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知景年

【天之骄子陆景年×职场新锐赵云深】【重逢+温柔+蓄谋已久】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深藏海底。 陆景年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驰骋商场,傲视群雄。 赵云深是骄傲蓬勃的职场新锐,勇往直前,视死如归。 初见,她跌落云端,羽翼残破却满心倔强,让他的心百转千回。 重逢,他眼高于顶,一步步攻城略地,给予她最温柔缠绵的爱情。 当心之将陷,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突然打破她的幻梦。 从此,他是她最坚不可摧的铠甲,也是她最痛彻心扉的软肋。 只是,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所有偶然,都是他蓄谋已久的爱。

Chapter 11
好人总是这样,熬不过寒冬
第二天清早,赵云深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打开来,发现打电话的人是文舒涵。
“我说,赵云深,你厉害啊 ,过个年都能把自己过成网红。”文舒涵一开口便幸灾乐祸道。
赵云深睡得迷迷糊糊,一脸茫然:“怎么了?”
“你火啦!快上微博看啊!”文舒涵说完,吧嗒挂断了电话。
赵云深打了个哈欠,刷开微博,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直到她看到陈媛点赞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于薇安和叶琛相依相偎,视线纠缠在一块儿,一副只有彼此的腻歪劲儿。这两个人虽说男俊女靓,但也算不上什么让人过目难忘的片段,关键是两个人的背景里,赵云深正拿着一张纸巾,一脸扭曲地在擦眼泪,那悲痛欲绝的神色和被泪水打湿的纸巾,简直就是标准八点档的苦情女主角。
最恶心的是,有人就靠这张图片,洋洋洒洒地编了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充分发挥看图说话的本事,把三人的三角关系描绘得纠缠复杂、缠绵悱恻。
赵云深看了,只觉得自己仿佛穿越到平行世界去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赵云深忍不住给文舒涵打了电话。
“宝贝儿,让你失望了,我找人查过,还真没有!”文舒涵嘚瑟道,“纯粹是自然发酵。而且你看看这些留言,很多人都被勾起了回忆,在诅咒前男友不得好死。”
过年期间,多少年轻人回到家乡,都得面对一些旧人和旧时回忆,正如近来流行的那句话,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渣男。
这张图片,无疑戳中了不少人的心事。而叶琛与于薇安又格外符合偶像剧里的狗血桥段,因而一时之间,网络上议论纷纷,也算是意料之中。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话题如果没有舆论公司刻意推动,也就是火个一天半天的时间,就会被新的话题所代替,文舒涵建议赵云深装死混过去,很快就没事了。
挂断电话,赵云深愈发觉得无奈,她捂着脸,无力地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恨不得当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坚决不拔出来。
直到上午十点多,她才在母亲的百般催促下,磨磨唧唧起了床,好在网络上虽然热闹,但大多是年轻人,父母那样的年纪,根本不刷微博,应是察觉不到什么。
“云深,快起来看,昨天晚上下雪了。”母亲兴奋的声音传来。
赵云深这才跑到客厅,哗啦一声拉开窗帘,只见小区楼下,一层厚雪将道路掩埋,雪地里只有一行行深深浅浅的脚印格外明显,细碎的雪粒被寒风卷到空中,又跌跌撞撞地落下,一片静寂。
楼下一辆汽车正缓缓驶了过来,是一辆BMW,和陆景年的车一模一样。赵云深看着那车,突然间想起陆景年,他若是看了网上的风言风语,一定会嫌自己没出息吧。
赵云深叹了口气,十分认真地考虑要不要主动给陆景年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然而不等她想好,陆景年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她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才在母亲略微异样的目光里接起来。
“喂,陆总……”她轻声说道。
“我在你家小区,下楼来接我。”陆景年开门见山,口气淡淡。
赵云深一口唾沫呛在嗓子里,奋力咳嗽了半天,仍然一脸茫然。
“什么?”
