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宁垂首答话,“回公主,臣女是礼部左侍郎江津嗣的女儿,在家中行二,这是臣女第一次来南郊别院的围场。” 不卑不亢,更不见一丝谄媚。 安庆听过这名声。 自小因为身体太弱,四岁被接去了淮安府修养,在淮安足足养了八年,去年才回了京师。 这也太新鲜奇怪了,细数京师上下的女子,有哪个能有这样的经历?偏偏还被这么多人知道。 可看着现在,就模样长得柔弱了些,身体倒不至于太差吧,毕竟都能骑马了。 想到这里,安庆咧着唇角笑出了声音。 她问:“你就起这么一匹矮脚伊犁马,还想来这里比试?” 画外音:确定不是来这里凑数的? “算不上来比试马术,臣女几日前才学会的骑马,跟和公主这样骑术jīng湛的比较,实在不值一提,” 说到这里,她话头一转,“万事开头难,起始总是有不少艰辛,可我不开这个头,就一直没有开始,如何口头上说想要比赛拔得头筹,那也都是空谈。” 江舒宁语气收敛了些,接着说道:“出丑丢人就出丑丢人,臣女并不害怕。” 她这话实在是太大胆了,敢在安庆面前口出狂言可基本上都有了不小的教训。 旁边的张静初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心中更是忍不住腹诽,你这究竟是来讨好人弄好关系的还是来得罪人的。 周围的空气几乎都要冻上,喘气声都变得尤为明显。 最后,还是安庆的白露一声鼻吸打破了这氛围。 她哼笑一声,似乎生气又像不屑,“你要真丢人丢的也是你江家的面子,与我没什么关系,还有” “顾念你是头回来的围场,这次我就原谅你,下次在这围场上不要与我行礼,我不喜这样。” 说完,调转马头回了马厩。 在马术比赛开始的前一刻钟,安庆习惯喂她的白露吃些胡萝卜,能调动它的活力。 留下一gān人在这比赛起点发呆。 安庆的反应不仅让张静初意外,就连后面勒着缰绳缓步过来的福安也很意外。 她这堂妹,居然没发落江舒宁? 安庆什么时候脾性这样好了? 两刻钟过得很快,江舒宁稍作休息就到了时间。 她很少见这样的场面,一众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各个跨马扬鞭,穿着如同男子一般的骑装,手上勒紧缰绳,跨着马鞍,伏地身体,就等站在一边的内侍一声发令,悬在空中的马鞭就要落下。 其中最过耀眼的当属那朱红的身影,眉目坚定,意气风发。 江舒宁出发就要落了别人一截。 人家都是费尽心思全力策马,而她呢,马屁股都不敢扇的太重,生怕速度太快自己把握不了。 张静初跑了十丈开外才意识到自己这次身边跟那个人丢了,勒住缰绳在原地等了半盏茶功夫,那矮脚伊犁马缓缓过来。 江舒宁总算走到了自己面前。 她长叹的一声,“你这是跑马还是走马?未免太慢了些,脚力快点的人走路都要超过你了,你这还四条腿呢!” “那我尽力快一些罢。” 在这算不上大的围场里,已经有人要超过她们一圈了。 咻咻两声,赤金色的大宛马枣红色的河曲马,一前一后双双掠过江舒宁张静初两人。紧跟在大宛马河曲马后面的,则是负责监察场地护卫一众人安全的几名常随。 这三名内侍里,有一名女子。 “不愧是宝马良驹,这样快就跑完一圈了。”张静初摇着缰绳,感慨道。 江舒宁凝视着前方,“静初,你不觉得公主的马有些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刚才从我们身边过去的时候,它甩了几下脖子。” 张静初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奇怪的,跑得太快有些偏转,马脖子当然会甩。” “安庆公主的马跑得太快了,在这个时候甩脖子很危险,容易摔跤。” 江舒宁的话让张静初心头一凛,她想起来安庆公主曾经在一次马术比试上说过的话。 “我的白露疾迅稳健,即便跑得再快,也从来不会甩脖子,在跑马的时候,我只需要考虑前方障碍,你们的马能做到?” 当时张静初还觉得安庆实在太过不可一世,大宛马那样金贵,能有这些能力有什么稀奇的,所以张静初对这句话印象特别深刻。 可如今 “阿宁你没有看错?” “我眼力一向不错。” “那倒也是,刚才崔清河在我都没瞧见,到让你注意了,”张静初低头看了眼马镫,心中旁生几分不安,“不会有事吧?” 末了,声音静悄悄的,若不是江舒宁与她挨得近,这简单几个字都听不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