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规定,村里不下地的老人和小孩虽然没工分,但每年村里也会划一份口粮给他们。陈福香年龄虽然大了,但因为她脑子不大好使,属于残障人士,队里照顾,也按那标准,每年给了两百斤粮食。加上陈阳挣得多,兄妹俩温饱总不成问题。 陈阳点头:“嗯,正好我也成年了。” 他以前之所以容忍他们趴在他身上吸血,还是顾忌福香。他若是出去gān活赶不回去,福香一个人在家,连饭都做不好,让他怎么放心? 不分家,怎么说也有个照应,至少有福香一口饭吃。但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他们是连一口玉米糊糊都舍不得给福香吃,趁着他不在就迫不及待地想把福香给甩了,他不在的时候,福香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福香就是他的底线,他们连他的底线都敢动,陈阳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知道他心里难受,陈建永拍了拍他的肩,转开话题:“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陈阳说:“你明天请一天假,天亮后,带着福香回榆树村,不用着急,慢慢走,下午到家都没关系。” “那你呢?”陈建永纳闷,他带福香,陈阳去哪儿。 陈阳目光幽深:“我先回去。” —— 安顿好一切,次日凌晨四点,还一片漆黑,陈阳就摸黑起了chuáng,背起自己的破被褥往榆树村的方向走去。 他到村子的时候,天刚刚亮,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冒着烟,大部分人家里的早饭刚端上桌,陈老三家也不例外。 陈小鹏打着哈欠,抓起jī蛋在桌子上敲了敲,目光一侧就看到了杵在门口的陈阳,吓了一跳,蹭地站了起来:“哥,你,你回来了?” 他最怕这个哥了。 在灶房听到声音的梅芸芳立即端着粥出来:“哟,是阳阳回来了,还没吃饭吧,赶紧洗手吃饭。你咋这时候回来了?水库那边的活完工了?” 没听到风声啊,梅芸芳心里有点慌,但她告诉自己,这事天知地知,她跟陈老三知。她不说,陈老三不说,陈阳铁定不知道。 陈阳点了点头,将破被褥放在屋檐下,目光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福香呢?还没起chuáng吗?” 说着就要去陈福香的屋子。 梅芸芳见了,心跳骤然加速,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她匆匆放下碗,跟在陈阳的背后,一脸为难地说:“那个,阳阳啊,三娘有件事要跟你说,那个福香她……她不见了。” 陈阳刚好推开门,看着屋子里空dàngdàng的,他蓦地回头,目光锐利如刀:“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梅芸芳低头,在眼睛上抹了一把,伤心欲绝地说:“前天,福香出去玩,到晚上都没回来,我们在村子里喊也没人应。村里的叔叔伯伯小伙子们都帮忙找,昨天你大根叔又带着人上山找,方圆几里地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到福香。大家都说福香可能是走丢,也可能是被人拐跑了。阳阳啊,是三娘对不起你,没照顾好福香。” 说到最后,她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 哭声惊动了隔壁的三花婶,她跑过来作证:“是啊,阳阳,大伙儿都帮忙找了,一直没找到,你三娘可着急了,昨儿哭了一天。” 陈阳面沉如水,没搭理她们:“陈老三呢?” 听到陈阳连爸都不叫了,梅芸芳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陈阳这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还大,希望陈老三关键时候别掉链子。 “砍竹子去了,我让他砍两根竹子编几个箩筐,应该就要回来了。” 梅芸芳的话刚说完,陈老三就拖着一捆竹子踏进进门,乍然看到儿子出现在院子里,他吓得手一松,竹子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阳,阳阳,你咋这时候回来了?”陈老三心虚到了极点,都不敢看儿子的眼睛。 陈阳眯起眼盯着他:“我要是不回来,连我妹妹丢了都不知道。” 陈老三总觉得“丢”这个字若有深意,他的手搓了搓裤子,说话很没底气:“我们找过了,到处都找遍了,没找到人。” “是啊,你们尽力了!” 陈阳冷笑,转身一掀桌子,将上面的碗筷饭菜全扫到了地上,盘子碗筷砸到地上,砰砰砰响,吓得在桌子旁剥jī蛋的陈小鹏手一抖,jī蛋滚到了地上,陈阳一抬脚,沾满泥的鞋子踩到jī蛋上,一脚将jī蛋碾得粉碎。 “我的jī蛋。”陈小鹏哀嚎,这是他妈特意给他开的小灶,就这么没了。 陈阳看也没看他一眼,恨恨地说:“白米粥,煮jī蛋,萝卜汤骨头汤,你们就是这么着急的?我可没看出你们哪里着急了。” 梅芸芳本来快气炸了,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愤怒没了,取而代之的心虚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