相片。

    吴彤哭笑不得，脸上红霞流溢：“秦妍，你可别玩太疯啦！小心成了艳照！”

    秦妍笑嘻嘻地：“怕什么！我们可是新婚夫妻嘛！来吧！老婆，再亲一口！”

    吴彤差点晕厥，坚决推开了秦妍：“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啦！”

    也许是担心吴彤真的会不高兴，秦妍的动作收敛起来：“好吧，好吧，不玩了，别生气喔！”

    吴彤无语，看着笑嘻嘻的似乎没有其它意思的秦妍，说也不是，骂也不妥。到了那种时候，她依然没有往坏的方向想，以为秦妍只是玩得疯了点，并无问题。

    “两位同学，你们需要制作纪念册吗？”摄影师问。

    吴彤赶紧说：“不用，我们玩玩而已。”

    没想到秦妍一本正经地说：“制作吧！别听我老婆的，我可要留作纪念。”

    后来，纪念册确实制作出来了，吴彤强烈要求秦妍收藏好，不允许她拿给第三个人看。秦妍暧昧地笑了。吴彤气急。秦妍才好声好气地答应了。见秦妍答应，吴彤略感轻松。不料，秦妍趁着吴彤不提防，突然抱住吴彤，强吻几下，把吴彤气得差点哭起来。

    这些事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就连孙小红也不知晓。直到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秦妍向她施暴，同一晚里在琴房门口秦妍确实试图对她进行性侵犯，她才意识到秦妍是同性恋者，意识到秦妍对她有着强烈的性欲望。吴彤心中暗自苦恼：当初真的不该答应拍艺术照。若是纪念册被其他人看到，流传开来，老师和同学会怎样看待她们？秦妍确实已经有了那种同性欲望，可她呢？她可不愿意变成同性恋者，更不愿意与自己的闺蜜有那种不正常的关系。

    “主啊！我该怎么办？教教我怎么帮助我的好朋友……”吴彤默祷。

    谁也不曾注意，一直在她们身旁的叶倩儿，在她们手牵着手的时候，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