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爷们儿——huáng瑾琛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寇桐有经验地安抚女人的情绪,诱导她说出老姚更多的情况,一边诧异地想——怎么要gān这种活呢? 他又挑剔地看了女人一眼,心想这也就是在所谓的文明社会,虾米小鱼都有人权”,如果是弱肉qiáng食的远古时期,这种货色还用得着活么? 他们枪林弹雨,十几年在黑暗的深渊里摸索出整个世界的太平,中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对这个国家和社会几乎仁至义尽了,保护下来这些平民的命,保护他们可以安安稳稳地坐在家里,像个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 这些人还要怎么不知足呢?整天为一点jī毛蒜皮的小事哭哭啼啼,四处求助。 脆弱的人看起来真讨厌——女人也一样。这是huáng瑾琛得出的第二个结论。 这一会的时间,窦连青的情绪已经基本被寇桐稳定了下来,她坐在那里,手里捻着沾满了眼泪的餐巾纸,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冲寇桐一笑,然后开始在寇医生的帮助下,慢慢讲起自己家里生活的琐碎事。 她好像不大自信,每说完一句带有一定主观的陈述时,都要迷途羔羊一样地看着寇桐,问一声:这只是我的想法,您觉得对么?” huáng瑾琛于是更加嗤之以鼻了,心里冷漠地想,看,这就是文明的结果——养活了这么一大帮专门会làng费资源、没有一点用处的东西。 在他看来,这就好比人们保护大熊猫的行为——纯属吃饱了撑的。那玩意食谱单一,竹子一开花就得饿肚子,不会抓捕猎物,不会逃生,连生育都困难,不是早就应该被自然淘汰么?它有什么资格继续生存? 非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保护这种东西,有价值么? 他一直觉得,寇桐是个难得的被他看得起的人,可偏偏做这种和大熊猫饲养员”差不多的工作,于是huáng瑾琛得出了第三个结论,寇医生实在有点怪胎。 窦连青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关于老姚和家里的事,这几年老姚确实变化很大,尤其是从他自请退居二线被批准开始,原来非常开朗的一个人突然就变得不近人情了。 易怒,敏感,非常喜欢歪曲别人的意思,和家人的jiāo流越来越少,也不再陪儿子,好像他退居二线了以后反而更忙了似的。 我不知道怎么办,您说怎么办呢?”女人喃喃地说,我觉得很痛苦,前一段时间我们吵架,我还和他说出要离婚,可是……可是……” 寇桐柔声说:你不想离开他吧?” 窦连青茫然地看着他:离开他?离开他我怎么活呢?我从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不跟他过了是什么样,我觉得……我、我不知道,您说您是心理医生,您告诉我这个怎么办啊?” 她甚至情急之下抓住了寇桐的袖子,好像一个溺水的小动物似的,饱含泪光地看着他。 啧——huáng瑾琛漠然低下头,隐藏在不起眼的yīn影里,一下一下地擦着他的枪。 寇桐不厌其烦地足足和女人聊了两三个小时,这才把来的时候半死不活、走的时候高高兴兴的窦连青送走。感觉憋的时间有点长,就回屋掏了根烟出来,塞在嘴里,翻开他方才记笔记的黑皮本。 腻了吧?”寇桐翻着翻着,突然头也不抬地对huáng瑾琛说了这么一句。 huáng瑾琛一愣,挑挑眉,随后慢慢地站起来,一屁股坐在窦连青方才坐的位置上:你每天就gān这个?” 寇桐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用两根手指头夹住烟,笑眯眯地看着他:嗯?” huáng瑾琛第一次没有开玩笑,也没嬉皮笑脸,他顿了顿,竟然非常非常正经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怪可惜的。” 可惜什么?”寇桐把烟塞进嘴里,笑了笑,低头翻起了他那个黑色的笔记本封皮,我觉得挺好的呀。” 那次在老姚的意识空间里,他对huáng瑾琛解释过了,意识空间是一个真实的空间,只不过没来得及和他说里面的人”是个什么性质的存在,然而照一般人的理解,真实空间里的人”应该就等同于真实的人”。 然而他就是可以毫无障碍、甚至非常有条不紊地开枪打死咖啡厅里的人。 寇桐一边想着,一边抬手拨了一个内线电话:喂,教官……嗯,她走了,你过来吧,我跟你聊聊姚硕的事。” 第十二章 大山(一) 后来钟将军愤怒地拍了桌子,对象是寇桐。 