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都得去吗?” 姐姐把衣服挂好,俐落的洗手进厨房:“那倒不是,不过这麽久还是头一次遇到学校的活动,多认识两个朋友也好。” 不行! 坚决不行,死活我都不能让你去! 眼珠转一转,我去翻她的包:“我看看什麽裙子。” 她在厨房里忙活,笑著说:“你懂什麽裙子。” 我是不懂啊…… “姐你试过没,合身吗?别到时候不能穿。” “你当你姐傻子啊。” 我笑笑,行,你试过就好办了。想必新裙子不到时候不会拿出来穿。姐在炒菜,我这边儿就下狠手儿,把拉链扯坏扯掉,然後把衣服再叠好包好放在衣柜里。 等到你去的那天我再把你其他衣服全塞进洗衣机里,我看你倒是去啊!吃饭时姐姐看看我:“新学校怎麽样?” “还行。”我扒一口饭:“姐,我认识个新同学,人很好的,很照顾我。” “是吗?” “嗯,”我笑得眼眯成一条线:“他叫秦浩。”电脑其实是好好儿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我打开机箱盖板把内存条拔松开一些,这样一来就上电但不能启动了。 躺在chuáng上,脑子里乱糟糟一团怎麽也睡不著,真怕现在才是场梦,而闭上眼後就会面对八年後那残酷的现实。 最後所有的光影都变成了秦浩清俊的面孔,我今天又耗心又耗力,大喜大悲,最後还是慢慢的陷入混沌。闹锺铃响的时候我差不多同时从chuáng上弹跳起来,结果身体跟不上jīng神的速度,一下子翻倒下chuáng,还撞上了chuáng上柜,轰隆一声吓得姐姐跑进来看。 我一边忍痛一边qiáng笑著摇手:“不要紧,没摔著。” 姐姐表情一松,竖起眉毛说:“你都多大了还掉chuáng?啊?快起来。” 我揉著腿起来,站直了还跳两跳。姐姐真的放心下来,狠狠瞪我一眼,擒著围裙出去。 她一转身我就塌下脸,虽然没摔著,可是膝盖结结实实磕了一下,胳膊也肿了一块。刚才不想让她担心,现在觉得腿疼的厉害。 我隔了太久,想了半天才找到药酒擦上,穿好衣服出去洗脸刷牙。看姐姐在煮稀饭,还有楼下买来的小笼包,心里一动,拿袋子装了半盘包子,提著书包就走,临出门时喊了一声:“姐,我走啦!” “哎,你不吃早饭啊!” 我一瘸一拐下楼,扬声说:“我带了。” 她又说了句什麽我没听到,紧赶著向车站走。秦浩现在住的那片地方已经是很偏僻,他又不坐班车,也没有自行车代步,别人看他孤傲,而且总是掐著点锺进教室,可是谁又知道他天天得多早出门。 我拿著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挤上十八路车,琢磨著怎麽也得把他弄到家里来住。 在八年前我没办到的事情,那时候是因为我不了解他,也年少气胜不肯低头。当时走过的弯路,现在哪能再走一遍。我虽然不是什麽天才,可是二傻子也决不会做。 我进教室的时候也不算早了,丁磊李海洋都来了。我把包子往桌里一塞,看著前排两个不熟的男生在作业,脑子里轰的一响。 糟了,我也没做作业啊!昨天恍恍惚惚根本连有没有作业都不知道! 正好秦浩背著包进了教室,我亲热无比的扑过去,目标……他的书包! 秦浩先是吃惊,然後好笑的看著我翻出作业来抄:“怎麽没做?” 我头都不抬:“桌里有包子,你帮我吃一半儿。昨天我什麽也没听,哪知道有没有作业。” 顺手把包子摸出来放到他跟前,一面头也不抬继续抄作业。 秦浩早上是绝对绝对不会吃早饭的,後来尽管和我在一起,但是胃已经溃疡得厉害,三天两头造反生事。秦浩看著包子直发呆,我空出左手拿了一个丢进嘴里,抬手又去翻本子,结果一个油手印子清清楚楚就印在了秦浩的本子边儿上。