“五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你的人影。”陆景年的声音依旧很冷。
赵云深哦的一声挂断电话,手忙脚乱地开始换衣服。家里的供暖充足,她的居家服格外单薄,要出门非得好一通更衣。
赵云深下了楼,那辆沃尔沃旁,陆景年正抄手站在雪里,天上的雪花还在簌簌下着,碎雪落在他肩膀上,看上去风尘仆仆。
“陆……景年……”赵云深瞪大眼睛,仍然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
眼前的男人有熟悉的眉眼和冷峻的神色,与这样的天气格外相称,他穿黑色的大衣,显得有些单薄,眉头发梢都落了雪,只有身形依旧挺拔如松。
“不请我上去吗?”他一张嘴,呵出一口白气,氤氲了眉眼,比平素里显得柔和了许多。
赵云深茫然地转头,把陆景年迎了进来。
“陆总,你怎么来了?”一边上楼,赵云深一边问道。
“你答应带我一起过年,把我骗来了就要赖账吗?”陆景年口气淡淡,揶揄道。
“哪儿敢哪儿敢,只是有些意外罢了。”赵云深吐了吐舌头,想着陆景年竟然也会开玩笑。
赵云深的家在五楼,一路爬上去,她已经有点气喘吁吁,而陆景年更不必说,何况他手里还拎着来看望的年货,都是烟酒和酱货,倒是实在得很。
赵云深的父母听到声音,一起出来,见是个陌生的青年人,都是微微一愣。
“云深……这是……”母亲问道。
赵云深忙上前介绍:“爸妈,这是我现在公司的领导陆景年陆总。”
“陆总,这是我爸妈。”
陆景年朝二老点了点头:“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陆景年。”
赵云深的母亲热情地把陆景年迎到家里来。父亲叼着烟,上下打量着他,眼里的敌意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赵云深有种错觉,一贯温和的父亲,像是要下逐客令似的。
“爸,你干什么?我告诉你哦,这可是我领导,得罪了他,倒霉的是你闺女。”赵云深把父亲拦在玄关,一脸严肃地说道,眼底却显然有些俏皮和欣喜。
向来熟悉女儿的父亲眼底掠过一丝惊异:“大过年的,哪有领导跑到下属家里来拜年的?”
赵云深“呃”了一声:“我们这个领导,不走寻常路。”
父亲皱了皱眉头:“这个陆总就是你说的那个青年才俊?”
想到当初,和父亲夸陆景年的词,不知怎的,让赵云深竟生出一丝羞涩。
“爸,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可千万别提。他那个人,本来就说一不二,自诩人生导师,常常以大欺小,如果被他知道我那么佩服他,不知道要嘚瑟成什么样。”赵云深小声说道,眼里却含着一丝甜蜜笑意。
父亲看着女儿的表情,神色复杂地沉默了片刻,而后由阴转晴,笑道:“好,我知道了。”
彼时陆景年已脱掉了外套,坐在沙发上喝母亲泡的茶。
赵云深的父母都十分嗜茶,家中常备各式好茶。有些是平时喝的,也有为招待客人专门准备的。因是女儿的领导,母亲拿出来的,自然都是最好的。那是去年二老专门到武夷山买的大红袍,听说茶树与兰花长在一处,茶汤之中,有兰花清香,因为珍贵,他们喝得十分仔细,就算是招待客人也不轻易拿出来。今日为了女儿,也是下了血本。
“过年的时候,按理说应该都是和亲人阖家团圆,我这样冒昧前来,实在非常不好意思,只是有个法国客户,恰巧这两天排出时间和公司接洽,这位客户对我们海外市场拓展十分重要,我必须马上动身。云深是我的得力下属,这么重要的商业谈判,我想带她一起去。”也许是为了照顾长辈的感受,陆景年的话说得十分恳切,姿态放得很低,丁点不似他平时雷厉风行的作风。
法国客户?
