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却人间无数

【双男主+纯爱+青春懵懂+微酸微涩+戏曲】 竹马竹马,情窦初开, 18岁那年的夏天,沈放成了凌君泽青春中的一道光。 之后沈放出国,两人断了联系,再重逢时,凌君泽已经成为曲坛名角。 凌君泽为了完成前期母亲年轻时的梦想,自幼学戏,没有什么娱乐生活,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却不小心同隔壁阿伯家的孙子——沈放,产生了交集。沈放性格活泼、大大咧咧,靠着过人的热情逐渐融化了凌君泽这块坚冰,两人成了偷偷一起看漫画,一起看烟花的好朋友。不知不觉中,少年情窦初开,凌君泽对沈放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18岁那年的夏天,凌君泽接着游戏,接着一股冲动对沈放告白了,沈放却因为太过震惊而推开了凌君泽。那之后,沈放出国,与凌君泽彻底断了联系,两人再见面时,凌君泽已是曲坛有名的“角儿”,而沈放也回国创业,创办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两人在一场饭局中重逢,故事由此展开。

作家 边想 分類 出版小说 | 17萬字 | 44章
第六章
传习院虽然没有寒暑假,但每周仍会让学生们休息一天放松心情。这一天对凌君则来说休息不休息其实都是一样的,因为就算在家他也不能出门,跟在学校上一天自习没什么两样。
他曾经认为他的世界只有疁剧和他妈妈,再也不可能有别的事物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过自从沈放出现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凌君则,你说黄金圣斗士哪个最厉害啊?”沈放边翻看漫画边找凌君则搭话。
他在窗边放了把椅子,坐着正好能把双腿架在窗台上伸出窗外,一边还放着饮料和零食供他选择,可谓十足惬意。
“都挺厉害。”凌君则头也不抬地说。
别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有休息的时候,他却没有。完成学校布置的文化课作业后,他又开始做他妈妈要求的作业。凌娅为了让他记牢唱词,总是一遍遍地让他摘抄下来,有时候甚至全本都要抄。虽然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但这过程实在非常枯燥乏味。
“对了!”沈放放下漫画,将腿从窗台上收回来,盯着凌君则低垂的眉眼看了会儿,突然道,“我都没见你唱过戏,你给我唱一段吧!”
凌君则闻言笔一顿,被他的要求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沈放见他眉头有些皱起来的趋势,怕自己说的话触了他的逆鳞,忙又说:“不行就算了!”
他也就是有点好奇,不是非看不可。
凌君则将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尽收眼底,有些好笑。
“你想听什么?”
沈放听他这么说一下来了兴致:“随便,只要是你唱的应该都挺好听的。”
凌君则闻言一笑,随后站起来清了清嗓子。
他其实是不爱在别人面前唱戏的,特别是像沈放这种并不懂行的少年人。但因为现在要听的不是别人,是沈放,所以他也愿意破例为这个人唱一唱。
酝酿了一番,他轻轻启唇:“蕴君仇,含国恨……”
沈放几乎是屏气凝神着听完的,凌君则的声音婉转悦耳,唱词含着隐隐的锐气,偶尔递过来一个眼神也是英武不凡。就算没有服装和配乐,也足以让人领略到疁剧的魅力。
那是沉淀了上千年的古韵,每个字都透着精雕细琢,每个动作都优美得让人见之忘俗。
沈放之前并不爱这种传统戏剧,觉得它们生涩难懂,调子也是呜呜呀呀没有半分动人,如今却因凌君则改了看法。
他说不出那一刻具体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被深深吸引,朦胧中觉得对方唱得哪哪都有意思。
凌君则只唱了一个曲牌,大概也就四五分钟的样子,沈放却久久不能从中回神。
“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意思?”其实他也没怎么听明白唱词,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好听。
凌君则早就有预感他听不懂,并没有生气,解释道:“国破家亡,‘我’苟且偷生,只为了手刃仇人。这是刺旦的戏,讲的是刺杀仇人的故事,比起那些情情爱爱的折子戏,我更喜欢这样的戏文,大气点。”
沈放点点头表示理解,像凌君则这样的性格恐怕很难将自己代入那些娇娇弱弱的闺阁小姐。
凌君则走到窗前:“你觉得奇怪吗?”
沈放一愣:“奇怪?”
“就是别扭。”
“不啊。我觉得挺好啊,你长得这么漂亮,就该演这样的啊!”沈放大大咧咧地说道。
在他看来凌君则唱得好,长得也好,在台上扮演旦角并没有什么别扭的地方。
“……”
凌君则决定无视那句夸他漂亮的话:“可我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古代唱戏的不都是男的吗?”
他这种完全对戏曲知识一窍不通的都知道的戏曲大师几乎都是男的,名声甚至享誉全球,受到世人的尊敬。在沈放看来,男人扮演女性角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凌君则一点不违和。
凌君则叹了口气:“那都是由于历史环境造就的,现在很多人并不理解乾旦,认为无论是唱腔还是身段都不能和坤旦比,甚至觉得我……变态。”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声音转轻,透着一丝无奈。
沈放见他心情低落下来,猛地一拍窗框站起来:“凌同学!!”
