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yīn云积得厚实,灰蒙蒙的都是cháo气。阮胜利叫阮肆一块抬雨布给鸽子们挡了水,奶奶就叫着吃饭了。 “粽子还在后边,你跑一趟。”阮胜利把鸽子窝检查一遍,“快点回来,这雨大得不像样。” 阮肆顶着外套一路小跑过去,顺着泥巴路下到池塘边,沿着垂柳走下去。伞底下的秦纵抱着水杯,老大爷似的支着鱼竿。 河蚌在里边吐泡泡。 “儿子好。”阮肆说,等秦纵一转过头来,他才接上,“我说河蚌。” “这我儿子。”秦纵说,“我养的。” “那天说好了。”阮肆靠过去,坐在阮胜利的小椅子上,“一人一个儿子。” “不记得了。”秦纵晃了晃鱼竿。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 雨随着劲风直往伞底下刮,冻得两个人一起哆嗦一下,这天气实在不适合谈情说爱,芦苇都被chuī歪了一片。可是就这么间隔一米坐着,仿佛在家里一样,阳台也是这个距离,他们时常也这么站着闲聊。 秦纵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很久,天都要被云给淹没了,他才慢吞吞道,“回家吧。” 阮肆嗯声,两个人收拾了小椅子和鱼竿,再一起收了伞,一前一后往院里回。 秦纵背上是湿的,外套贴在背上,露出里边的T恤痕迹。两个人T恤都混在一块放,阮肆也不记得这件是他的还是秦纵的。记忆中他似乎很少能看见秦纵的后背。从哭唧唧的小朋友到逐渐内敛的大朋友,这些年他们都在缓慢地浸入对方所有的生活,并且一直相互理解,相互依靠。他明白秦纵心里想什么,他知道秦纵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的漫不经心。 他们是对方坚实的后背。 他们是对方永在的软刺。 他们都带着常年的信任,扎手的温柔。 阮肆忽然停下来,他抬手抓了把湿透的发,站在溜水的垂柳底下,隔着bào雨喊了一声。 “处个对象吧,就我和你。” 第30章 靠近 秦纵倏地回头,两个人在雨里对望。大雨噼啪地砸着脑门,阮肆觉得这场景跟演琼瑶剧似的,就差再来个撕心吼,搁在自己身上简直傻到冒泡。 “行不行。”阮肆脸上水都要挡睫毛了,“一句话。” 秦纵突然扔了椅子,阮肆看着他猛扑过来,被这冲势惊得退后一步。秦纵已经蹿到跟前,紧紧抱住他,力道比过去所有时候的拥抱都要大。 “哈……哈。”阮肆仰头,“不同意就要勒死我?好狠啊秦纵!” “不勒。”说着不勒也没放松的秦纵用力地蹭着他的脸颊,“不能死!” “那你倒是咳……妈的……喘不上气了!”阮肆挣扎开空隙,看向他,忽地夹住他的脸颊,“你别是哭鼻子了吧?” 秦纵使劲抽噎一下。 “跟我处个对象这么恐怖吗?”阮肆抵额,登时笑起来,“真是,不高兴了要淹没我,高兴了也要淹没我,不好伺候啊同志。”他拇指擦着秦纵泛红的眼睛下边,任凭雨水冲刷,特别正经地问了一句,“等了我很久吧?” “不久。”秦纵有点不明显的哭腔,“也就好几年吧。” “早恋那当然不行。”阮肆说,“我得爱护祖国花朵。还几年,你可以啊,一个字都没跟我漏。” “漏了你也没懂。”秦纵说。 “以后,”阮肆说,“出门就是我罩着了,咱们横着走。小对象,你好啊。” 秦纵望着他,猛地打了个喷嚏。 一腔温柔还准备抒情的阮肆:“……” 妈的现在收回处对象这话还来得及吗? “哎呦!你俩这是gān嘛去啦?啊,怎么淋成这样了!”奶奶急匆匆地拿毛巾。 “畅游了一下雨景。”阮肆说,“您二老先吃,我跟他先洗个澡。” 然后两个人哆哆嗦嗦地一块回房,挤进浴室。秦纵开了暖灯,镜子里边两只落汤jī无言对视。 “洗吧。”阮肆拉下头顶的毛巾,脱了上衣,“一起省时间。” 花布帘撩起来,空间就大一些。花洒也挺大的,但是站两个人还是有点勉qiáng,他俩就只能肩挤肩面壁站着。热水腾起蒸气,滚烫地冲刷着皮肤。 “你知道这么站着特像什么吗?”阮肆顶着水,“小时候比赛撒尿的架势。” “行吧。”已经恢复的秦纵说,“那游戏你一次都没赢过。” “你也没赢过。”阮肆说,“每次脱裤子都要哭一场。” “啊,”秦纵按了洗发露,开始洗头,“那是因为有人一直qiáng扒我裤子。” “往事不要再提。”阮肆幽幽地唱起来,也按了洗发露,跟他一块洗着头。 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非得跟着对方的节奏,动作一致的揉头,阮肆忍不住又chuī起《我爱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