赵云深歪了歪头,大脑中飞速搜索,却完全不记得陆景年什么时候提到过他们有一位这样的大客户,且值得他连年都没过完就来抢人。
赵云深的父母面面相觑。
“这么早就要回去上班啊……”母亲依依不舍地说道。
“事后会把休假补回来,加班费也会照算。”陆景年补充道。
这年头大多数人家都是小有富余,谁还在乎那点加班费,只是陆景年口气恳切,赵云深的母亲终究是松了口。
“当然,还是工作要紧。”
赵云深看向父亲,她本以为父亲会大力支持,然而父亲却只是轻轻点点头,再不发一言。
“十分不好意思,改日回到秦城,我再登门拜访。”陆景年欠了欠身,于他来说,已是诚意十足。
家里来了客人,母亲张罗着去厨房切水果,赵云深一起去帮忙,客厅里只余下赵云深的父亲和陆景年两个人。
母女二人一离开,赵父的表情便阴沉下来,一双眼睛犀利地盯着陆景年,警惕至极:“陆总这是什么意思?”
陆景年原本柔和的脸也渐渐蒙上了一丝强硬:“云深并不知道之前的那些事,我希望她永远也不要知道。”
热水氤氲的雾气在两个男人之间弥散开来,前尘旧事仿佛近在眼前。
三年前。
安家集团总部。
陆景年抄手站在顶楼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三十三层高的建筑,俯视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蝼蚁一般。
“陆总,楼下围堵的供货商有三十多家了。”秘书颤抖着声音说道。
陆景年漠然地回眸:“那又如何?陈总呢?”
“陈总已经走专用通道离开了。”
“哦,他跑得倒是挺快。”陆景年带着淡淡的讥讽。
“那咱们……咱们怎么办?这些供货商要货款已经要了一年多了,再不给他们,我怕……”
“给钱?我们和优康打了两年的价格战,米高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我们也是强弩之末,这个节骨眼上,用账面上的钱支付货款,跳楼的就是你们陈总了。”陆景年低垂着眼睑,口气里仿佛玩味,“你下去把领头的叫上来聊聊,不要超过三个人。”
年轻的小秘书打了个冷战,支支吾吾地不敢下去。
“怎么?你也想加入讨薪一族?”陆景年冷声道。
十分钟后,三个中年人走进办公室。
陆景年好整以暇地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份财务报表,抬头看了进来的三个人一眼,没有说话。
三个中年人年纪最小的也已经四十二岁,都是被岁月磋磨的模样,和衣着光鲜、年轻而倨傲的陆景年形成鲜明的对比。
年纪最小的一个最先沉不住气,谄笑着开口道:“陆总,咱们安家这么大的企业,总不至于我这一百来万的货款都拿不出吧。”
陆景年抬眼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安家的家居连锁超市在全国有几十家分店,一百来万的货款确实不算什么,可要钱的商户不止你们一家,这楼下就有三四十家,且还不算那些小一些的散户。安家目前的状况你们也都清楚,资金确实有周转上的困难,你们这样来催,把安家的名声搞臭,影响我们的生意,对你们也是得不偿失。”
“可是我这实在等不及了!钱都压在货上,再回不了款,家里老小连下锅的米都没了。”人高马大的汉子,说起这话来,声音都带着哭腔,看着可怜巴巴的。
陆景年的目光扫过另外未说话的两个人,嘴角微勾:“可是这么多商户,要全部结清,起码得是上亿的现金。这样吧,我先叫财务部给你们三家结一半的货款,你们呢跟其他人好好沟通一下,至多再过半年,我们就会结清剩下的款项。现在的市场环境太乱,安家也是不容易。只要安家不倒,这货款总有结清的时候,安家真出事了,各位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这是什么意思在场三人都是心知肚明,安家超市作为国内知名家居产品连锁公司,历来是行业的龙头老大。然而两年前,一家外资企业横空出世,靠着欧美风的噱头和便宜到令人发指的价格迅速挤占着安家的市场。两家的价格战打得如火如荼,免不了就要伤及无辜。危急时刻,陆景年出任安家CEO,调整了一系列政策,其中一项就是降低了货款结清速度,靠着这种方式,安家成功撑过了外资企业的内外夹击,然而供货商们却因此殃及池鱼,不少小工厂都因为周转不灵面临歇业。他们组团过来,也不过是想给安家施压,早点结清货款,并不想把陆景年逼到绝路上。
而眼下,要安家掏出上亿的货款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拿几百万打发三家小商户,还是绰绰有余。
在场的三人有两个人立马表示了赞同,只有年纪最大的一位微微皱了皱眉,一声不吭。
