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说，我也没问，不过局长，我相信他。” 程瀚扬说得信誓旦旦，王一龙仔细思量了一阵，点点头：“你们俩跟我一起去会会冯敬吧，反正已经是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大不了就是提前退休。如果路尧真的可以劝服冯敬，我们也可以省下不少事。” 等到路尧通完了电话，一行人才推开冯敬所在的会议室大门走了进去。 “哈哈，冯老啊，好久不见了，最近身体还好吗？” 冯敬脸上不动声色，微笑着回握着王一龙的手，说：“身体还不错，就是人老了，不中用了，现在说的话也没有人听了。” “冯老玩笑了，你在x市跺跺脚，股市都要震三震，谁敢不听你的话啊？” 冯敬的脸上始终维持着笑容，但是却也不想再跟王一龙虚以为蛇，直接说道：“王局长，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这次我来，是为了我儿子。” “冯老的儿子不是上个月已经……”王一龙打算装傻装到底了。 冯敬脸色微微一变，确实，他还没有对外宣布过冯明胜的身份，但是他可不会傻得以为王一龙真的不知道。 “今天晚上被你们抓起来的那个人，也是我儿子。” 王一龙故作惊讶的大声说：“啊？我的手下抓了你儿子？这不应该啊？冯老，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不到最后一刻，王一龙仍然打定主意以拖延为主，只盼着在冯敬施加压力之前，能多争取一点时间让小李他们那边的化验结果赶得及出来。 冯敬并不清楚警方手里掌握到的证据到底有哪些，自然也就猜不到王一龙的打算，他脸上的笑容微敛，说道：“王局长，明天是我的生日宴会，本来我打算在宴会上把我的小儿子介绍给大家的，可是你们今天把人给抓了，这不是存心不想让我过生日吗？” “冯老，你这个话就严重了，这样吧，我现在马上去了解了解情况，如果真的有什么误会，我再跟您赔罪，您看可以吗？” “王局长，我的时间不多。” 又客气了几句，王一龙才退出了会议室，带着程瀚扬和路尧回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路尧，等一会我会让薛子轩带律师去跟冯明胜见面，以我对冯敬的了解，如果他知道可以让律师先跟他儿子见面，一定会让他们都过去，然后，你和瀚扬去单独会会冯敬，如果你真的能让冯敬放弃救人的想法，我请你吃大餐，随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路尧似笑非笑的看了程瀚扬一眼，原来现在大家都知道要许路尧好处是用吃的来抛诱饵吗？这是谁传出去的呢？ 不过眼前的情况也不适合开玩笑，路尧点点头：“刚才我联系了一个老朋友，从他手里拿到一点东西，我想我说服冯敬的机会至少在六成以上。” 王一龙深深的看了路尧一眼，他认识路尧的父母，当初路尧到a局来上班也是王一龙一手安排的，包括送他出国深造之类的，他当然知道路尧的门路和他父母交友满天下的事情，对于路尧的说法，他没有怀疑。只是他不能不做好如果路尧无法说服冯敬他们要怎么办的准备。 又过了半个小时，冯敬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在他即将发火之前，薛子轩和林杰一脸笑意的进了办公室，传达了王一龙的意思，果然，冯敬救儿心切，便把带来的几个律师都派过去见冯明胜，最主要的，当然还是对付正在盘问冯明胜的警察，务求要把他安全完整的带出来。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冯敬和他的两名保镖。 而这一次，王一龙没有出面，再次推开会议室大门的人只有程瀚扬和路尧。 “冯敬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重案组的组长，我叫程瀚扬，他叫路尧。” 程瀚扬没有说明路尧的职位是法医，王一龙自然以为他也是警察，当然，程瀚扬非常高兴冯敬的这种“以为”。 两人在冯敬的示意下终于落座，冯敬倒是没有跟两个晚辈客气，直接问道：“是你们抓了我儿子。” 程瀚扬抢先回答：“是我。” 路尧不满的看了程瀚扬一眼，他知道程瀚扬这是下意识的保护行为。不喜欢冯敬把帐算在路尧头上，可是，路尧轻笑，既然这次谈话要进行下去，那他早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路尧看向冯敬，说道：“听闻冯先生在上个月的时候刚刚为您的儿子冯明德办了葬礼是吗？” 冯敬很不满路尧的说话方式，也就不打算回答他，只扫了一眼便不作声了。 路尧倒是完全没有想让他回答，只顾着自己说道：“根据我们查到的情况，这个冯明胜是在大约三年前左右才回到x市，而他之前的记录全部都是空白的，有人刻意抹掉了他的档案，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冯先生您呢？” 这一次冯敬看向路尧的眼神多了一丝愤怒：“你很没有礼貌。” “哦，抱歉，我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的，确实不太懂这些，如果您愿意教我的话，我倒是挺想学习的。”路尧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冯先生，冯明胜的记录之所以被抹掉，我猜是因为他过往的记录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有人觉得这个东西会妨碍他以后的生活。冯先生，那样的记录是一次、两次、还是很多次呢？您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一旦上了瘾，就会难以戒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路尧看铺垫的差不多了，笑着拿出手机，从里面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冯敬。冯敬的保镖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就放到了冯敬眼前，本来还不甚在意的冯敬，在看到照片之后，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证据？”冯敬不解的问。 路尧笑道：“照片上的两个人，冯先生应该不会陌生吧？他们中一个是您想在生日宴会上介绍给别人的小儿子，另一个是本市最大涉黑集团的核心人物。” “如果你们想告我儿子涉黑，可以省下你们的力气了。”