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条命,是兄长一手拉回来的,哪怕是死了,也不能累及兄长。 再者说,那些匪徒,要的是物资,与程家绝不会扯上关系。 “程序,你本能平安过一生。”太子殿下的语气平静,未带丝毫怜悯,只是说出了事实。 若不是有人步步引着,促使着,依着眼前人的心性,只怕终其一生都只是个升斗小官。 程序不贪财,他敛财无数,也只是为了旁人做嫁衣。 只是,他恐怕还觉得,那是他一厢情愿,而不知道,是有人处心积虑。 是个痴人,可惜太天真。 太子殿下并未多留,眼前情形已经十分明了,眼前这人,恐怕并不知道,那所谓‘土匪’的真实身份。 “殿下,如何?”等人出了牢房,立刻有人迎了上来,正是刑部侍郎齐岁。 “让人签字画押,按律处置。” “是,下官明白了。”齐岁拱手应下,跟在了男人身后,微微叹了口气。 “褚生在你手下?” “回殿下,是。”齐岁点头,二人一路往大牢外而去。 “那位虽年轻,但是潜力不错,近几日也在接差事,表现尚可,若不是经验欠缺,应当是极为合适在刑部任职。” 他是真的没想到,十六七的公子哥,居然查起案来也能得心应手。 虽有瑕疵,但是也不难理解。 毕竟是不识疾苦,不知人心险恶的公子哥,有些事情,难免接受不住,但是好在性子挺坚韧,前一日受不住,回去睡一觉自己调节好次日还会接着来。 他本以为,是丞相府的二公子过来体验官场,早晚要走,现下,是真的将人当成了徒弟在教。 “不必特意照顾。”太子殿下慢了半步,特意提了句。 褚年是褚家人,自然得经历磨炼,担得住日后的担子。 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他会提携褚家,但是也得褚家人自己争气。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等人出了大牢,便刚好迎上了等在外间的人。那人一身朱红色官服,姿态谦卑的拱手施礼。 “齐侍郎也在。” “中丞大人。”齐岁率先迎了上去,拱手还礼。“真是稀客,难得御史中丞大人莅临刑部,下官有失远迎,还请中丞大人恕罪。” “大人客气了。”那位御史中丞大人神色温和,二人一副友好同僚的架势。 “中丞大人可要去刑部坐坐,虽然刑部的茶水不比御史台,但也能勉qiáng入口。”齐岁拦在人前,脸上笑的和气,话里却有些膈应人。 御史台和刑部其实一直走的不怎么近,刑部是太子一系,御史台在程家手上,两个对上的时候,没少有不给对方面子的时候。 导致如今,有些御史台的官员甚至进不来刑部。 “不必劳烦齐侍郎,本官此次来,是有事相求于太子殿下。”程度并不在意,只是越过齐岁与太子殿下说话,态度诚诚恳恳。 “殿下,序弟虽糊涂,却也不是大jian大恶之人,下官能理解殿下要给戴大人和百姓一个jiāo代,但是他毕竟是我程家人。 身为兄长,下官只想求殿下,稚子无辜,留他一条血脉,祸不及家人啊。” “中丞大人,您就职于御史台,为御史台之首,行纠察百官之职,怎能不知,律法无情,纵是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 齐岁神色淡了几分,他已经拦着不给人开口的机会了,但是这位中丞大人,未免太过自信。 “总不能说,这牢里关不得你程家人?还是说,这律法,得随着您中丞大人变更?” 这话已然有些重了,但是对方仍是脸色都未变。 “齐侍郎严重,本官来此,是尽情分,并非阻碍刑部查案。”程度退了半步,朝着齐岁身后的人躬身拱手。 “中丞大人,”齐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之人拍了下肩膀,只能往一旁退开一步。 他不过一个侍郎,对方是御史台中丞,这礼,他自是受不得。 虽不是拜他,但是他也需侧开些。 殿下好意提醒,他自是明了。 “中丞大人,若是论情分,何必让他走上这条路。”男人声音清冷,在日光下,似乎一切yīn私都无所遁形。 “是下官一时失察。”程度维持着弯腰的动作,语气里带了几分愧疚。 俨然是个关心手足的好兄长。 “中丞大人,请回吧。”男人只留下这一句,便迈步离开了原地。 “刑部的茶,可能无福招待大人。” 待人走远,程度才直起身子来,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才转身离开。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序弟时,他也不过十几岁,当时的序弟,看起来畏畏缩缩,丝毫没有世家子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