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笑意,看着Corey,很冷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无论你卖给了谁,都不可能用这些照片或者我和他的关系威胁到Mark。” Corey想起偷拍到的照片,他见过Facebook的bào君寸步不离地守在Eduardo身边,像雄狮安静地守护沙漠上一朵随时可能枯死的玫瑰。 但以Corey看来,眼前的Eduardo绝不是玻璃罩里的那朵玫瑰花。 “Mr……”Eduardo并不在意Corey的想法,他低头看了看相机挂带上的缩写,“P·J Corey。” 他抬起头,“我的律师需要和你谈谈,鉴于你已经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相信你不会介意再被我耽搁一些时间。” “好吧。”Corey耸了耸肩。 安保把Corey带出病房后,Eduardo问Alex,“你怎么想起调我的安保人员来医院?” “Mark Zuckerberg跟我说的。”Alex想起Mark给他打的电话就来气,“他说自己被跟踪了,跟踪他的人肯定还在你身边。” “Mark没有跟我提起这个。”Eduardo皱起眉心。 “他告诉我就行了。”Alex笑了笑坐下来,“由我来处理,本来不应该惊动你,没想到你午睡醒了。” “但他应该跟我说。”Eduardo微愠,“特别是这样的事情。” Alex伸手揉揉Eduardo蓬松的棕发,不再作声了。 “我想转院。”Eduardo跟大哥说,“这里毕竟是公立医院,不太安全。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Zuckerberg给我打电话之后,我已经联系了圣路易斯那边,”Alex说,“妈妈也同意了,现在只等主诊评估你的身体状况适不适合转院。” 新加坡因为税政宽松的缘故,吸引了很多富豪移民,相对应的也衍生了专为富裕阶层服务的私立医院。 这些医院的环境,以及医疗条件和医护人员都是顶级的,并且同时为就诊提供了很好的私密空间和严格的安保。 自从Mark给Alex打电话后,Alex就开始挑选私立医院了。 “嗯。”Eduardo给了他一个柔软的笑容,“谢谢。” “我去安排一下。”Alex有点心疼地吻了吻弟弟的额头。 没想到Alex离开病房没多久,又有一位不速之客来拜访。 “你好,我是Benson Mok。”来人走到Eduardo的chuáng边。 “你好。”Eduardo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又望向引他进来的Glenn,这种他不认识的访客,Glenn通常会为他挡在门外。 Glenn站在Benson身后,无可奈何地冲着Eduardo摊了摊手。 Benson 很快表明了Glenn没法拦住他的原因——他从西装前襟的口袋中拿出新加坡警署调查专员的身份证件。 他向Eduardo伸出手,“我是专门负责Saverin先生你这起车祸的警署调查专员。” 车祸这个词让Eduardo一下沉默了。 某一个瞬间,他感到呼吸有点困难,身体失重般急促下坠。 脑海里忽然一声轰鸣,qiáng大的冲力使他立刻失去了意识,然后是恍惚的意识,嘴里和呼吸中都是死亡的血腥。 他看到一些暗红色的液体,在深夜昏huáng的路灯光里,滴落在变形和一地láng籍的驾驶座上。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 …… 他就这么看着黏稠的红色液体渐渐积成一小洼。 “Saverin先生?”Benson看他神色恍惚,喊了他一声。 “抱歉。”Eduardo回过神来。 他看到Benson的手还伸在自己面前,于是这才礼节性地握了握这位调查专员的手。 Eduardo的脸色有点苍白,“所以车祸已经结案了?” “是的。”Benson在Eduardo身边坐下。 “这是Koon Chung,”他拿出档案,“肇事者,那天晚上驾车撞向你的司机。” “他已经死了?”Eduardo慢慢接过Benson手上的档案文件,看到上面的注释。 Eduardo的视线落在档案上彩色照片里那个越南裔新加坡籍男性的脸上。 这个带给他厄运和噩梦、差点将他推向死神镰刀下的男人,有着典型的马来人种的外貌特征。 棕色的皮肤,矮鼻梁,圆脸,颧骨高高凸起,脸上能看得出浓重的生活的烙印。 “是的。”Benson说,“车祸当晚他已经重伤,经过八天的救治还是在27号凌晨3点25分宣告死亡。” Eduardo没有说话。 他本性温柔善良,可是听闻Koon Chung的死讯,他还是没能产生任何对生命消逝的哀悼。 在清醒过来的这些天里,Eduardo越发清晰地感觉到,这场车祸夺走了他很多东西,同时也给了他一些非常可怕的东西。 比如它教会了Eduardo恨。 刚开始那几天,每当疼痛让他难以入眠;每当他躺在chuáng上,无法靠自己挪动一下身体的时候;每当他连最基本的生理问题,都需要Glenn帮忙照料解决的时候,所有的痛苦都变成了陌生的、难以克制的bào躁和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