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午休的时间，写字间里满是昏昏欲沉的感觉。叶小纨把脸搁在一沓文件上，望着窗口一隅阳光里如蜉蝣一样的尘粒，有些独自戚戚。“昨天怎么甜蜜的？”万芙叩了叩她的办公桌，伏在隔板上，笑着问。叶小纨把脸转了个向，恹恹回答：“就那样吧！”“哪样？”万芙顿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难不成他竟然忘记你的生日？”又说：“这也太不像话了！我跟你说，叶小纨，你非得治一下你们家林陌了，别搞得自己死乞白脸离不了他的样子……”叶小纨不耐烦地扬扬手，讨饶地说：“困死了！”她怎么会不困？一直等林陌的电话等到凌晨三点，迷糊之间醒来看到自己和衣睡下了，手机静静扔在一边。她并不是任性娇蛮的女子，在心里也只是为林陌开脱，他定然是在忙着工作——林陌是省医院外科大夫，日日在病区和手术室之间忙碌，一天下来疲惫不堪，琐碎的事自然会忘记一些。正在惆怅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立刻接通，并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贴在耳边，静静走到走廊的尽头。而电话里，是林陌有些疲惫的声音。“昨天有个紧急手术。”他说：“是车祸送来的，动了四个小时手术。原本想给你打个电话，看时间已经是两点，怕你睡下所以没有打来电话……小纨，在听吗？”叶小纨应了一声，问：“没事了吧？”“病人已经抢救过来。”林陌回答：“肋骨断裂，插进脾脏，很是凶险……”他也察觉出叶小纨意兴阑珊的情绪，没有继续谈论手术，愧疚地说：“一会儿还要去查房，晚点再打电话给你。”叶小纨嗯了一声，又心疼地补充了一句：“先休息会儿。”失望收线。自始自终他都没有想起她的生日来。说起来，林陌还是为了叶小纨才回国。原本他可以在美国直接完成博士学位，再留在那边工作，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也真的觉得他们之间结束了。但没想到，在研究生毕业是继续读博还是回国之间，他选择了回国。这让她非常动容，若是一个人爱你，爱到了把自己的前途未来都压上，那就是真的爱了。所以她并不会太像其他女孩那样计较细枝末节的地方。对于林陌的回国，他的家人是颇有微词的。在他们看来，若不是因为叶小纨，林陌会有更好的发展，每每见到她，林母都是礼貌有余，热情不足。而她统统忽略了过去，不想让林陌夹在中间为难。合上电话的时候，林陌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刺疼，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有一双白皙的手拿过他面前的茶杯，他抬眼看了一下，是姜护士。“谢谢。”他看了看时间，准备出去查房。“林医生。这个星期你都值了五天班了，不用陪女朋友呀？”姜琪琪把茶杯递过去，迅速扫了林陌一眼，又垂下眼去，她的脸微微地红了，有些莫名的心慌。林陌应该是整个病区里最受欢迎的医生，对谁都儒雅、温和、彬彬有礼，何况，他又是如此俊朗挺拔，她对他有莫名的情愫，只是知道他早有女友，也只能把这份感情逼进角落里。“值了五天了。”林陌自言自语地说，然后扫了一眼日历。果然，这个星期他连续值了五天班，只是再一看，立刻呆住。“今天是几号？”他陡然地问姜琪琪。“五月六号。”“糟了！”林陌失声低呼，这才想起来，昨天是是小纨的生日。他怎么这么粗心，忘得一干二净。“有要紧的事？”“如果你男友忘记了你的生日，你会不会很生气？”林陌懊恼地说。“我还没有男友。”姜琪琪羞涩回答，手有些慌乱地拿起病历本来，这才明白过来林陌的意思，迟疑地说：“你忘记她的生日了……我想，应该会生气的吧。”林陌想要立刻打电话给小纨，但正好有病人家属敲门进来，打断了他。林陌放下手机，在心里对自己说，今天一定要提早下班，负荆请罪去。说是早，忙过以后，一看时间又是七点过了。夜幕降临，城市霓虹闪烁。换下白大褂的时候，林陌又打开抽屉第二格，一个用缎带包好的精美盒子。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浅笑，心想，就是今天了吧。打过电话，与叶小纨约定在西提西餐厅碰面。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林陌又去巡了下病房，交代护士几句，这才离开。夜风就像水母一样轻柔，他打开车窗，任凭那些风在脸上拂过。等红灯的时候，有一辆跑车风驰电掣地抢了过去，大约是职业习惯，林陌对于自己非常严谨，开车七年从未有违章的记录。到达餐厅的时候，看到叶小纨正坐在明亮灯光里，这是一家田园风格的餐厅，白色漆花的桌椅，随处可见的碎花装饰，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仿若周遭都与之无关，她的手轻轻地握着面前的玻璃杯，黑柔的长发衬映得她的脸清丽剔透，清亮专注的眼神，如秋水般墨黑色的瞳孔，显得气质更加沉静温婉。