秘书见此,小声跟陆景年介绍道:“那是云深木业的赵俊生赵总,他家地板的销量很不错。”
陆景年微微点头,挑眉问道:“赵总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俊生叹了口气:“陆总,我有个兄弟情况比我更困难些,我那份货款可以放放,先把他的钱结了吧。”
陆景年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沉默了许久,才点点头:“赵总仁义,我答应你。”
那一天,财务送来三份文件,陆景年一一签了,而后他对秘书说:“让财务给云深木业结一成的货款。”
一年后,这场惨烈的商业战争终于以外资企业宣布撤离中国市场而告终,陆景年也因为超强的能力和过分冷酷的手腕毁誉参半。安家面临十几起法律诉讼,陆景年引咎辞职。离职的那一天,陆景年神色平静地在办公室里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跟了他一年半的秘书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狡兔死走狗烹,这有什么奇怪的?有些黑锅我背了,也正合适。”陆景年的口气依旧平淡,而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最近问没问过财务部,云深木业的货款结清了吗?”
那秘书微微一怔,随后才低声说道:“陆总,云深木业两个月前宣布破产了。赵俊生为了周转,借了高利贷,到期还不上钱,听说已经把能卖的都卖了。”
陆景年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慢慢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脚下车水马龙,耸立在城市中的摩天大楼如同琼楼玉宇,那些可以轻易决定平民生死的神祇站在最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芸芸众生。
陆景年看着这一切,眼底终于渐渐涌出一丝哀伤。
“好人总是这样,熬不过寒冬。”
母亲把苹果削皮,再切成小块,赵云深在旁边负责清洗水果和盘子。
“你那个领导今年多大了?结婚了吗?家是哪儿的啊,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妈……你又瞎想什么呢。”母亲的连珠发问,让赵云深无奈极了。
“我这是瞎想吗?”母亲说道,“年都没过完,就跑到下属家里。至于这么敬业吗?我看他那架势,哪里像是你领导,倒像是女婿来拜访丈人丈母娘呢!”
“妈,你小点声……”赵云深脸色微红,压低声音道,她顺手拿起切好的果盘,端了出去。
父亲和陆景年仍是她离开时的姿势坐着,两人间的氛围有些莫名的诡异。父亲默默地抽烟,眼底阴晴不定的样子,赵云深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好。而陆景年面无表情,似乎比平时的温度更低了几分。
“爸……”赵云深看看陆景年,又看看父亲,颇有些手足无措。
“把水果放下,给陆总尝尝。”赵俊生灭了烟,指着赵云深手里的水果。
她忙应了一声,把水果放在茶几上。
“实在十分对不住叔叔和阿姨,新年期间,上门叨扰,只是云深现在是公司里的骨干,许多事离了她,是真的解决不了。”陆景年温声说道。
“小陆领导都这么说了,我们哪能不放人啊,还是工作要紧,工作要紧。”母亲端着剩下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笑着招待道,“来来来,吃水果。”
陆景年欠了欠身,难得地露出一个笑意来:“阿姨客气了。”
因为陆景年的到来,新年剩下的日子变得兵荒马乱起来,赵云深急急忙忙收拾了行李,两个人又盛情难却地被赵云深的母亲邀请,吃了一顿家宴,这才乘车返回。
回去的路上,陆景年难得地要求赵云深开车,自己则主动坐到副驾驶。
赵云深应了一声,换到驾驶座,发动汽车。
新年的洵市,人流量不大,小城的主路上,雪已经渐渐融化,只有道路两旁的地面还有零星的白色痕迹,赵云深开着车,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驰而过。
路两旁的建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树木,树木的叶子大多掉光了,只有单调的枝丫。
陆景年伸手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靠在座位上。
