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思绪混乱繁杂,直挺挺地躺着,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手指无意识地揪着chuáng单。 “打雷而已,”身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洛少尉不必害怕。” “谁怕了?”洛尘被这么一吓,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都炸起了毛,“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人在睡着时的呼吸声是不一样的,”顾永清说,“你呼吸乱了。” “你也是被雷声吵醒的吗?”洛尘问。 顾永清沉默一息,“对。” 空气再次安静,只有雷声在欢快地闹腾。 洛尘躺了片刻,感觉身边的人起了身,靠在了chuáng头,咳嗽了几声,然后又没了动静。 “要开灯吗?”洛尘问。 “不用。”顾永清回答,声音有些颤抖。 洛尘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也爬起来,靠了过去。 “你怎么了?”洛尘碰了碰顾永清的额头,“怎么这么冰?” “有点冷。”顾永清缩了缩身子,抬起手推开了洛尘,就像那晚在资料室一样,回避了洛尘的靠近。 “冷…”洛尘有些急,“那…你得盖被子,快,躺下去。” “没用的。”顾永清说着,又咳了几声。 也是,要是有用,她也不会躺得好好的从被子里爬起来了。 依顾永清的脾气,她说冷,恐怕得是冻到骨子里的那种冷,就像在大雪纷飞的冬天只穿着单衣,冷得骨子里都疼。 洛尘在一片黑暗中,听着身边人因为痛苦有些错乱的呼吸,束手无策。 “我…抱抱你?”洛尘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脸突然发了烫,但还是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我身子热。” 顾永清呼吸一顿,摇了摇头,“过一会就好了。” 顾永清说过一会,真的过了一会,她就又躺了下去,仿佛无事发生。 洛尘也随之躺下,满腹疑惑。 她那晚在档案室看过顾永清的档案,知道一年前她曾举报过自己的丈夫是焚天的影子,还协助便衣队在烟花之地逮住了那个又家bào又爱玩的男人。 但因为两人是夫妻关系,因此她的丈夫被定罪后,她也被独立于保密局的特务机关带走了,但经过审讯又被放了回来,在关了一段时间的禁闭后就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那天洛夜说她薄情狠绝,大概就是因为她举报了自己的丈夫,毕竟两人都有了孩子,她还能这样毫不犹豫地置他于死地,但洛尘倒是觉得那男人死有余辜,又家bào又风流làngdàng的,换了她一天都不会忍,早把他剁碎喂了狗。 顾永清二十四岁的年纪,身体这么差,难道是因为受过什么折磨?毕竟特务机关的审讯室和保密局的禁闭室可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雷声渐远,洛尘又不知不觉地沉入了梦乡。 ☆、离间 第二天洛尘醒来时,顾永清已经出了门,洗漱完毕,洛尘下楼来到餐厅,见到了不紧不慢吃着早餐的洛夜和赵处长。 “阿…顾秘书呢?”洛尘问。 “出去喂鸽子了。”洛夜翘着二郎腿,看着报纸,喝着茶,慢悠悠地答道。 “雨队长呢?” “彻夜审讯,你能见到他就奇怪了,”洛夜合上报纸,“你以为人家是怎么在短短两年内成为队长的。” 赵处长:“……” 总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洛尘坐下,啃了口面包,看看眼前不对付的两人,决定还是少开口为妙。 吃完饭,洛尘出了门,踩过深深的庭院,见大门紧锁,还有士兵在站岗放哨,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昨天成功找到了阎王安插在公馆的鬼,顺利把糖送了出去。 兜了几圈,洛尘被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鸽子吸引,在它的指引下成功找到了顾永清。 对方正坐在水池旁,安安静静地摸着一只鸽子。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给她渡上了一层恍惚如梦的柔软。 洛尘的目光不自觉地也变得温柔下来,在原地站定,就这么看着她。 “什么事?”顾永清察觉到了洛尘的目光。 “没什么,”洛尘低了低眸子,收敛起思绪,又恢复了平日里混不吝的模样,“就看看你。” “这么喜欢看我?”顾永清似笑非笑,大约是想起了昨天晚餐时的事。 “嗯…对,”洛尘苦恼地皱皱眉,“喜欢。” “为什么?”顾永清看着眼前的少女,身形高挑,脸庞清俊,眼神gān净,皱眉都是好看的模样,确实是个眉清目秀的漂亮姑娘。 顾永清又想起那天下午看到的场景,少女手上沾了淋漓的血,眼中是疯狂危险的光。 天真与残忍都那么纯粹,都明晃晃的叫人无法忽视,仿佛身体里藏了两个灵魂。 洛尘脚步轻巧地走到顾永清身边,眼含笑意地注视着她,“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