他朝她走过去，仿佛如心灵感应搬，她扭过头来看。见到是他，面色立刻放出光芒，笑意盈盈。她的笑容映入他的心里，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来了很久？”侍者拉开椅子，让他入桌。天鹅绒的沙发，无比舒适，他忙碌一天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叶小纨笑着摇头，揶揄地说：“谁叫我工作比你清闲，等等也无妨。”“这是指责？”他笑。“当然不是。你的工作那么神圣，我崇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横加指责。”她笑。“看来我这个老婆很明事理。”林陌妥帖地握住她的手。“一边去！”叶小纨娇嗔说。餐厅老板郑沅是他们的朋友，见到林陌，吩咐侍者送一瓶酒过来，又上前与他打个招呼。“你也太不像话！”郑沅大力拍在林陌的肩膀上：“回回都让女朋友等，也就小纨好脾气。”林陌愧疚地看了叶小纨一眼。“谁叫你这里环境舒适食物可口，我流连忘返。”叶小纨认真回答。郑沅叹气说：“早知道当初我应该先追的，也就没有你林陌什么事了。”“哦？”林陌看了看他的身后，饶有兴致地说：“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后悔娶了岳和美了？”大约是察觉身后冷风嗖嗖，郑沅立刻改口：“怎么会后悔？我家那个真是天上有，地上无，举世无双好老婆！”郑沅和岳和美是属于毕婚族，大学一毕业，先拿的就是结婚证，然后开了这家西餐厅，全心经营。岳和美从他身后出现，也不管是不是公众场合，只是揪着他的耳朵，坏脾气地说：“又在我背后说坏话，就你这样的，人家小纨才看不上！去，给我进厨房洗盘子去！”“老婆！遵命！”郑沅长得高高大大，性格粗犷豪爽，属于很MAN的那种气质，但遇到他老婆就完全没辙。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合地笑闹打趣一阵，这才离开。“他们真甜蜜。”叶小纨由衷说。这才察觉自始自终林陌都扣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心下一暖。“以前郑沅在学校一直叫嚷要谈足一打女友才肯结婚，没想到却是最早结婚的，又只得和美这一个女友，真是令人惊讶。”林陌说。“他以前竟然有这样的志向？”叶小纨莞尔：“看来和美的魅力真大。”“你的魅力也很大，不也收了我？”林陌笑着说，又说：“昨天……对不起，最近是太忙了，今天给你补过生日！”到底是女孩家，知道男友总算记起了她的生日，隐隐的失望立刻就散掉了，面上一派笑意：“诚意呢？”林陌从餐桌上抽出一朵玫瑰，递了过去：“生日快乐!”“这样也行？！”叶小纨流露出女孩撒娇的语气，又说：“算了，放过你啦！”林陌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他想要把惊喜再留一留。她会喜欢的吧，这份生日礼物。两个人一边吃着晚餐，一边随意地聊着天。期间叶小纨有接到万芙打来的电话，她正要和一帮朋友去K歌，以为她一个人所以喊她也去。叶小纨是一口回绝了，万芙在那边嚷嚷：“知道了，肯定佳人有约。”万芙是最知道叶小纨和林陌之间感情的人，她是她的闺蜜，大学毕业两个人还不想分开，所以把简历都投了一家公司，非要两个人同时录取才肯去上班。好在现在这家公司，联丰信息科技把她们都招了，虽然只是一家中型公司，但同事相处融洽，工作顺风顺水，也呆了两年下来。坐在林陌的车上时，叶小纨才觉得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去哪儿？”叶小纨问。“我家。”他侧过身来暧昧地望着她笑，腾出手来握了握她的手。她的脸立刻涨红了起来。“想哪儿去了？”他也察觉出她异样，敲了敲她的脑袋。虽然医院有给林陌配套独立的公寓，但若是不忙的时候林陌都是回自己家去住。他和父母感情良好，是个顾家而孝顺的男子。而叶小纨也是住在家里，她从未和林陌在外留宿。约会完后，他都会很绅士的送她回家。有时候她也想，若是林陌真的提出来，她是不会拒绝，只是林陌一直小心而谨慎地保护着她，即使她能感觉到他的意乱情迷，但都会被克制住。“我什么都没想。”叶小纨辩解地说：“再说了，要想肯定也是你在想。”“好好好！”林陌大笑起来：“我就是想了。”车厢里有些燥热，叶小纨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想要转个话题又心慌意乱，而林陌把方向盘一转，驶到路边侧道，停了下来。“现在的我……在想……”他含糊不清地说，转过身整个人朝叶小纨倾下去。叶小纨推了推他，结结巴巴：“这，这里不行。”林陌只见她双唇丰盈桃红，眼眸水软盈盈，情不自禁地朝她唇上吻了下去，又低在她耳边戏谑地说：“我只是想亲你，很失望？”叶小纨感到他温润的呼吸拂在自己的颈项，有些微微酥麻，兀自抚着紧张地狂跳的心，又羞又气：“快开车啦！”“到家了。”林陌下车，拉开叶小纨的车门。“这里？”