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将凌君则吓了一跳,瞪着一双凤眼怔怔地看向他。
“我不觉得你变态,我觉得你很棒!非常厉害!”沈放无比清晰、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以后一定能成为一名了不起的疁剧艺术家!”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是打从心眼里这么认为的,如此认真……
凌君则弯下身子,将手肘撑在窗框上,手掌盖住半边脸颊,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舒朗明快,和他日常冷漠不近人情的形象相差甚远。
沈放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嘴角也忍不住为他所牵动。
“笑个屁啊!”
“哈哈哈就笑!”
两个俊朗的少年相对而笑,仿佛一瞬间忘却了所有的烦恼。隔着一条窄窄的巷子,似乎连酷烈的阳光中也染上了一丝明朗的色彩。
只是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夜间却猛地风云骤变。
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夹杂着电闪雷鸣,声势浩大地降临疁城上空。
沈放本来窝在他外公外婆的房间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西瓜,听到外面隆隆雷声才发现下大雨了,他立马想到自己房间窗还没关,丢下西瓜就跑上楼了。
他摸黑进了房间,正要将窗关上,却看到对面被风雨吹开的窗户里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凌君则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上身赤裸,闭着眼睛,他妈妈手里拿着一根藤条,不断往他身上抽打,那打在肉上的声音即使在这样的天气里仍然清晰得让人胆战心惊。
“我让你不认真!让你偷玩!!你为什么不听话!你为什么要这么不乖!!”
“我为了你这么辛苦这么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那藤条几乎是不停歇地打在凌君则的肩背上,沈放虽然看不到他身上的伤势,但想来也不会太好。
他一下子窗也不关了,急得探出半个身子,冲凌娅喊:“阿姨有话好好说,你别打了!”
凌君则一下睁开双眼看向他,那犹如深潭的眸子里不见往日里的冷漠骄傲,反而让人觉得一碰就碎。
他并不希望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被别人看见。
那一眼直接撞进沈放的心里,让他不由滞了滞。明明是盛夏,他却觉得打在脸上的雨滴有些冷,但密集的抽打声让他很快回过神。
“阿姨!!你别打了,人要给你打死了!”他吼叫着,希望失去理智的凌娅能听到他的声音。
但是没用,凌娅依旧疯狂。有一下可能打得太重了,凌君则咬着牙膝盖一软差点摔到地上,看得沈放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阿姨你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终于,凌娅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充满血丝的眼睛透过雨幕骤然与沈放对上,少年瞬间如遭雷劈般被她看得浑身抖了抖。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阿、阿姨,你别打了,这么打要出人命的。”沈放说话都不利索了。
凌娅手里握着藤条来到窗边,冷冷看着他:“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说完她用力关上了窗户。
沈放伸出手却无力阻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他心里越发着急,只能对着紧闭的窗户继续喊:“阿姨你别打了!阿姨你有话好说啊!”
四下里只有雨声和雷鸣声,沈放竖起耳朵想听听对面的动静,但怎么也听不到。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在黑暗中焦急地等待,甚至想过要不要冒雨跑到隔壁去敲门。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真的往楼下跑的时候,对面一直纹丝不动的窗户被人再次轻轻推开了。
凌君则白着一张脸出现在沈放面前,他已经穿上了上衣,但短短的袖子不能完全遮住他身上紫红色的累累伤痕。
“你……”
“我没事。”沈放才说了一个字,凌君则就打断了他。
大概有几十秒的沉默,谁也没开口。
沈放抿抿唇,艰难地道:“你妈……为什么打你?”
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妈妈会这样打自己孩子的,他的父母从来没打过他,钟憶的父母最多就是拿鸡毛掸子抽他屁股,胡嘉乐的爹打他一下他妈就能跟他爹拼命……所以他从没想过,有母亲会这样失去理智地伤害自己的孩子。
凌君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对不起,你借我的漫画书我可能没法还给你了,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沈放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妈发现你偷看漫画就打你了?”
这多大点事啊,也值得这么往死里打?他还以为凌君则做了什么欺师灭祖的混账事呢!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这也太狠了吧!
凌君则靠在窗边,有些虚弱地笑了笑:“她就这样。”
沈放暗暗“操”了声:“赔个屁赔!这件事是我不好,书是我硬要借你看的,没想到害你被你妈打,要道歉也是我道歉才对。”
他一片好意,没想到反而惹了祸。
凌君则闻言摇了摇头:“漫画很有意思,比那些戏文有意思多了。我要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沈放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早点休息吧。”凌君则轻声道。
“啊?哦,好……晚安。”沈放挠了挠头。
“晚安。”说罢凌君则动作有些迟缓地关上了两扇窗户。
沈放盯着对面看了许久,直到窗缝中透出的暖黄色光线忽地泯灭,他才叹了口气,关上了自己的窗。
刺旦又称四旦,是旦下细分的一个家门,主要表演刺杀戏。凌君则唱的是其中的代表作“三刺”《铁冠图》中的《刺虎》一折,曲牌名为【端正好】。
完整的是:蕴君仇,含国恨;切切的蕴君仇,坎坎的含国恨!誓捐躯,要把仇雠手刃。因此上,苟且偷生一息存。这就里谁知悯?
《铁冠图》主要讲的是李自成起义,一路攻到京城,崇祯帝绝望之下自缢煤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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