他扫了一眼,我急忙谄媚讨好:“你看了,两来风的猪肉包子,你的本子都馋了上来揩油,你自己倒铜牙铁嘴不吃。要不明天我跑到城东狗不理去给你端一笼来你才尝脸啊?” 他笑一笑,不过总算不再拘束,拿了个包子吃。 我放下心来一边抄作业一边琢磨,他这麽长期的营养不良,最好弄点牛奶给他补补 。 功课紧抄慢抄总算是抄完了,秦浩偏过头来看我写的字,笑笑说:“你字倒挺好,就是写得太快了,有点草。” 我冲他皱鼻子:“一股包子味儿,走开走开真熏人。” 他笑得有点yīn险:“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顺手把最後一个包子塞进我嘴里。 我唔唔唔的抗议,咬著包子把作业放到课代表桌上去,正好上课铃响。 摸摸口袋,没带纸巾。 秦浩的手伸过来,手掌摊开,一块整齐雪白带香味的纸巾。 我很奇怪,接过来擦了嘴巴,看他也把油光光的嘴唇擦了,露出原本淡淡的水红色,湿润而且可爱。 坏了,不能看了。 赶紧转开头,再看我的鼻血都要下来了。 後来我们好上的时候秦浩个子又长高了很多,脸型也显得异常英俊。但是现在他还没有长高长壮,脸显得很俊秀,看得我脸红耳朵烫。 纸巾翻过来看看,唔,我知道这个,肯定是超市里做活动的赠品。 我觉得自己真有毛病了,一块用过的纸巾都舍不得扔,捏在手心里,一会儿闻一闻,再过会儿再闻闻。 一节课就在合成香水的味道里度过,秦浩一侧眼看到我在gān嘛,先是吃惊後是好笑,嘴角弯弯的一直到下课:“用完的纸巾还不扔?” 我不大好意思,顺手把纸装进口袋里。吃午饭的时候连扯带赖,仗著饭票由他保管这个qiáng有力的理由,拐他一起吃了,然後再去天台。 上楼的时候脚底下绊了一记,他笑著回过头来挪揄我:“抢什麽呢,地下有钱啊。”不过话虽然这麽说,他拉了我一把,我心里怦怦跳,脸上努力要做出不在意的表情,可是手却不听使唤,一个劲儿的冒汗,等到了楼顶上他松开手的时候,我流的汗把他和我的手心都弄湿了。 脸上烫的不行,胡乱从口袋里掏出纸来要给他擦手。他一边摇手一边狂笑:“我真服了你了,你你……” 我大窘,原来掏出来的就是早上他给我,而我擦完嘴巴又塞进口袋里的纸巾。 算了,笑就笑吧,让他开心,我出丑也没什麽。 他笑了几声,忽然渐渐沈下脸,我心里有些不安。 是不是我太急进,让他觉得不对头了? 他没说话,我也不敢多打听。坐在地下铺的纸箱板上,我趴在膝上闭著眼,太阳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和风软动,天气真的舒服得很。 耳朵竖起来,听他沙沙的翻书响。 “秦浩,明天可别忘了,要帮我看电脑去的。” 他嗯了一声。 我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是太舒服,最後勉勉qiángqiáng找了个最不费力的姿势入睡。 这个午觉睡得香沈,而且一个梦也没有做。 就是醒来的时候大吃一惊。我明明是蜷著腿趴在自己膝盖上睡的,可是睁开眼却看到刺眼的蔚蓝的颜色,白云悠悠。头枕的竟然是秦浩的腿,他的衣服盖在我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大风chuī得他额前的黑发和白色的衣角在碧蓝的底色上摇曳,象一张水粉的夏日凉景图。 “咦……”我揉著眼坐起来,先道个歉:“我睡了多久了?你腿酸了吧?” 他微笑著把书合起来,说:“快打铃了,下去吧。” 我答应了一声,看他走路的姿势虽然稳,不过明显一条腿不大使劲儿。 心里一热,真想抱一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