她下车，抬眼看了一下四周，是“水晶郦城”小区，这是个高档社区，房价是贵得离谱，即使是这样贵，开盘的时候也是被一抢而空。因为公司有同事当时中意这个楼盘，在办公室里提过，说是提前两天去排队拿号，结果还有更早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林陌并不回答，只是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地朝小区里面走去。步行一条宽敞的林荫道，煤油灯似的路灯，晕黄色的光倾泻下来，柔柔地铺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的影子牵在一起，那样温馨静好。小区的入口是宏大的罗马式建筑的柱子，很气派尚美。小区内部随处可见的花卉植物、喷水池、游乐区等等，设施非常完善，难怪是这样贵。林陌带着她走到并不靠车道一栋电梯公寓。十九楼。他娴熟地用钥匙打开房门。“你买的？”叶小纨问。房间大约两百坪，小小的复式楼，中间有个螺旋的楼梯。还没有装修，水泥地和石灰墙，房间里空荡荡。“其实这才是生日礼物。”林陌带着她一间一间地参观，餐厅，厨房，客厅，主卧……“这间可以做书房，你说过你喜欢坐在窗下看书，这里可以设计成飘窗，足够我们两个人坐。”林陌兴致勃勃：“这是儿童房，目前只留了一间，若是以后有两个以上的宝宝，我们可以再换大的房子。”“你这是在求婚？”叶小纨迟疑地问。林陌停下来，扶住她的肩膀，注视她的眼睛：“我确定是。”叶小纨几乎呆住。“小纨，”林陌轻声地问：“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当然不！”她立刻回答。“你的表情让我很不安。”林陌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她的鼻翼，端凝她清澈的眼眸。在这一刻，他的心里竟然生出怕意，他怕她会拒绝，怕她会说不愿意。幸好，她即刻就让他的心定下来了。“是好意外。”她如实回答：“你还这么年轻。”“你的意思是，二十六岁就不适合结婚？”林陌反问。“男人不是总想在婚前多玩几年，不到三十不肯进入围城。”她的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相信他们会结婚，会在一起，但她没有想到林陌会愿意这么早地放弃自由，甘愿与她步入菜米油盐琐碎的生活里去。他明白她的意思，揽她入怀：“是我想完全进入你的生活，霸占你的生活。所以，你愿意为了我，放弃自由吗？”她在她的怀里，哽咽点头。她的心被幸福举得高高地，这一刻，盛世繁华，无处不开芬芳的花朵。2叶小纨坐在电脑前有些微微走神，突然被一个从半空俯冲而下的大头惊得一呆，然后把椅子向后倾斜与他之间拉开距离。“在想什么呢？半天没敲一个字。”技术部总监刘凌宇笑着说。“有事，刘经理？”叶小纨有些戒备地问。“姜总不在，这个麻烦你转交给他。”刘凌宇原本还想跟她聊几句，看她公事公办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叶小纨看了一下，是聚华公司需要的客户维护系统的资料。这是公司的规定，重要的项目资料不能由公司电脑内部传输，直接用硬盘或者文件资料的方式交给老总过目。“姜总有个会议，大约十一点会回公司。到时我会转交。”叶小纨说。她是总经理助理，姜鹏信得过她，所以这些涉及公司机密的一些资料并不避讳于她。“那个……”刘凌宇迟疑一下说：“谢谢。”叶小纨只是微笑示意。技术部、销售部等办公室并不在这一楼办公，这层是老总和几个负责人以及文职员工的办公室。刘凌宇刚一走，在一旁的万芙就把旋转椅滑到她面前，笑得很诡异。“听说他正和女友分手。”万芙八卦地说。“这下你有机会了！”叶小纨白她一眼。“你是真看不出来？”万芙没好气地说：“他怎么会注意到你半天没敲一个字，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在那里看了你好一会儿。”“意思是你也看他好一会儿了？”叶小纨打趣地说。“不信就算了。”万芙讪讪地。“对了。”叶小纨看了看桌面上的那一串钥匙，低声地问：“一会儿下班我们去逛街吧。”“买什么？”“应该是挺多的，请帖、喜字、礼服……”叶小纨昨天夜里已经在网上查过婚礼的一大堆攻略，看上去着实庞大复杂——其实林陌也只是求婚，他们还没有谈论到具体的日子。“谁结……”万芙还没说完，看到叶小纨灿烂无比的笑容，立刻明白过来。一下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哇哇哇地大叫，引得周围同事纷纷瞩目。叶小纨有些着急地拉住她：“还没定日子呢，等定下来再说。”万芙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腹部：“是不是有了？”叶小纨抬手在她手臂上捏了一把：“你才有了呢！”“那林陌愿意放弃单身？”“我魅力大！”叶小纨浅笑起来。姜鹏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严肃，他让叶小纨通知几个部门经理立刻开会。