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平时相处倒没多大变化,但可能治疗瓶颈加重了Eduardo的焦虑,若谈起治疗的事情,到不了十句话,往往就得像刚刚那样不欢而散,Mark开了几次口,全都铩羽而归。 Eduardo不知道在执拗什么,Mark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特别焦虑,而他的这种焦虑,不可能对Mark的情绪毫无影响。 这就是爱情操蛋的地方,他爱着Eduardo,所以Eduardo高兴的时候Mark会高兴,可是Eduardo陷入低谷时,Mark就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因此Mark最近格外bào躁易怒,别说是跟着他许久的Felix都开始小心翼翼,连认识还不到两个月的Luiza也察觉出了Mark的浮躁。 Mark绷着脸开车,车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其实Eduardo刚把重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他对自己冲着Mark撒气的行为感到懊恼和内疚,却又说不出道歉的话来。更糟糕的是,继而想到等会儿下车,自己行动不便,还得让Mark帮忙,就让他倍感羞耻,充满了对自己的愤怒。 胡乱发脾气固然不对,可是他现在竟连发脾气的底气都没有了,这种不平等的状态,使他筋疲力尽和绝望,脑子里又不可抑制地冒出想要分手的念头。 Mark虽然不说话,可是一直不动声色地注意着Eduardo。 Eduardo不知在想什么,脸色非常难看,Mark有点气闷和委屈,不明白他为何生气至此,又不好再问了,只得一边思考一边一心二用地开着车。 他开了大概五分钟,忽然缓缓靠边停了车。 Eduardo脑子里混乱得很,竟没发现Mark停车了,直到Mark叫了他一声“Wardo”,他才回过神。 “今晚来我家吗?”Mark问他。 “什么?”Eduardo一下子没懂Mark的意思。 “今晚是要回家,还是来我家?”Mark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现,又重复了一遍。 Eduardo有时候做完治疗回去Mark家里住上一晚。 Paula和Alex始终认为,在当年Facebook的事情上他们没有给Eduardo足够的支持才使他移民新加坡。因此出事后,母亲和大哥所表现出的补偿心理非常qiáng烈,自然注意力也更向Eduardo倾斜。 不过Mark不认为这是好事。Eduardo这么要qiáng的一个人,这种过度的关注只会让他更在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察觉到这一点后,Mark把自己公寓的钥匙给了Eduardo一把,让Eduardo在想要一些空间的时候可以来自己这里,即使他不在。 在Mark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后,Eduardo忽然明白过来,Mark这是在用转移话题的方式跟他讲和。 Mark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他不会跟Eduardo道歉,但他不想跟Eduardo闹僵,于是迂回地选择了其他方式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 Mark堪称温柔的心思,击碎了Eduardo心里尖锐的防线,他烦躁的状态因为摸清了Mark的用意而平缓下来。 Eduardo低声回答了一句“好”。 Mark松了一口气。 因为Mark公寓跟Eduardo的家并不在一个方向,Mark寻了个路口调头,幸好新加坡也不大,哪怕反方向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哪知道才开了不到五分钟,Mark就接到了Felix的电话,助理问他现在有没有空到Facebook一趟,门罗帕克那边有事情需要开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 “那我回家吧。”Eduardo从Mark打电话时的三言两语中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几乎没怎么想就直接对Mark说,“你可以在South Beach Tower那边把我放下,Alex会开车来接我。” “不,”Mark皱了皱眉,“这只是个小会议,花不了一小时。” “你想让我在Facebook里等你吗?”Eduardo问。 “如果你还是希望回我家?”Mark不太确定地问,“如果你想回家,我可以先送你回去,我通知他们迟半小时开始就行了。” “你想我跟你回去吗?”Eduardo又问。 “为什么这么问?”Mark有点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希望,这毫无疑问,不是吗?” “那我等你。”Eduardo想了想,回答他。 两人做下决定后,Mark往Facebook的新加坡分部驶去。 不过Eduardo不太想进Facebook,因为他现在行动还需要轮椅,进入Facebook太显眼了,但是他又不想留在车里等上那么久,于是决定在South Beach Tower附近散散步。 Mark有点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但是新加坡的公共设施非常好,为行动不便者提供了无障碍道路,安全又便利,Eduardo一个人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Mark尊重了Eduardo的意思,没有qiáng迫他一定跟着自己进Facebook里等候。 Mark停好车,帮助Eduardo从车里下来。 “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Mark叮嘱他,“我七点半之前就可以结束会议了。” “快去吧,出不了什么事情。”Eduardo推了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