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舒了一口气,跟着喻白露下了车。 S大晚上校门关闭,司机师傅进不去,只能停在大门口,喻白露和叶舟就这么并肩走了回去。 昏huáng灯光落在他们俩人身上,仿佛晚归的恋人。 “没有一个父母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 看看安安静静地喻白露,叶舟心中忽然一软,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吗?” 喻白露侧头看着叶舟,乌黑漂亮的杏仁眼眨了眨,表情中带着一丝困惑:“你为什么会这么笃定,你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 叶舟脸上的微笑明显一滞,他们俩走上教师家属楼的楼梯,楼梯很窄,他走在喻白露前面一直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 叶舟平时那么话痨,怎么到这时候这么安静。喻白露皱了皱眉头。 叶舟仍然是没有回答她。 一直走到了四楼,叶舟打开自己家的门之后,突然回过头冲着与喻白露一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这个嘛---找我聊私人问题收费的。” 嗯?喻白露眨了眨眼睛,叶舟态度转变太快,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叶舟还在那里一本正经地瞎扯:“我这可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一次五角,只接受现金。” 说完,他也不等喻白露反应,笑眯眯地说了句:“晚安。”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五角?喻白露看着紧闭的铁门,微微皱了眉。 许是今天旧忆与那些酒jiāo错着,喻白露生前的脾气竟然冒上了一点儿。她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没有回自己家,反而是转身下了楼。 门后的叶舟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的父母? 他闭紧了双眼,恍惚之间又回到了当年。 急救车刺耳的叫声,流了一走廊的血迹,父母模糊血腥的面容以及叶渡哭喊的声音。 十二年前,他的父母在凌晨一反常态地驱车上山,结果半路出了车祸,再也没有回来。 自那之后,叶舟的伯父就收养了他们。 蹊跷的出行,蹊跷的死亡,触目惊心的画面----叶舟现在一闭眼仿佛都能看到当年场景。 叶渡那时候太小,后来又病了一场,忘记了许多事情,可是叶舟却忘不了。 “哥,你在哪儿gān嘛呢?去外面儿làng完了回来还一脸这样的表情。” 叶舟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叶渡咬着勺子,手中抱着一只碗,穿着他那个亮huáng色海绵宝宝睡衣,从饭厅中走过来看他,脸上三分可怜三分羡慕还带着一丝愤恨。 叶舟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轻哼了一声,说:“你玩游戏玩瞎了吧,吃你的剩饭去。” 叶渡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jīng彩。叶舟这话完美地戳中了他的心窝子,他十分气愤地看了叶舟一眼,然后气鼓鼓地走进房间打游戏泄愤了。 什么垃圾哥哥! 叶舟略显愉快地笑了一声,将身上银白色的外套一脱,从椅子上拿起浴巾,便去冲澡了。 约莫三十分钟后,叶舟正擦着头发,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这么晚了,谁啊?他皱了皱眉,过去打开了门。 一只白嫩的手伸了过来,手心中躺着一枚huáng铜色的五角硬币。 喻白露站在门前,一板一眼地说:“五角,我找到了。” 月光轻柔,喻白露的神情看上去十分坚定。 叶舟的心仿佛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他从喻白露手心中拿起那枚硬币。正面国徽,反面是梅花的纹饰。 其实他跟喻白露说这话就是单纯不想jiāo谈的借口而已。在现在这个社会,人人兜里除了手机基本不会有纸币,更何况S市线上支付极其发达,早餐出去买个油墩子都能扫码,恐怕便利店都找不到多少硬币。喻白露竟然找到了。 “你在哪儿找到这个的。” “旁边的街道,有个小亭子”。 说实话,喻白露也没想到这么难找,不过她做什么事儿都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儿,越是找不到越要找,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 小亭子?叶舟想了想,应该是街角的报刊亭,这个报刊亭历史悠久的很,前两年规划的时候就说过要拆迁的,结果一直没动工。报亭小老板也就在那里混日子,去买报纸饮料的也多是周围老阿姨老叔叔们。 叶舟轻笑一声,慢慢收紧掌心。 眼前的女孩微醺酡颜,一双乌黑的杏仁眼也像浸了水一样,亮晶晶的。 原来他以为喻白露没有醉,可现在看来,她分明也是醉了,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想听什么?” 叶舟声音很轻缓,朦胧的光线下,他的表情看上去异常的柔和。什么坚冰,什么不信任,仿佛此时都溶解了。 喻白露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刚才的问题:“你说天下没有一对父母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你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