气氛有些凝重。“最近我们正在跟宏帝集团接洽，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笔风险投资。”姜鹏的话一出，会议室里就是一片小声议论，叶小纨也觉得很惊讶。宏帝国际投资集团名气极大，涉猎项目众多，从资产管理、金融投资、上市公司整合重组等等，家大业大，福布斯每每公布，其董事长的名字定然在第一页内。现在要得到这么重磅级公司的支持，意味着联丰将从整体上提升很多个台阶，今后的实力不容小觑。“现在只是初步接触，每天都想从宏帝那里得到投资的公司不下百家，他们会选择最优质和有前景的公司投资，所以这一次全公司都要行动起来。”姜鹏斩钉截铁地说：“若是能得到宏帝的支持，我们公司说不定在五年内就有可能成为上市公司。”交代完各个部门的工作后，姜鹏对叶小纨说：“你重新写一份联丰的简介绍，把送上来的公司前景分析、资产结构、审计报表、项目总汇等资料收集起来，记得一定要把内容做得好看。这是联丰命运的一次转折，胜败就看这份资料了！”姜鹏年纪不到四十，联丰原本是他岳父的公司，后来交到他的手上，也慢慢发展到两百多人的一家公司。私下里叶小纨对姜鹏有着感激之情，当初叶小纨才参加工作，父亲叶卫陶偏在那时遭遇一场车祸，虽然对方是过错方，但赔付始终没有到位。叶卫陶在病床上急需手术费用，而那时，林陌还在国外，是姜鹏派人把钱送到了医院。拿到赔付后叶小纨立刻就还了公司的钱，但对于姜鹏的仗义让她也愿意一直留在这家公司。隔了几日，姜鹏让叶小纨陪同他去出席一个宴会。原本这些应酬场合都是万芙陪同，她性格开朗，言谈活泼，比起叶小纨淡然的性格，她更容易与人拉近距离。当初叶小纨和万芙在联丰的试用期后，叶小纨因为细心稳重做了姜鹏的助理，而万芙调到行政部工作，两年下来也已升到行政主管的位置，平日有些重要商务谈判姜鹏也必定携万芙出席。他对能干利落的万芙非常器重。这次是因为万芙有事，所以姜鹏临时安排了叶小纨。“都是些公司老总，一会儿你可以尽量多要些名片，有些可以发展为联丰的客户。”这些场合，也就是老总们互相认识的媒介。在喜来登的宴会厅门口，姜鹏低声对叶小纨说。偌大的宴会厅，大盏的水晶吊灯，奢华富丽的内部装修，人人衣香髻影，觥筹交错。叶小纨微笑地跟在姜鹏身后，每每遇到相熟的人姜鹏会停下来与之握手交谈，然后介绍叶小纨认识。“宝华公司的武总”“许记集团的沈总”“天成公司的姚总”……然后这些武总、沈总、姚总又把身边的这样总那样总的介绍过来，一圈下来，叶小纨头都大了，除了僵硬地赔笑，递名片，收名片，其实根本谁也没有记住。心里暗暗佩服万芙的八面玲珑，也只有她才能应付自如了。终于，姜鹏对叶小纨说：“你随意看看，我跟方总先聊一会儿。”这才让叶小纨松了口气，看到露台的位置，悄悄退了过去。喜来登酒店位于半山腰，三十六楼的位置，俯瞰下去，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层次毗邻的大厦，瑰丽闪烁的霓虹，投影至空中的镭射灯，好一个盛世之城，有种飘渺的美。她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城市的夜景，不禁掏出手机来拍了几张照片，末了，又忍不住给林陌打个电话过去。手机铃声响了许久，但一直没有人接听。其实叶小纨知道，这个时间的林陌正有一场手术，他在工作的时候从来不带手机。想要跟他分享此刻美景的心情就落了空。正要转身回大厅的时候，突然被露台转角处的一个影子惊到，轻呼一声——原来这里还有别人。“抱歉………”叶小纨稳定下情绪：“我没有注意到您。”对方从露台上轻轻跳下来，走到亮处，说不清为什么叶小纨一阵心慌，就好像一股没来由的气势压了过来，下意识里退了两步。她终于看清了对方，他身形高大，穿着烟灰色的西服套装，面孔冷淡阴沉，举止之间带着一股霸气，又有着掌定乾坤的淡定。他一步步逼近叶小纨，嘴角微微扬起来，带着一抹戏谑的弧度。她已经退到露台的边沿，心整个被提了上来，紧张不已。突然对方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提，她突兀地跌进他的怀里，近在咫尺之间她吓得呆住。对方用研味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慢慢地往下滑。她的每一个毛孔都不安起来，想要推开他来，只是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像被钳夹住，动弹不得，窘迫地眼泪都要流出来：“松手！这里是公共场合！你到底想干嘛？”“不要在我面前演戏。”苏敬南冷冷地说：“如果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她有些明白他的意思，愤然地说：“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你在这里，也压根不想引起你的注意，你不要自以为所有的女人都要对你投怀送抱，你简直……莫名其妙！”苏敬南见她面色愠怒，并不像是惺惺作态，知道自己是误会她了。