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守心

扑朔迷离的家族恩怨,风波诡谲的朝堂争斗,公平正义由谁定夺,孰是孰非如何分说?亲情友情中夹杂着欺骗、背叛,无法接受又难以舍弃,真假难辨中该何去何从?...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被一顿乱鼓敲出来的柳知县在心里把前来鸣冤的府兵骂了个狗血淋头,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把仵作扔出来交差,命他先去验尸。暗叹倒霉的仵作来到折冲府,可守门兵卒也找不到可以做主的人,不敢做主让他进,又不敢让他走,这仵作就进退不得地在原地等着。现下见有做主的人来了,他赶紧出声提醒这儿有个仵作在等着,也不说要进去,暗自希望的是对方打发自个儿回去。

    谁知黎凌志蹙眉怒道:“你怎地还没有验看尸体?”

    晦气!自知逃不掉的仵作只得挤到他面前,行了个礼:“大人,小的一直被拦住门外,进不去,所以耽搁了验尸。”

    黎凌志一听就知道这些守门的士卒被这凶案吓得没了主张,连仵作都拦着。真是废物!但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不是发作他们的时候,他冷冷瞪了他们一眼后,对仵作说道:“跟我们去验尸,你可要看仔细了,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仵作惶恐地道,“小的不敢胡混,定然详加查验。”

    领路的府兵带着他们来到仇威的房间,从门外便可以看到,尸身脖子朝外,脚朝内倒在床前,血淌了一地,天寒地冻之下曾经的热血早已凝结成了冰。脑袋滚落在一旁,虎目圆睁、须髯如戟,好不狰狞。

    众人正要迈腿往里走,老仵作冲上前阻止,“军爷慢来,慢来。不能这么多人进去,军爷带一人即可。另外,军爷可否跟在小的身后走?”

    “你们都等着,”黎凌志说道,然后又对小齐说:“你跟我来。”

    赵竫无奈,只得留在外面看着他二人随老仵作去,幸好房门打开,里面一览无余。

    老仵作在尸身前停下,却不去看尸体,而是绕着尸身转了两圈。黎凌志跟着他也绕着仇威的尸体转了两圈,但他似乎看不出什么眉目来,转头又看看小齐,“看出什么来了吗?”

    小齐摇摇头,他也没有验尸的经验,只能看出,头掉了,人死了。

    仵作蹲下去翻动仇威的尸体。他把尸体拨弄来,拨弄去翻动了半天,也不说话,到后来黎凌志急了,问道:“看出什么来了?”他怕耽搁太久,凶手就跑没影了,想要快点找出些线索来追查凶犯。

    仵作站起身道:“夜半时分被杀,切口平整,为利器所伤,头部缺失。后背近床,面向外,血溅上梁,为站立时被杀。”说完他便不再说话。

    “完了?还有吗?”

    仵作老脸一红,“老朽无能,就看出这些。不过,死者既然是站立着的,可能和凶手有过争执,兴许晚上有什么动静,可以问问府里的人。”

    黎凌志忙将给他们领路的人叫进去问话,“你们夜里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他畏畏缩缩地说道:“小的不当值,什、什么也没听见。”

    “立刻把当值的人叫来。”

    “是。”

    时间不久,他便带着另一个人前来回话。

    黎凌志又问他,“你昨夜可是听到仇大人房里有什么动静?”

    他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小、小的,没、没听、听见。”不仅声音和身子抖得厉害,牙关也咬得咔咔作响。黎凌志怎会不知他的顾忌,仇威死在他当值的时候,若是追究起来,不死也脱层皮,他早就吓破了胆,只有硬着头皮一口咬定什么也没有听到,以便减轻罪责。

    黎凌志缓和了声音说道:“如果你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就立刻说出来,若能得以拿到凶手,你也可功过相抵,否则就算不追究你知情不报,你也没有活路。”语气从缓到急逐渐加重,说到“活路”两个字,他已是声色俱厉。

    那人吓得拼命磕头求饶,“大人饶命,饶命!”

    “想活命就说你听到了什么?”

    他哆哆嗦嗦地说道:“小、小的就、就听见仇大人笑得哈、哈哈哈地,其、其他没、没有听到。”

    随即他又开始磕头求饶:“大、大人,不是小的不管、不管仇大人安危,真的、真的是不敢、敢过去,仇大人,仇大人规矩大,没、没他召唤,我们不敢过去。昨晚没有打斗,小的也、也不知道仇大人竟是有、有危险。否则,小的绝对不会不管的。大人,你……”

    “好了,”黎凌志没时间与他磨叽,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除了大笑外,再没有别的说话声了吗?”

    “仇大人的门外不设守卫,小的守的是大门,离得远,有、有说话声也听不到。”

    “可曾看到人影?”

    “没有,真的没有。如、如果有,小的定然会、会示警。除了仇大人的笑声,昨晚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仇大人发出大笑是在什么时辰?”

    “过了四更没多久,那时候人都睡了,所以声音特别清楚,但是再无别的动静了。”

    “你且下去,若再想起什么,立刻来回报。”

    “是。是。谢大人!些大人!小的回去好好想,一定好好想。”

    他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拖着软得像面筋一般的腿离开了。

    四更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时辰了,凶手都跑出仓州地界了,还怎么追。何况现在连凶手几个人,高矮胖瘦都如何一概不知,如何能缉拿。

    除了值守的士卒,黎凌志还把折冲府还剩下打杂的那些人都找了问了,除了仇威夜半的笑声,昨夜与往常一般无二,没有一丝异常之处。

    黎凌志又命人找来了周围一带的住户,问了一个遍,也是毫无所获。他泄气地道:“我们先等朝廷派人来,听候差遣吧。”他在得到仇威被杀的消息后,首先命人快马呈报朝廷,然后才带着小齐赶来折冲府。

    就算追凶之事无从下手,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正好人手不少,可以把折冲府围起来,破不了案,看护现场可得卖力些。

    人手都安排停当后,黎凌志没有感到轻松,心中的弦反而绷得更紧了。因为他很清楚,真正麻烦的,还在后头。出动可征调的所有府兵赶来,以及方才的调查不过是做做样子,这样的案子不是他一个外行能找寻出线索的,一切只不过为了避免落人口实,遭到攻讦应对不力。

    之前裕州有太多人被以各种理由降职或去职,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上头有人要借机再次清洗裕州折冲府,自己首当其冲。他这个代果毅都尉再做下去,可就要落实了,盯着这个位置的人,怎么会放过扳倒自己的机会。如今的局势已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只希望木已成舟,大局已定。

    裕州到京城快马约莫两个时辰,案情重大,兵部不敢擅专,必须得呈报给太子,而后太子请示陛下,这便是大半日去了,加上从京城到裕州所耗去的时间,黎凌志本以为朝廷派来的人至少要到晚上才能到,可是还未及黄昏,手下来报有一队人马冲着折冲府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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