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烬,你一大早就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整日呆在斩月门,也觉得闷了吧?" 黎烬道,"我带你出去走走。" 你还真是贴心了。 苏碧落笑,不过闷只是你的错觉,门里的小师妹都特别好玩,尤其是那对双胞胎。 但她嘴上十分温顺的说,"行啊!去哪,镇上吗?" "去天月家。"黎烬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来镇上的第一天,见到的那位白衣姑娘。" 苏碧落还有印象,她恍然大悟,原来那件衣服是白色的,看起来真是饱经磨难。 "她是我的朋友,人很不错。家里养着很多小动物,我想你会喜欢。" 苏碧落点点头,"好啊!" 苏碧落原本以为天月家,可能会是个小院子,但是没想到那是栋很大也很古老的宅子。 天月带着她们在前院逛了一圈儿,主要是带着苏碧落,其他人都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这次同来的除了洛归念,还有那对性子活络的双胞胎姐妹。 如黎烬所说,天月确实养了很多小动物,有猫有狗还有兔子,一个个小小只看起来肉滚滚的,确实很有吃的欲望。 苏碧落如此感叹,就见所有人都在看她。 咋耳朵都这么灵敏呢? "我是说,确实有摸的欲望。" 她说着捞起一只胖胖的花猫,"果然猫如其表一般有分量。" 天月几乎要被她逗笑了,"是碧落姑娘你太瘦了。 苏碧落把花猫掂了掂,放在了膝盖上。 院子里还种了不少花,双胞胎姐妹没坐一会儿,就在院子里跑开了。 洛归念转了转眼珠,从袖口拿出一个绣工jing致的荷包,掏出一块儿糖吃了。 "阿念,你饿了么?"天月问,"不如大家今晚都留下吃饭。" "说话太耗费那内力,所以我要随时进补。"洛归念回答,她说得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大家都笑了起来。 进了正厅,里面摆设的家具被擦得很gān净,很古旧,但是从木料花样来看都很昂贵,并非寻常人家用的起。 苏碧落环顾了一圈儿,只觉得从进院起,那种很微妙的气息,在室内就更浓重了。 这种气息像是久久无人居住的空宅,弥漫着死气与清冷,十分的淡薄。 看来天月家人丁不旺啊! 苏碧落抬头看了一眼,这位正忙着给他们端点心的女子。 或者说这么大的宅子,就她一个人住。 黎烬突然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衣角。"落落,你冷不冷?" "屋里是凉了点。"苏碧落笑,"但我的身体也没那么弱。" 她看黎烬认真关切的神色,只觉得对方十分的可爱。 天月也立刻笑道,"黎烬,你怎么不关心我冷不冷?" 她在众人中穿得最少,纱料的衣袍更接近现代汉元素的连衣裙,外面披着一条锦帛。 "你身qiáng体壮,哪里用得到我关心。再说,不是还有清芸大人……" 黎烬反击道。 "黎烬!"天月有些羞涩,"不许乱说。这么多年朋友你居然嫌我胖,真是太令我难过了。"说着就用帕子去捂脸。 三个小孩心照不宣的在一旁起哄。 看来这个清芸大人,是天月的心上人。 苏碧落也跟着笑,她觉得这些人十分有趣。 就听天月qiáng行岔开话题,"碧落姑娘可jing通乐器?前些日子,黎烬从我这里借走了不少话本,还问我有没有乐器,想借去给你消遣。我倒是有把琴,是家里人留下的。" 苏碧落想了一下,觉得原主可能真会,毕竟这是古代背景,原主又是个不出门的死宅,不休习技艺,岂不是要无聊死。 然而就算原主会,不代表她会。 好吧,就算她继承了原主的全部技能,也学不来那个意境。 "弹琴,我不太jing通。"苏碧落说,"不如,改天给你们表演个弹棉花。" 众人说笑了一阵,天月说要去准备午饭,三个小孩都说要去帮忙。 黎烬反而坐得稳如泰山,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苏碧落有点奇怪,按照对方贤慧的设定,这种时候她不去帮忙,简直比洛归念不吃糕点了,还要让人觉得奇怪。 "那我们一人做一道菜,黎烬和碧落小姐来做评委。"天月来者不拒,笑眯眯地提议。 一行人去折腾可怜的厨房了,黎烬迎着苏碧落望过来的眼神说,"其实我不太擅长厨艺,小时候师妹们吃过我做的饭,很快都自学了,你别看她们皮猴似的样儿,烧的菜都很好吃。" 苏碧落想着一路在外露宿,确实是黎烬烤饼子切菜,但做成成品这个步骤,还是洛归念来操作的。 "落落,我们去外面坐坐。"黎烬说。 苏碧落站起身,"好啊。" 院中种的花很多,只是很多都没有到盛放的季节,苏碧落转了一圈儿,看向紧闭的大门的后院,那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气场。与其说是yin气,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念力。 "黎烬,你进过天月家的后院吗?" 黎烬道,"自然。" 说着,她上前推开院门。 苏碧落没想到,这门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推开了,她以为里面会有什么禁忌。 不过门里面的情景,也确实让她有点惊讶。整个后院都被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残桓断壁,还有大火灼烧过的痕迹。 墙后头就是望不见的荒地,而围墙范围内是密密麻麻的坟头。 "这是……" 现代人都很忌讳这些,古人就更是了,而天月怎么看都不像守墓人。 "这里都是天月的家人。" 黎烬拿起门口立着的扫把,认真地清扫地上的落叶。 "这里面很多人,都死在二十年前那场战争里,有些是近些年里牺牲的。荒沙镇,溪沙镇,云沙镇,这三个镇子,原本是九个大城,后来惨遭屠城。 现在守在这三个镇子里的居民,都是屠城之战里留下的遗孤。" 黎烬说着,目光落在坟茔上,"战争始于二十年前,一打就是□□年。 十三年前我刚七岁,看着师兄师姐们满怀壮志地下山,就盼着自己也能快快长大,能够和他们一起。" "可是……我不知道,战争是这么残酷的事。" 直到尸山堆积,血色涂满天空与大地。 "她们离开的时候,还说要给我带糖葫芦。"黎烬侧头笑了一下,"她们都特别宠着我。" 黎烬因为年幼一直留在山上,记忆里的血色画面并不多。 但她一直记得,师父接任掌门那一年,上一任掌门坐在空dàngdàng的大厅正首,像是在看着师父,又像是在看更遥远的地方。 师父跪下去时,落下的那一滴泪。 而她坐在大门口,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从小师妹变成了大师姐,也没有等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