但揽住她的腰，又觉得纤细柔软，非常舒适的感觉，并不想一下就松开。“知道我是谁吗？”他冷冷地问。“那又怎样？”叶小纨讥诮地说：“你想告诉我，你非富即贵？”“你不稀罕？”他沉着脸问。“当然不！请你松开，否则被人看到会失了你的体面!”她用手徒劳无功地推着他，呵斥道。苏敬南心里一沉，还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说话，看来他得要给她点教训。他干脆抱住她，一转身抵到墙上，用手臂圈住她。她胡乱挣扎，张牙舞爪地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兽。他蛮狠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来，嗅到她身上一种淡淡的香气——像空旷中野百合的香，幽然，清冷。似曾相识。她小小面孔带着几分倔强和硬朗，但眼眸里那层雾气出卖了她。她并不像那种能够自觉利用自己优势的女子，至少她的穿着过于保守，西装外套和及膝裙，只有贴近她，才能感觉到她玲珑窈窕的身材。“原来你在这里，苏……”正在对峙的时候，有个穿白色鱼尾裙，酥胸半露，云鬓高耸的女子出现，因为苏敬南的背影挡住了叶小纨，待听到声音转身，她终于看清目前状况，脸上表情瞬息万变，在对上他冷淡的目光时，跌跌撞撞地道歉：“我不知道，对不起，你们继续！”苏敬南终于松开手来，叶小纨一把推开他来，低头狼狈逃开。“我……”女子知道自己打扰了苏敬南，心里已经懊悔不已。苏敬南并不看她一眼，径直走进大厅。叶小纨奔进大厅的时候，正迎上姜鹏询问的目光：“叶小纨……”她并不等他说完，只是惊慌失措地说：“姜总，我不舒服，先走了。”也不管姜鹏在身后说什么，只是想赶紧脱身，奔到电梯口，摁电梯，疾步走出酒店，拦住出租……直到喜来登酒店远远被甩在身后，才觉得安全起来。她只觉得浑身发软，虚脱一般。那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神，不禁让她后背寒颤。她拿过手机哆嗦地给林陌打电话，但依然没有人接。她的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说不清为什么，她内心对他充满了一些惊惧。明明是第一次才见面，以后肯定也不会再遇见，但就是觉得空气中有一种肃杀的气息。而在大厅的姜鹏有些出神地看着正在与旁人沉静交谈的苏敬南，对于刚才露台的一幕他是看到了，原本是想找叶小纨的，只是走到露台，却错愕地看到她竟然和苏敬南以那样暧昧的姿态待在一起，他不确定他们究竟是以前就认识，还是今天刚刚认识，但作为男人，他能感觉到苏敬南玩味目光中的深意。他早听闻过他，他正是他迫切想要合作的宏帝集团的亚太区总裁。苏敬南素以果断决绝著称，也正是他的卓越的领导力才使得宏帝集团得以在亚洲发展势头迅猛。但他也只在电视杂志上见过他，却没想到他会出席今天的宴会，着实惊讶不已。平日里他总是带万芙出席各种应酬场合，万芙气质样貌都属上乘，稍加打扮更是惹人瞩目，而叶小纨素来低调沉稳，但眉眼清丽，端庄而典雅。他，倒是忽略了她。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苏敬南的面前，恭敬地递上名片，自我介绍地说：“苏总，您好。”苏敬南冷淡点头，而他身边秘书模样的男子接过名片。“刚才……”姜鹏说：“原来苏总和小纨认识。”苏敬南抱着胳膊冷冷看着他，刚才他也注意到她和这个人打过招呼，看来是与他同来：“她是你公司员工？”“是。我们是联丰信息科技集团，目前正在与贵公司……”“她的名字？”苏敬南沉着脸打断他。“叶小纨。”看来他们是刚刚认识，而叶小纨竟然连名字也没有告诉，才想到叶小纨惊慌失措的样子，姜鹏也明白过来。说出叶小纨三个字的时候，竟然有些心虚。就好像明明知道她是他的猎物，却还是把她推了过去。如果她真的有本事成为苏敬南的猎物。他还是决定要好好地利用这步棋。商场如战场，无声的硝烟弥漫，要想要赢，就得在所不惜！3一连几日，姜鹏都有些刻意地注意叶小纨。但她的生活好像压根就没有变化，只是听万芙说她快要结婚。他甚至观察了叶小纨接电话，都是一些公事电话，怎么看都和苏敬南毫无交集。这让他有些气垒，还以为刻意借着叶小纨与苏敬南的关系能与宏帝的合作有所进展，看来苏敬南对叶小纨并没无兴趣。想想也是，他怎么会缺少美女作伴，那天宴会不过是一时兴起，逗弄一下而已。怎么看叶小纨，也不该入了苏敬南那号人物的眼。心里又不甘，绕来绕去地问万芙：“小纨什么时候结婚，到时我也出席一下。”“时间还没定，不过一定会给姜总您发请柬的。”万芙扫了他一眼。迟疑一下，姜鹏还是问了：“结婚了，那追她的人一定很失望吧！”万芙又古怪看他一眼：“他们感情要好，又交往五年，结婚是水到渠成，旁人若是有个想法，乘早灭了念头的好，免得碰一鼻子灰。”姜鹏心里叫苦，她是误会他的意思了。“算了，你先出去！”姜鹏无奈地说。姜鹏在办公桌前来回踱着步子，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打量在大厅专注工作的叶小纨，再看看刚交上来的给宏帝审核的资料，心里想了下：那就再试一次。