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你万千

【久别重逢/破镜重圆/男强女强/双向救赎】 对廖宋来说,在裴家工作是门好差事。 她没想到会栽在裴云阙手里。 这只狼狗心机深,善埋伏,又极黏人。 其实廖宋离开任何人,生活都风生水起,包括裴云阙。 她事事求周全,只漏算了一件事。 裴云阙认准了谁,即使穷尽一生,也只会等待一个终点。 有廖宋的终点。

第五十一章 醒来
程风致肩部和小腿中了两发,穿透伤,送进手术室的时候人都还清醒,嘱咐好了善后工作,还分出一点力气问了裴云阙的去向。
听到属下说人在医院守着,才松了口气。等他出了手术室,过了十个小时醒来,一打听,根本没挪地方,ICU门口待两天了。
不顾护士的劝阻,程风致拄着拐穿过了一栋楼去找人。
ICU在五楼,远远地他就能看见一抹人影,靠在墙边。裴云阙本来就偏高瘦的身形,现在更薄了些。
裴云阙那天没等他,视频里的地址他仿佛烂熟于心,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才能到的一处废弃工厂,最后四十分钟就到了。程风致盯着他的定位停在某个固定位置,但他正带着人焦头烂额地堵在高速路上。
在场算上尚茗,三个他的手下,一共四个人,别说带武器,就算赤手空拳也没有对抗的可能。尚茗大概是受那大鱼所托,一直盯着廖宋想当作其中一个筹码,但等主谋落网,这中年人如果收到消息,或许还会狗急跳墙一把,绝对不是贸然进去的最好时机。
程风致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但一直是关机状态。
他怕出事,让人送了辆摩托来先冲去了现场。裴云阙要是跟廖宋一起折里面了,他老人家可能还得偿所愿了,程风致这辈子就算完了,死了也没脸见人。
事实证明,他也没判断错,只是判断反了。
那是一栋二层楼房,这废弃厂房的东北边像是是被爆破过的,楼体损伤很严重,但也形成了一种类似中空的布局,掩体也不多。
裴云阙不知道从哪里进去的,三个打手奄奄一息地被捆起来,扔到二楼其中一个房间,他拖着尚茗去了一楼。
程风致到的时候,尚茗的衬衫已经红透了,但还有力气嚎叫。他没仔细看伤口,赶紧把裴云阙拦下,低声道:“可以了——那几个人就算了,这个死了你会很麻烦!”
裴云阙黑发都被汗水浸透了,脖颈的青筋微跳,盯着程风致,忽然笑了笑:“有多麻烦?会影响到程队的仕途吗?”
程风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余光刚刚才注意到,裴云阙用的不是匕首,或者这些人的枪支,他用的是黑色钢笔,笔尖极峰。他视线不由落到不远处的角落,被深色外套盖住的人。于是脚步一转走过去,深吸了口气,掀开仔细察看。
救护车至少还要二十分钟才能到,程风致想着至少把能做的急救都做了。但掀开,才发现没那个必要,有人已经做了,最基础的固定和包扎。气息还在,虽然已经变得微弱。
程风致头也没回道:“救护车和二队都是二十分钟后到,你抓紧时间,记得留口气。”
不让他出这口气,程风致自己都觉得过不去。
但裴云阙却像被抽净了力气,靠到了墙角,到离她最近的地方,没看她,也没碰她。只是蹲在她身边,手臂搭在膝上,好像一尊雕塑。
现在也是。
他的神态,言语文字刻不出也描不尽。
或许像年幼的信徒看着神殿倒塌,奔袭上百公里的士兵永远无法游到对岸,那是一种……
空洞至极得茫然。
“你要不……还是去休息一下。我问过医生了,说至少脱离生命危险了,还在观察。”
斟酌了很久,程风致还是上前去,轻拍了拍他肩头。
“别她醒了,你又倒了。”
说着,程风致的视线下行,落在他缠了绷带的小臂上。那是跟几个打手交手时落下的伤,上了救护车才被护士发现,缝了十几针。
裴云阙没说话,也没什么反应,听不见一样。
“你之前那个心愿达成了,裴氏……以后可能就——”
程风致不知道该不该说外面的腥风血雨,知道他现在也不关心那些,只是觉得要找点话说,至少让他把饭吃了。
但裴云阙打断了他的话头,语调很淡。
“问你个问题,你当时被送走的时候,没有怪过周元艾吗?”