赵云深抿着嘴,试探着问道:“秦城到洵市,开车的话要八个小时呢。”
“今日凌晨,连夜开车过来的。”陆景年知道她要问什么,轻描淡写地答道。
“那个客户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赵云深有些狐疑地问道,“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听你说过。”
“哪里有什么客户,只是看到网上那张照片,有些担心罢了。”陆景年的口气里有些听天由命的嘲讽,这样不管不顾地跑过来,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可昨天夜里,他竟像是着了魔,一心要来找她。
昨天晚上,文舒涵把那张照片发给了他。
他看赵云深哭得心灰意冷的样子,心里又恨又痛。
叶琛那样的人,软弱而幼稚,只因为相处久了,于她心中就有那样的地位吗?
那姑娘向来感情内敛,软弱不轻易示人,该是怎样的委屈,才能让她在别人的婚宴上哭得那样伤心。他越看越心痛,越看越觉得郁闷,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开车走在秦城到洵市的高速路上了。
思念入骨,而他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过来,直到到了赵云深家楼下,他才惊觉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出现在赵云深面前。
什么法国客户,不过是临时编出的蹩脚理由,他只是心里备受煎熬,不见着她,便无法安心。
赵云深愕然转头,直到陆景年提示她安心开车,她才失魂落魄地看路,而后忍不住啼笑皆非。
“真看不出,陆总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如果不是你感情用事,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陆景年的声音里竟带着些委屈的质疑。
赵云深扑哧笑了出来:“其实这是个误会,根本就是你们自己脑补出来的啊……”
她语气轻快地解释着这个误会,又说起同班同学的势利、她的感想和不屑,直到上了高速,赵云深才后知后觉地转头,却发现陆景年早已睡着了。他疲惫的双眼下有深深的阴影,眉头紧皱着,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赵云深有些感动,又有些心疼地说道:“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陆景年这一觉睡了足足四个钟头,他醒来时,已经过了省界,距离秦城还有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彼时,车子正停在一处加油站,赵云深去缴费加油。
天色渐暗,加油站里亮着灯,从背着光的角度看,只有一个婀娜的背影依靠在柜台前。
加油站的超市售卖当地特色的粽子和咸鸭蛋,赵云深趴在柜台上选了四个粽子、两个咸鸭蛋。她拎着袋子回到车里,发现陆景年已经醒了。
他大概是刚睡醒的样子,表情看似清明,实际上却仍然有些迟钝,看人的目光像是小动物一般,带着不掺杂质的懵懂。
赵云深被这样的陆景年逗笑了。她伸手把热乎乎的粽子和咸鸭蛋塞到陆景年怀里:“还有三个钟头才到秦城,你可以吃一点,再睡一觉。”
陆景年点点头。
然而剩下的旅途,他并没有再睡着,只是看着窗外,比平时更加沉默。
赵云深开车回到她和甄暖的公寓,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钥匙。
现在甄暖远在一千多公里以外,老家的小镇也不可能回。赵云深绝望地发现她眼下唯一的选择竟然是住酒店。
“怎么会没在里面呢?”赵云深懊恼地翻着自己的包包。
“大概是落在家里了。”陆景年不动声色地说道。
“应该是的。”在把自己的包包翻了十几遍以后,赵云深终于认命地承认,应该是落在家里了。
“先去我家住吧。”陆景年大大方方说道。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赵云深有些尴尬地问道,虽然对方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但赵云深想到要和陆景年住在一起,竟有种微妙的紧张。
“比起你之前添过的麻烦,这应该不算什么。”陆景年挑眉说道。
赵云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住酒店也可以。”