冯敬轻蔑的看了路尧一眼。 “不不不，冯先生，我跟你一样相信你的儿子没有加入这个集团，毕竟，有您这么一尊大佛在这里，他何必要去舍近求远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冯先生你这次想借着生日宴会宣布的，除了你的这位小儿子外，恐怕，还有他的继承权吧？” 冯敬顿了顿，说：“冯明胜虽然以前的生活很苦，但是他的能力这几年来我是看在眼里的，让他接管冯氏绝对不是问题。” 路尧笑着点头：“我绝对同意你的看法，只是，你在认回他之后三年，本来一直帮你打理冯氏并且拥有继承权的大儿子突然就在车祸里丧命了，冯先生，难道你完全没有疑心过吗？” 冯敬脸色一变，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尧指了指冯敬手里还握着的手机，说道：“想必冯先生还不知道，我们现在手里的证据已经足够起诉冯明胜通过不正当途径买卖人口，而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他的接头人，根据我的调查和了解，冯明胜和这个接头人之间可不止交易了这一次，以前被抹掉的那些我不说相信冯先生也能查到，而最近的这次……呵呵，冯先生，要知道，对于怎么让想除掉的人看起来像死于车祸这种事，他们可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冯敬脸上再也不复刚才的从容，路尧一看就明白了，这个冯敬看来也不是完全的没有怀疑，只是调查的方向不够清楚，眼下，路尧提供给了他一条明路，以冯敬的经济能力和地位，完全可以顺着这条路查下去，收买也好威胁也罢，只要他想，就能找出那个跟冯明胜接头的人，问到他想要的真相。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的父亲，会不会因为想查清楚儿子的死因，放弃救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路尧在等待着，所有人，都在等待冯敬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会议室里沉默了很久，最后冯敬哈哈大笑起来：“路尧，你是叫路尧对吗？” 路尧笑着点点头。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你的这张照片就相信是我自己的小儿子买凶杀了大儿子？这太荒谬了。” 路尧心里一沉，难道，冯敬只是因为想有人接管他的事业，就不顾其他了吗？路尧叹气，却也感到无能为力，他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赌一赌冯敬到底爱哪个儿子比较多。 正当路尧已经打算放弃，冯敬却话锋一转，说道：“今天公司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改天再过来接我儿子。对了，路尧，能把这张照片发一份给我吗？” 路尧一愣，赶紧应道：“当然没问题。” 冯敬没有表示完全放弃冯明胜，也没有彻底否认路尧提供的线索，路尧猜想，他应该是想先调查之后再做决定的吧？ 显然，养在身边三十多年的儿子还是比刚刚认回来三年的亲。 望着冯敬带一群人离开警局的背影，路尧突然觉得这个老人其实很孤独。 等冯敬他们走远，程瀚扬拉着路尧的手不放，说道：“你是怎么猜到这些的？” 路尧笑着也拉住程瀚扬的手，回答道：“这些都不是我猜的，是别人告诉我的。” “那张照片是……”程瀚扬想起了刚才路尧偷偷摸摸打的那通电话。 路尧摸了摸下巴：“嗯，线索是真的，不过那张照片是假的。他们那次的会面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就算那个提供线索的人也不可能拍到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照片，所以，是我找人帮忙合成的。” “路尧，你胆子真够大的，你就不怕冯敬知道真相之后找你麻烦？”程瀚扬低声说道，口气里不免带着一丝责怪。 路尧笑着看向程瀚扬：“如果他真的能查到真相，感谢我还来不及呢。而且，我只怕你找我麻烦。” 程瀚扬无奈，他倒是敢？ 回到观察室，透过单面玻璃，程瀚扬和路尧仔细观察着询问室里的冯明胜。他的表情已经明显的透露出了一丝不安。 路尧看着程瀚扬问道：“瀚扬，冯敬应该还没有完全放弃要救他出去的念头，我们要不要在冯明胜身上再下点功夫，试试让他坦白？” 程瀚扬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不可能对我们坦白，就算今天冯敬的态度让他感到不安，但不到最后一刻，冯明胜什么都不会说的。” “头儿，”观察室的门被打开，林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程瀚扬，“小李那边有消息了。” 路尧和程瀚扬对视一眼，心说这小李动作还真快。 “结果怎么样？” “因为本来就有样品，所以比对起来很容易。小李说，我们在冯明胜家里采集到的头发属于两个人，分别是冯明胜和他家里那个照顾孩子的保姆，冯明胜的dna跟我们在小公园里找到的嫌疑人的dna对上了，而且，冯明胜家里的那个孩子也化验了，证实确实是冯明胜和女死者的孩子。” 路尧和程瀚扬松了一口气，他们总算没有抓错人，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些证据送到法庭，仍然没有办法把冯明胜定罪。没错，他们有一个目击证人证实那晚女死者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可是陈岚没有亲眼见到死者被人带走，更没有看到冯明胜残杀死者并砍下她的头，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情况下，冯明胜最终肯定会无罪释放。 程瀚扬皱眉道：“在冯敬改变主意想带走冯明胜之前，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到决定性的证据。” 路尧想了想说：“以前我们是因为根本没有办法知道这一号人，所以查不到他的有关信息，现在，我们找到了他，那么要查他的其他情况很容易。” 程瀚扬也点头道：“要找到足以定他谋杀罪的证据，果然，还是必须先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和凶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