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相亲的结果,叶小满当然是满意的,可是老妈当然就不满意了。那天吃过中饭,王俊杰就不顾大姨一个劲的挽留,告辞了。大姨和老妈这才对叶小满说出相亲意图,问小满对他感觉怎么样。叶小满装傻:“不好不坏,还行吧。”老妈眉开眼笑说:“我看很不错啊,不喜欢说话,是个老实孩子。条件也很好。”过了一天,叶妈心急地给大姨打了个电话后,脸就拉得长长的了,小满察言观色,试探着问:“大姨说什么了?看你好像很不高兴呀?”叶妈掩饰说:“没有说什么。”“是不是那位王俊杰没看上我?”叶妈不说话了,嘟了嘴,闷了一阵,突然发牢骚说:“他眼光高,我还看不上他呢。年轻轻的一个人,就活像个小老头了,连话都说不出几句利索的来!”小满心里暗笑,嘴里却是委屈无比:“那你还要我去相亲。”“原来只想着他条件好嘛,谁知道他是这样的人。”“那你以后可别再背着我安排我去相亲了。万一再被人甩一次,伤自尊心哪。”叶小满只是开个玩笑,叶妈却紧张的看了她一眼,很是为难:“相亲也没什么嘛,大家一起吃吃饭,也没谁说一定就要谈对象。”叶小满警惕起来:“妈!你是不是还给我安排了相亲?”叶妈嘿嘿的笑起来:“不是不是。只是过年了嘛,几个牌友约了一起吃饭,她们说很久没见你了,很想你,叫你和我一起去。”叶小满哭笑不得,郁闷的想,难怪章菡总说自己笨,看来是家学渊源,遗传了老妈的。老妈找个借口都找得那么牵强。她说:“我不想去。”叶妈劝她:“去一下有什么要紧的。就当是过年出去玩玩,万一碰上一个合适的人,又可以顺便考虑一下。”“不去!”叶妈伤心了:“不去不去。你天天呆在家里就能找到丈夫?海涛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新老婆都又快用成旧老婆了,你还在家当老姑娘,每天守着爸爸妈妈一起过吗?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我非要看着你嫁个比他强的!”叶小满心情糟到极点,她一言不发站起来,穿上大衣,围了围巾。叶妈问她:“你要去哪?”叶小满没好气地说:“出去给你找个新女婿!”门外的气温低得瘆人。据说是西伯利亚的寒潮又南下了,天空是铅色的,沉沉地压在城市上方,迷迷曚曚的,令人心情更为低落。叶小满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阵,来到沿河公园找了个长凳坐下,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一颗雪珠子啪哒一声打在草地上,叶小满抬起头,难怪这么冷,竟然下雪了。越来越多雪粒子落下来,发出悦耳的辟啪声,不一会儿,地上就有点变成白色了。叶小满把衣服帽子戴起来,把围巾裹紧,听任雪打落在自己身上。“你在干什么呢?想把自己堆成雪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接着一把伞撑在了她头上,立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雪粒敲击伞面的声音。叶小满迷茫地抬头看,面前是一张笑眯眯的脸,白白的牙齿,特别的整齐。“许平。”叶小满叫了一声,不知怎么,压抑在心底里的难过委屈,统统涌了上来,似乎看到许平让她找到了一个渲泄的口子,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声音颤抖着说了一句:“我心里好难过。”眼泪就不可遏制的流了下来。除了那次车祸之外,许平任何时候见到叶小满,她都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他从来没见到过叶小满这么难过,以至于失态到在他面前痛哭。那一瞬间,让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小满伤心无助的样子。原来一年过去,不管她怎样去掩饰隐藏,也不管她隐藏得如何好,那道伤疤始终在她心里新鲜如初,那种痛楚,也一直在折磨着她。许平的心里一阵翻涌,什么也不说,伸出手将叶小满抱在了怀里。那一刻,再没有了任何别的念头,只希望叶小满能够忘掉这痛楚,重新振作起来。希望能永远守护着她,看着她开心大笑,笑到鼻子上都有皱纹。叶小满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住再说。她反手抱住了许平,呜呜咽咽哭到没劲儿了,才发现自己干了些什么:许平胸前棉衣湿漉漉的一大片,还有一些亮晶晶疑似鼻涕的恶心东西,她脸都红了,尴尬地轻轻推开许平,再尴尬地开口:“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当洗脸帕了。你把衣服给我,我拿去干洗了再还给你。”许平没有像以前一样开她玩笑,而是探究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问她:“你怎么啦?”叶小满大哭一场后,心里畅快多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刚才家里的事三言两语告诉了许平,末了笑嘻嘻地说:“其实就是有点过年抑郁症,哭过了就轻松减压了。”许平却没有笑,看着她,慢慢地说:“你对你妈说,出来给她找新女婿?”叶小满一愣,望着许平,许平的眼里有一些说不明道不白的东西,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似乎和漫天的雪花发生了化学反应,让她的脸上发起烧来,心也呯呯跳起来。她低头说:“嗯。我赌气说的。”“找到了没有?”许平仍然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可那话里,萌动着更让小满手足无措的情感,叶小满飞快地看一眼许平,她看清了,许平的眼睛里,有她清晰的影子。“你说呢?”叶小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借用外交辞令。许平再一次把叶小满拉进了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