他遂拿了文件袋，按内线接通叶小纨：“准备一下，去宏帝集团。”叶小纨本以为，去宏帝接洽，这么重要的场合，至少还应该有副总陪同。但姜鹏走的时候，只是把资料交到她的手上，她才知道，就她一人陪同。宏帝集团坐落在最繁华的CBD核心地段，一栋三角立面大楼，通体黑色，高达六十层，门口两尊巨大貔貅，显得威风凛凛。在CBD，这栋楼属于标志性建筑，除造型特别外，黑色建筑并不多见，看来宏帝集团在修建该楼时，也曾看过风水大师——黑色催财能力能强。以前叶小纨曾数次经过这栋大楼，但却是第一次进入到大楼内部。接待大厅宽敞无比，足有五层空旷的高度，着实浪费空间，绿色植物随处可见，墙壁上挂着宏帝的一些企业文化宣传。叶小纨深吸一口气，比起联丰的格子间，这里的工作环境着实优渥。员工统一黑、灰、白，三色服装。黑色或者灰色套装，白色衬衣，显得利落干练。就连电梯小姐都极为出众，叶小纨看着电梯显示屏一层层的变化，心里微微有些莫名紧张。相对来说，她更喜欢呆在办公室里，整理文档资料，写文案策划。电梯在三十四楼停下，姜鹏约见的是宏帝投资部负责人。但对方只是敷衍几句，让把资料留下来，他们有专业团队会对他们公司进行评估考核，如果有进一步的消息，会主动联系。姜鹏还想要询问详细内容，对方已经不耐烦：“我们这里很忙，你们公司资料会排在我们的流程里。”姜鹏失望不已。“姜总，”叶小纨也看出他沮丧的情绪，安慰地说：“听说宏帝办事效率极高，应该很快就有消息。”姜鹏掠了她一眼，心里微微一动。“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姜鹏说着，走到一边，拨了一个电话，又对叶小纨说：“我们在大厅稍等。”叶小纨也不方便问老板的安排，百无聊赖中，她看了看墙上挂的宏帝发展历史，公司总部设在瑞士，在全球范围内经营业务，公司员工数十万人，四十多年的发展历史，真的称得上一个金融帝国。姜鹏眼见着苏敬沉被众心捧月地拥着从专用电梯出来，他一身藏青色笔挺西装，银灰色领带，面色冷峻。他赶紧招呼叶小纨一声，然后朝苏敬南走了过去。叶小纨一怔。她没想到还会见到他，那么他应该是宏帝集团的高层，难怪会那样强势。“苏总！”姜鹏硬着头皮上前，还没走到，身后保镖已经上前阻拦，苏敬南示意一下，保镖这才退下。叶小纨只是站在姜鹏身后，有些局促地望向一边。联丰公司谈不上大，但两百多人的公司也在同业属于中流砥柱，又什么时候见过姜总这样低眉顺眼的态度。“联丰公司成立已经有十年，资产优良，前景看好，很希望能和宏帝合作！”姜鹏毕恭毕敬地说。苏敬南身边秘书康伟成说：“我们会有专人审核，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只是说完，苏敬南已经大步离开，经过叶小纨的时候，正眼也没有看一下。叶小纨侧了侧身，让到了一边。其实见到她，苏敬南也觉意外。她跟那晚一样，素色套裙，长发结在脑后，象牙白的面孔，见到他，如见到鬼魅，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布满戒备。他的唇边不禁滑过一丝笑意，让一旁的康伟成看得目瞪口呆。他不确定，刚才苏敬南是真的在微笑吗？离开宏帝集团后，姜鹏说叶小纨可以不用回公司。她看了看时间，打了车去省医院。林陌的办公室敞开着，她走到门口刚想要敲门的时候，停了下来。林陌正在专注地看一份CT报告，而在他身后的位置，一个女子正深情地望着他的背影，手里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她怔了一下，轻轻叩了叩门。房间里的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小纨！”林陌见到是她，脸上立刻浮出温和笑容，起身，绕到桌后，走到叶小纨面前自然接过她的手包。又拿过自己的水杯去饮水机边蓄满热水，递了过来。姜琪琪看着他善恤人意的忙碌，目光轻柔，与看其他人的眼神完全不同，心下黯然。她对叶小纨点点头，低声说：“林医生，我先出去了。”林陌头也没有抬地应一声。待到姜琪琪走远，叶小纨立到他面前，扳过他的脸仔细端详，一边自言自语：“难怪会让护士着迷，果然是一表人才。”林陌扑哧笑出来，抬手敲了敲她的头：“胡思乱想什么呢！”叶小纨并不道破，她知道林陌并没有察觉姜琪琪的感情，若是提醒了，以后的相处反而是尴尬了起来。她已经告诉过自己，要相信他的感情，纵然心里也有几分不安，还是生生地压了下去。“今天会几点下班？”叶小纨随意地翻了翻他桌上的文件，换了话题。林陌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可以走了，我答应会回家吃饭，若是你不想去，我们可以在外面吃。”叶小纨知道他是为她考虑，笑着说：“那我就陪你回家吃好了，免得他们失望。”林陌轻轻揽了揽她的腰：“真是我的好老婆！”叶小纨无声地笑了。她喜欢听他喊她老婆，就像是陈年的酒，会让她的心里醉了去。曾经有那么一段时光，她几乎以为失去了他。