陆景年嗤笑起来:“这个时间,还会有空房间吗?你在别扭什么?以前又不是没住过。”
赵云深窘迫地看着陆景年。她之前因为郑涵的陷害,确实在陆景年那儿住过一晚,但和现在不一样啊。
“当初那是意外。”
陆景年不容置疑地发动汽车:“走吧,去我家。”
新年的街道清冷,陆景年开车带赵云深回家。
平时做事的张阿姨也回家乡过年去了,陆景年的家一片冰冷和萧索。
赵云深跟着陆景年进屋,打开电灯,屋里变得光亮起来。这是她第三次到这里来,房间仍是一成不变的清冷。她带着行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已是深夜,外面又簌簌地落了雪,从客厅的落地窗望过去,城市灯火璀璨,雪花飘飘,整个世界似乎都静谧无声。
“为什么总是一个人过年?”赵云深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她想起陆景年卧室床头的便利贴,那些温暖的话语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我父母都是医生,几年前在非洲参加救援行动牺牲了。剩下的亲人大多不太往来,一直支援我长大的姑姑一家如今也不在国内,过年对我来说,比平时更无聊些,反倒不如工作日来得热闹。”陆景年坦然地说道。
陆景年的口气太过平静,丝毫没有流露出忧伤和难过,仿佛这些事不过稀松平常,不太被他当回事。
可不知为何,看着陆景年一贯平淡的神色,赵云深心头竟微微一痛。她突然间理解了,像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在朋友圈发那样的图片和文字。
“可还是会寂寞吧。”赵云深叹息般地说道,“平常或许不会觉得,但节假日不会很难熬吗?”
“或许吧。”陆景年迟疑了片刻,说道。
他从厨房里取出两支香槟杯和一瓶好酒放在餐桌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水果。
“家里没有什么可招待的,只有文舒涵上回来时带的一些东西。”
低度数的甜酒,美轮美奂的瓶身,在节日里供两人使用,倒也恰到好处。
厨房旁边有个小吧台,陆景年打开灯,和赵云深两个人坐在高脚凳上,精心设置的射灯把光线变得暧昧而朦胧。
“新年快乐,赵云深。”陆景年轻轻碰了赵云深的杯子,饮了一口杯中酒。
“新年快乐,陆景年。”赵云深笑眯眯地回应。
空气里荡漾着甜美的水果香气,也许是气氛太好的缘故,陆景年的神色柔和下来,他低头晃着杯子里的酒液,轻声说道:“朋友圈里的照片,仅对你一人可见。”
也不知是因为酒,还是旁的原因,赵云深的脸渐渐多了一抹红。
“我知道,你发那样的信息,但无论是安子宁还是文舒涵都没有回你,一定是他们没有看到。”她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低头不敢看陆景年的脸。
陆景年看向赵云深。
女孩低头看着桌面,耳朵根都已经红透了,她紧紧抿着唇,手指紧张地握紧杯子,骨节分明的样子,那么用力,像是要把杯子捏碎似的。
陆景年突然间笑出来,他伸出手,轻轻挑起赵云深的下巴。
赵云深猝不及防,浑身僵硬得厉害,竟就毫无理由地顺从了。
下一刻,陆景年的脸骤然间放大,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开始是浅尝辄止的尝试和询问,眼里微笑的神色像是在确认赵云深能否接受,而后渐渐不受控制地沉迷。
到处都充斥着葡萄酒的香气,唇齿触碰间,赵云深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像是出了窍,身体里其余的部位变得麻木起来,唯有唇齿和舌尖,敏感而战栗。
陆景年的手攀上赵云深的肩膀,他用了力气,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赵云深觉得他们足足吻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缓松开。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刚刚跑完一个八百米长跑,无力地倚在陆景年的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可以听到他快速而有力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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