可问题本身不亚于核弹的威力,砸得程风致呆在当场。
裴云阙望过来那一眼,就是在明明白白地摊开说,他什么都知道。
周元艾、裴立归有两个孩子,但在他们察觉出裴氏高层有问题,被人找上门的时候,就决定把整件事抖出去,绝不会让裴氏做了别人肮脏趁手的工具。也是在那时候,嗅觉敏锐的裴立归把大儿子暂时放到了至交好友家,他们一家人不能总是一起行动。本来准备为小儿子也做这样的准备,可惜没到那个时候,就发生了意外,裴云阙被伯父伯母——也就是后来裴氏的新任董事带到了身边。而那个时候,裴立归的至交好友得到了风声,带着大儿子飞去了欧洲,跟着他们改姓了程。即使过了两年回国,也是找了个远离S市的地方。
程风致后来去跟这个事,养父母也是全力支持。
他一直知道裴云阙的动向,这个弟弟继承了母亲和父亲最亮眼的部分,也带了点容易走极端的个性,本来程风致并不想把他拉入这件事的漩涡中,直到得知裴云阙出了车祸,他才认真考虑起来。
程风致:“我……你……”
他拄拐的手都微微颤抖,头一次感觉到尴尬两个字怎么写。
按理说那时候裴云阙也不记事啊——
裴云阙盯着地砖的缝隙:“你不会怪她。就像她可能也不会怪我。”
无声而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很久,裴云阙稍微站直了些,垂着眼睫,很轻地笑起来:“但她也不会再想看到我了。”
裴云阙是对的。
廖宋醒来的时候,是一个护士先发现的,她说要喝水。接着医院第一时间通知了许辛茹——那是廖宋登记过的紧急联系人。
许辛茹穿好防护服冲进去之前,一个人影从她的余光中一闪而过。
于是许辛茹紧急刹车,退了回来,狠狠瞪了一眼裴云阙:“妈的,她跟你在一起没半点好事,你怎么那么衰啊!”
许辛茹穿过那道门后,才放松下绷紧的神情,咋舌地啧了声。
她刚刚差点没绷住,这也没几天,那男人瘦得她差点没认出来。再走到廖宋那儿一看,瘦是瘦了,但是总体还算好的,营养液也按时打,脸色没那么灰败。
再凑近一看,许辛茹心疼得要死:“宋宋,你这腿都快绑成木乃伊了!疼不疼啊?”
廖宋气有点虚,还是给她弄笑了:“你觉得呢?木乃伊都没感觉,疼什么。”
许辛茹眼泪鼻涕乱飞,呜呜哇哇了半天,才问到正题:“你快转普通病房了,有啥想要的想吃得不,我来安排!哦对了,许宸说,这段时间都给你算成带薪休假!”
廖宋眉头微蹙:“许总?他让你……转告我?”
许辛茹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虽然不常联系,但是他是我堂哥,这事你应该知道吧?他是爱把大家庭合照摆办公桌的那种人诶!”
廖宋:……
她干笑了声,每次去找许宸,她连他桌子颜色都没注意过,别说其他的了。
许辛茹抱着手机记她以前爱吃的:“锅烧粉你什么时候能吃啊,我等会儿问问医生哈……牛肉干能吃不?龟苓膏——”
廖宋却打断了她:“程风致……进去了?”
许辛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进去啦,你是没见,我来医院的时候,他几个下属抱头痛哭,不知道还以为他头部中弹呢。”
廖宋眉头拧起,试图消化这个信息:“受伤了?”
许辛茹:“对啊!哦!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位没有,活蹦乱跳的,就手擦伤了点……”
搁那儿当望妻石呢。
当然她才不会告诉廖宋,把她重新推进泥坑呢。
廖宋像是被戳破了气的水球,有什么东西试图涌出,但她接不住,只能顶着满脑袋问号:“……啊?”
廖宋:“不是。我记得警察后来好像来了,他们没被,”她斟酌了下字词,心里竟然还升起了一串极小的火苗,“抓进去吗?”
许辛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没烧啊。”
许辛茹歪头看她:“宋宋,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警察是去了,去的就是程风致和他那一堆泪包下属啊!”
廖宋沉默。
许辛茹用三个小时,给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很多爆炸新闻,说在她睡着期间,商政界的变动简直是八级地震级别的,她还是第一次在电视新闻里看到高速缉凶的现场呢,直升机都随时待命,裴氏以后也八成玩儿完了,被连夜立案调查。
走之前,许辛茹听见廖宋小声叫住她,有些疲惫,又像是某种妥协:“辛茹,他还好吧。”
许辛茹回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没——事。好得很,我不是说过吗,你不信啊?”
廖宋笑了笑,脸颊上隐隐的笑涡很深,眼里却像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
“行,那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许辛茹这次有种预感,廖宋虽然不掩关心,但有什么已经彻底变了。
走出自动门的时候,男人还在。许辛茹走出几步,没忍住还是折返回来,对方很快抬起头,安安静静看着她,又含着一点小心的期待。
许辛茹重重吐出一口气,没好气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俩的。她就腿恢复得慢一点,气色还行,骨折要养很久你知道吗?你把自己先弄好吧,别她好了又要搭上来照顾你!”
裴云阙沉默了几秒:“好。”
转进普通病房以后,廖宋能见到的人也多了起来。
程风致这种热爱报道的就不说了,虞琛提着的慰问品快把她病房淹了,同事小眉、许宸,还有好些她不认识的年轻警察。提个果篮什么的,都很礼貌地说不打扰她,放下就走了。
十来天,她虽然没怎么下床,但气色越来越好。
唯一没来的人,她也从没开口问过。
一个晚霞很美的傍晚,廖宋吃完鸡汤面,准备拆开程风致给她带的零食时,手腕被人扣住了。
程风致实在忍不住了:“好吃吗?”
廖宋眼风扫了扫他:“没吃我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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