林陌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她有好一阵都没有他的消息，打国际电话过去，说是宿舍搬了。那一刻，她几乎懵掉了。她每日坐在电脑前等着他上线，他的头像一直是灰的。她惊恐，害怕，怕他有什么事，出了什么意外。整颗心都在热锅上煎熬，仓皇不已。终于林陌的电话打来，却只是稀疏的几句，说是很忙。等不及她再说什么，就嘟嘟地断线了。她想，他终于是要分手了。不过是要等她来开口。整个冬天，她憔悴地厉害。万芙为了安慰她，带她去玩，她说叶小纨你别傻等了，指不定他在国外怎样快活，你想想，他一个学医的既然出去了怎么也得把博士念了才回来，三五年过去，即使他不变，你都变了！她也就觉得，他们之间真的完了，结束了。距离，时间，蹉跎了这段感情，永远地没有了希望。即使她肯等他，但他愿意让她等吗？再多的等，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听说姚乐珊也去了美国。叶小纨早知道她喜欢林陌，当初她就对叶小纨说过，不会轻易放弃，她跟着林陌过去，她在林陌的身边……所以林陌选择了她，是吗？她也渐渐地不再与他联系，觉得就那样疏离下去，谁也不去说分手，自然地就分手也算是一阵恩赐，若是亲耳听到他说分手两个字，她会受不了的。她毕业，工作，在工作半年以后，林陌给她打了电话，他说他要回来了，说了日期航班，让她去接。那天夜里，她哭得肝肠寸断。4半个月后，宏帝打来电话，通知联丰过去。姜鹏这次带着技术部总监、财务部总监、市场部总监……几大部门负责人一起前往。姜鹏知道，在关键审核阶段，宏帝会安排投资专家面对面向联丰提出一些质疑，这就需要很谨慎小心的回答。很多公司送审材料做得漂亮，但在问询中总会露出破绽，而被宏帝拒绝。联丰做了充分的准备，对宏帝有可能提出的问题，都先一一假设，回答。公司气氛空前紧张。宏帝的会议室位于四十五层，椭圆形棕色原木桌，一边坐了宏帝的投资专家，另一边是联丰人员。叶小纨坐在姜鹏的旁边，面前是联丰近几年来公司发展项目的所有资料。灯光暗了下来，万芙开始放幻灯片，重点介绍联丰的几个大项目。除了对联丰的本身情况和行业基本特点做详细介绍外，也制作了投资的使用计划表。宏帝方面专家在听完介绍后，提出几个刁钻问题：联丰的管理人员的职业背景经验不足，而对于宏帝在未来管理中所占地位、投资退出的方式、联丰公开上市后，是出售还是由宏帝回购股份等都不明确。谈到后来，叶小纨已经明白，若是联丰想要获得投资，就必须在上市后让出大部分股权，这表示宏帝将是联丰最大的股东，变相地收购了联丰。而联丰虽然做大，但姜鹏在联丰不再是主导者，看来想要获得投资就要付出代价。宏帝选的是有前途的公司，在把这些公司培育大的时候，获利的依然是宏帝。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联丰方面已经知道希望不大。宏帝要求过于苛刻。姜鹏让大家回公司开会，看能不能再修改一下计划书。正在等司机过来接的时候，姜鹏接了个电话，脸色铁青，然后转身对财务总监说：“展鹏公司的那笔资金还没有到账吗？”“已经催过几次，雷总说还要等他们从经销商那里回拢资金……”“妈的！”姜鹏忍无可忍地骂了起来：“个个精得跟鬼似的！”万芙和叶小纨交换一个眼神，很少看姜总发脾气骂人，看来刚才在宏帝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叶小纨随意看向一边时，忽然冲了出去，电光石闪间抱起一个小娃扑倒在一边，一辆银灰色英菲尼迪敞篷跑车几乎贴身擦了过去，四周一片惊呼。粉嘟嘟的小娃也被吓得哇哇大哭，她手里的皮球滚落一边，自顾自地去捡，而跑车速度极快，若不是叶小纨及时抱走，后果不堪设想。家长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抱起小娃，左看右看。万芙扶起叶小纨，看到她手肘膝盖都被擦伤，血紫一片，心疼不已。跑车停在宏帝正门口，主人若无其事下车。万芙气极，冲上前指责：“你刚才差点害人一命！”车主取下墨镜，看了看万芙身后，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直接抬脚上台阶。“道歉！”万芙冲到他面前，抬手拦住他：“这里明明是慢车道，车速这么快，而且伤到人也不会表示歉意！”对方不耐烦地掏出钱夹，拿出一叠钱，回转身走到叶小纨的面前，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以前，把钱往她手里一塞，冷冷说：“这样OK？”万芙还想要再说什么，姜鹏立即制止，又把钱从叶小纨手里拿了回来，递给车主：“对不起，丁总，我们员工不懂事，怎么能要您的钱！”原来他也是宏帝高层。丁煜祺并没有收回刚才的钱，气焰嚣张地扫视一眼，转身即走。姜鹏怔了一下，又把钱塞到叶小纨手里：“你就收下好了。”又说：“万芙，我们现在是求着宏帝办事，你还要得罪他们的人，这不是添乱吗？好了，都别说了，回公司！”叶小纨接过钱一时不知如何处置，干脆拿着钱返回宏帝大厅，走到接待处，对前台小姐说：“麻烦把这些钱交给你们一位姓丁的经理。他刚刚上去。”前台小姐惊讶地盯着她。