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你知道我是代谁受过吗?后来的一整晚,沈千秋跑到走廊打热水,和护士一起给黄嫣儿换衣服。接白肆打来的电话,接李队和周时打来的电话,听医生描述黄嫣儿受伤的具体情况。无时无刻,她脑海里不停回放的就是这句话。后来的一整晚,黄嫣儿都没再睁眼看过她一眼。沈千秋突然意识到,赵逸飞说得很对。有些事发生了,怎么改都没用,因为再也回不去了。她那天贸然跟着白肆的那个朋友走进“流金岁月”的时候,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破案,却忽略了赵逸飞的突然迟到还有后来白肆的善意提醒。事后,她已经知道‘流金岁月’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却没想着去提醒一下今晚出任务的同事,尤其是赵逸飞和嫣儿。可为什么她粗心大意犯下的错误,却要让别人来替她买单?她连白肆的跟踪都不能及时发现,更没提防到有人会闯进她的家拿走那箱衣物。和贺子高狭路相逢,两次都毫无提防地败下阵来。她当的是什么刑警?像她这样的素质,根本不配当警察。她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回放了许多事情,真正静下心来去回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忽略了这么多事情。眼泪渐渐流干,沈千秋就这么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睁着两眼熬到天亮。直到李队一大早赶过来,站定在她面前,她才仓促地站起来,那姿态一点儿没比昨天的赵逸飞好到哪儿去,内疚、心虚,如同一个贼。李队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千秋?你这是一宿没睡?”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一宿没睡,脸色苍白,两眼乌青,站都站不稳。沈千秋强弯起嘴角绽出一抹笑,心里却不住地想,如果让嫣儿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恐怕要更恨她了,她粗心、愚蠢,犯了错还想要得过且过。于是沈千秋揉了揉眼睛,声音颤抖地开了口:“嫣儿跟我说,糟蹋她的那个人说她是替人受过……进去过那地方的就只有我一个人,结果昨天我没去……”说到这儿,沈千秋哽了一下,死死咬着嘴唇,强忍住马上要溢出眼眶的泪,一口气把剩下的话说完,“李队,我觉得我特别该死,本来昨天就该我去的,可我没去。我把嫣儿害惨了。李队,我不配当警察,您跟领导说一声,把我开了吧。”李队平时特别硬汉的一个人,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眼圈泛红:“沈千秋,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番话,这是当警察的人该说的吗?就因为你那天没去,才导致黄嫣儿出这种事,这就是你的全部想法吗?计划是我部署的,真出了岔子也该我担着,更何况你不在现场,你知道当时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吗?”沈千秋死死埋着头不说话。李队继续说:“千秋,嫣儿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昨晚也是太仓促了,有些事我没顾上跟你讲。当时现场的情况很复杂,赵逸飞他们发现有个房间似乎有问题时,突然断电了。我们的人紧急冲进去,毒品和那几个小喽啰都抓了个牢靠,唯独找不见嫣儿,后来是我们的人在酒窖找见了她……”李队解释了很久,见沈千秋还低埋着头不说话,就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说:“现在队里其他人都忙着审讯毒贩,清点毒品。嫣儿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千秋,你如果心里难受,这两天就先别回队里,留在这好好照顾嫣儿,能做到吗?”沈千秋抬起头:“李队您别这么说,照顾嫣儿是分内的事。”两个人正说着,赵逸飞和周时也一前一后地赶了来。两个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大好,赵逸飞明显也是整夜未眠的模样,胡子拉碴,眼睛下面两片暗影。周时的眼睛也红红的,满脸倦色。李队看到这两个人,叹了口气说:“一个两个的都这样,都不睡觉干熬着,能把案子给熬出个结果来?”赵逸飞的样子完全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被领导这么教训,要是放在平时,他早还嘴了,可这会儿就仿佛没听到一样,插着兜靠在门边站着,一言不发。周时抹了把脸,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来:“我把交通队那边提供的监控录像又都看了一遍,还是没什么发现。那个张山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李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谁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你们也别都一个两个的在这熬着。千秋,赵逸飞,你们两个在医院这边轮班照顾嫣儿。周时,你先回家补个觉,休息好了再回队里。”周时刚想说什么,被李队摁住肩膀:“这是命令。”他又看向赵逸飞和沈千秋,“你们两个也是。队里的事暂时不需要你们操心,都先好好调整一下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