后者像个大爷一样靠着转椅坐在那,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非常高难度地翘起了二郎腿,淡定地总结说:教官,从科学角度来看,我认为你现在应该清火气,养元气。” huáng瑾琛语重心长:老钟同志,我看你平时工作也很辛苦,四处乱窜,拆东墙补西墙,还困在这里老也不能回家,一定是老见不到嫂子,想的。” 钟将军说:姓huáng的闭嘴,屋这么小憋着点,别放屁。”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寇桐,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在空气中点了半天:你可真是……你可真是……” 寇桐闲适地抖了抖脚:尽可能地了解情况,是一个投影工作者基本的诚意。” 钟将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gān瘦的两腮咬得很紧:寇桐啊寇桐,你是一分钟不闯祸就浑身难受吧!” 寇桐眨眨眼,小声说:现在‘归零队’追查的那份文件是属于‘这事不能说太细’的范畴吧?” 钟将军磨牙:知道你还打电话捅到苏轻那!” 寇桐非常无辜地眨眨眼:能不能说太细,这个是政治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钟将军让他给气得鼻孔都大了两圈,huáng瑾琛睁大了眼睛看着,把桌上的纸质文件往后挪了挪,心想可别被喷出来的火给烧着了。 被钟将军殃及池鱼地狠狠剐了一眼。 寇桐勾勾手指:瑾琛,给钟将军倒点水。” huáng瑾琛唯恐天下不乱,立刻直接乘坐转椅漂移过去,准确地停在饮水机前,随便拎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杯凉水放在钟将军面前:来来,怒伤肝,虽说男人最重要地是肾……” 钟将军简直恨不得杯子里装的都是浓硫酸,好把他当大狗熊泼了。他攥了半天一次性杯子,深吸一口气,不去看huáng瑾琛那张脸,转向寇桐:你知道,那场战争里的……乌托邦,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 寇桐乐了:当年乌托邦差点占领全世界,归零队被打成非法组织,我还跟着他们东躲西藏过,还被这位伟大的huáng卧底放过冷枪,那边的始末我都清楚。” huáng瑾琛立刻马后pào地表明心迹:要知道那群人里有你,我绝对不开枪。” 钟将军没理会他,继续说:一个恐怖组织——特别是被媒体冠了个‘新型科技恐怖组织’的名,当中总会涉及到大量的研究经费、武装以及各种弯弯绕绕的利益,这个你明白么?乌托邦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它下面的关系盘根错节,当年牵扯了多少少将以上的人,你知道么?” 寇桐坦白地说:知道。” 钟将军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过了好半晌才顺过来:寇桐,你毕竟挂名在基地下面,即使非常时期和归零队有接触,事后也应该是他们gān他们的,我们gān我们的,不要老和那里的人牵牵连连。” 只是私人关系。”寇桐笑了笑,所以……我听说这回丢了的文件,是一份黑名单?” 对,这个算是一条暗线吧,当年有人利用乌托邦倒卖违禁药品,当中涉及到一个利益链,可能……参与其中的有可能有一些……”钟将军有些烦躁,这件事不能明目张胆的查,我听说里面牵涉的几个人可能是实权人物,动起来比较困难,所以一直是秘密进行的。因为事情很严重,所以对可能有牵连的人要挨个排查,结果那天这份至关重要的文件丢了。” 没有备份?”huáng瑾琛问。 没来得及。”钟将军说,发现huáng瑾琛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叹为观止的表情,就瞪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私下进行’?参与人员是严格保密的,参与人力不会很多,才通过某种途径弄到的那份名单就丢了,当时能接触到保险柜的人,只有姚硕一个。” 哦……”寇桐点了点头。 哦个屁!”钟将军又想起来了,就因为你,现在被归零队介入,关于乌托邦的事,他们始终有最高权限,这事复杂了!” 寇桐嗤笑一声:我只是打电话给了一个私人朋友,知道苏轻人路广,问一点关于姚硕的信息,其他可什么都没说,归零队介入这件事,我看多半是调查这事的工作人员不小心,被他们那外憨内jīng的胡队长发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