“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万芙跟在叶小纨身边，忿忿然。“算了，小事！”叶小纨安抚地说。“你受伤了？”听到声音，叶小纨诧然回头，竟然看到苏敬南站在一边。她瞳孔里兀然的警惕让苏敬南心里浮起怒气。万芙是不认得苏敬南的，但也看出对方气宇轩，快言快语地说：“刚才你们公司什么丁总差点撞到人，多亏了她……但那个人不仅不道歉，还以为几张钞票就能解决一切。”叶小纨拉了拉万芙的手臂：“走了。”“安排车，我送叶小姐去医院。”苏敬南对一边的康伟成说。“苏总，还有个会议……”康伟成诧异回答。“不能让别人说宏帝仗势欺人，先送叶小姐去医院检查。”苏敬南漫不经心地说。“不用了！只是擦伤。”叶小纨拉住万芙转身要走，但说话之间她的手臂已经被人拉着。前台几位小姐和康伟成一并愣住，苏敬南竟然执意要亲自送她去医院！！在整个宏帝，谁不知道苏敬南的铁腕冷静，也不曾见过他多体恤员工，现在这表情竟然有些“任性”的意思。“不会耽误叶小姐太多时间。”苏敬南冷冷开口。叶小纨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的身后。而刚才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宏帝集团，众人纷纷揣测，苏敬南的“另眼相待”一定是看上了这个女子。丁煜祺也很快知道了这场风波，他对那个差点被他撞到的女子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但却对她产生了浓烈的好奇。一向公事公办的苏敬南，竟然会放下会议亲自送她到医院，看来她确实吸引了他。5万芙和叶小纨坐到苏敬南黑色布嘉迪里，万芙带着小小的雀跃：“去省医院吧，她男朋友是那里的医生。”苏敬南从倒视镜里看了叶小纨一眼，看不出太多情绪。司机等待苏敬南指示，见他并没有回答，直接把车开到了省医院。“给林陌打个电话。”万芙说。“他应该在忙。”叶小纨有些慌乱地说：“其实不碍事，只是擦破点皮。”“需要跟刘院长打个电话吗？”康伟成试探地问。“不用，去挂号！”苏敬南的话一说完，又是让康伟成惊讶不已。宏帝有专门的医疗部门，但他竟然说来医院，并且还要挂号排队，这样的行事作风一点也不像他。无奈，他只能去挂个急诊号，拿了单子过来。他们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待，苏敬南看了看叶小纨的膝盖，血紫的大片，裙边上也沾到了点点血渍，嘴唇紧紧地抿起来显得淡然凛冽。她的耳垂缀着小小的珍珠耳环，轻轻晃的时候，他的心顿了一下。“小纨！”林陌穿着白大褂从走廊的那边走了过来。苏敬南看着她的目光立刻变得轻柔，脸上绽放出微风掠水般的笑容，她起身迎着他过去：“林陌。”“听到护士说有看到你。”林陌看到她膝盖手肘的伤，急切地问：“怎么回事？”“只是刚才不小心摔倒。”她简单地说。“去我的办公室，我给你处理一下。”林陌自然地扶起她，手放在她的腰间，朝他的办公室走去。万芙跟在后面，想要说什么，一回头，看到苏敬南已经朝走廊的另一边大步离开。她看着一边林陌和叶小纨的背影，再看看另一边苏敬南的背影，感觉到这是一个奇怪的镜头。阳光从窗口落下来，有风轻轻地拂去。她转身，加紧步子，追上叶小纨他们。坐在林陌办公室的椅子上，叶小纨轻声地说：“其实没有大碍。”“伤口得处理一下，怕会感染。”他笑着，拿过碘酒、消炎粉、棉签和纱布。万芙打量了一下林陌的办公室，然后一屁股坐到桌子上去，喃喃地说：“看来这总裁人还不错。”叶小纨不置可否，若是她知道他的轻薄，定然不会这样说了。“刚才的那个人？”林陌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一边随意地问。叶小纨有些意外，刚才他明明没有看苏敬南一眼，她也故意忽略了苏敬南，原来他还是注意到了。“是呀，宏帝集团亚太区总裁！”万芙晃了晃腿，无限向往地说：“很帅，太帅了，是不是？小纨？”叶小纨看了看林陌，笑着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还是我家林陌最帅！”林陌也笑了。两个人的眼神交汇，流露出无限柔情。万芙嗤一声，从桌子上跳下来：“这里已经很亮了，我还是识趣点走了。我跟姜总打电话请假了，你就不用回公司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林陌突然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膝盖上的伤口：“还疼吗？”她的脸上绯红一片，娇羞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这里也疼。”林陌明白了她的意思，大笑着朝她吻了下去。她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幸福。所谓的天荒地老就是这样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