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现在懒得计较这些问题,“别再妄图从我身上拿走任何东西,除非我死。你们毫无人性不管别人死活我管!这是我的孩子,如果保不住他我就跟他一起死,放心,到了阴曹地府我会亲眼看着顾言琛怎样将齐茗雅剥皮抽筋!”楚怀宁面色逐渐冷下来,语气带着几分耐人寻味:“你就这么确定顾言琛能找到你?”“迟早的事情,楚怀宁。”我开始冷静下来:“兰姨既然敢跟你们合谋,就绝对瞒不过顾言琛。”念到顾言琛这个名字,心中一股希望骤然升起,将那些不安慌乱全部压下,我坚持而笃定道:“那是顾言琛,锱铢必较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顾言琛,你敢伤了他的孩子,你想想他会让你们好过吗?”我了解楚怀宁,他吃软不吃硬,可是我已经将全部的温柔都砸过一遍,男人从未心软过,我并不觉得我现在痛哭流涕他就能放过我,在齐茗雅的事情上楚怀宁偏执得可怕,就像曾经我对他的不放手一样。同样,我也了解顾言琛,谁敢侵犯他一分,他便让对方十倍百倍地偿还回来,更重要的是,嫌少能有人与他抗衡。楚怀宁似乎是轻笑了一下,他起身走到桌案旁,双手撑着桌面站立片刻,忽然猛地一伸手,将桌上所有东西扫落,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尤为刺耳。我忍不住蹙眉,这一点儿都不像楚怀宁。好像我们的位置一下子颠倒了,之前歇斯底里的人是我,现在按捺不住发火的人却是他。如果楚怀宁真的要对我做什么,即便顾言琛事后算账也来不及了,方才那番话不过就是我拿来震慑楚怀宁的,所以我想不通男人到底有什么理由暴躁成这样。“你还真是。”楚怀宁转身面向我,嘴角恢复笑意,只是对比他那张怒意还未消退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这才跟顾言琛待了多久啊,就已经这么相信他了?”我心头一动,似懂非懂地看着楚怀宁,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我不要别人也不准要”的心理?我知道楚怀宁心性高傲,但从未发现他在这方面的偏执。也许在楚怀宁看来,我齐暖离开他之后应该过得生不如死,这才符合他心中的剧本,但是我偏偏同顾言琛纠缠在一起,还有了孩子,比起从前跟他的陌路夫妻,我们更像是夫妻。看我不说话,楚怀宁眼中浮现几分轻蔑,“齐暖,其实跟顾言琛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不,很好。”我冷静回答,心中因为他方才对顾言琛的蔑视充斥着不满:“言琛对我很好,可以说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最轻松快乐的,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担心别人的算计,不管什么问题他都能轻松替我挡下。”我一边回忆一边说,发现一时半活儿还真说不完,便总结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就是很好。”楚怀宁眼底似乎能凝结出一层冰,他紧紧盯着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是吗?齐暖,这就是你的喜欢,倘若有天再出现一个比顾言琛更强大的人,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楚怀宁,做出选择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实在没精力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同他交流这些有的没的:“放我走,这一切权当没发生过。”楚怀宁闻言轻笑:“齐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既然决定抓你来,我就不会轻易让你离开。”说完他顿了顿,神情闪过片刻的恍惚,随即坚定起来:“我爱茗雅,我一定要救她!”他最后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在告诫他自己。我顿时冷下脸:“你们还是这样,自己的幸福就非要搭上别人?”楚怀宁没说话,房门被人推开,曹芳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看我如此狼狈的样子讥讽道:“怎么样,还不是落在我手里?”我冷哼一声,看都不想看曹芳一眼。记得小时候在孤儿院第一次见到曹芳,这个女人虽然算不上多漂亮但尚且温柔大气,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恶毒模样。不得不说,我的存在的确对曹芳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的丈夫惦记我,女儿需要我,似乎从我出现在齐家开始,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如果可以我宁可从来都没遇到过这些人。“怀宁,医生那边准备好了,我们还是尽快开始吧。”曹芳几乎是瞬间变脸,对楚怀宁和蔼说道,她对楚怀宁,的确十分满意。想想也是,齐天鹏到现在还在监狱待着,我之前听许修说过,楚怀宁找过一些齐天鹏的政敌,怎奈人家提起齐天鹏就恨得牙根痒,知道弄不死这个人那么多少让他在监狱里受点儿苦也很好,所以说什么都不松口。而现在齐茗雅旧病复发,曹芳一下子慌了神,能够指望的只有楚怀宁了。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我顿时无比紧张恐惧,这样的场景我经历过很多次,从前强迫自己镇定,觉得只要楚怀宁在身边就能忍受,现下却是一分钟都忍受不了了。看出我想逃出去的意图,曹芳一边大喊:“抓住她!”一边冲上来扯住我的衣袖,随后医生也追了过来,腹中猛地传来一阵疼痛,我再也不敢折腾,担心孩子出个好歹,被他们重新按在床上,我心中涌现丝丝绝望。似乎不管我怎么逃,只要齐家想,最后我都会落在他们手里!曹芳看着医生将我按好,猛地扬手在我脸上落下一巴掌,我被打得偏过头,嘴角蔓延起淡淡的血腥气,我等眼前的黑雾散去后挑衅地看着她,“有本事你打死我啊!”曹芳第二次抬起的巴掌被楚怀宁一把抓住,男人微微蹙眉,沉声说道:“还是先抽血吧。”我指尖发颤,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说哪一次楚怀宁让我心寒至极,那么毫无疑问就是现在。压抑封闭的房间,看着我挺着肚子,他选择毫不犹豫站在齐家,为了齐茗雅继续从我身上吸血。从前我觉得心痛,现在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眼瞎到没救了!“喂,你们最好让我死在这张床上,否则……”楚怀宁定定望着我:“否则怎样”“否则等我从这里走出去,我会不遗余力,让你,让盛世,让齐家,生不如死!”这是我对楚怀宁说出的最重的一句话,我看到男人瞳孔骤缩,面色冷如寒霜,心中却一点惧怕都没有。细细的针头埋进我的右臂,我看着鲜红的液体通过管子涌进血袋中,忽然就懊恼起来,怎么就不能再小心一些,顾言琛这几个月来好不容易给我补的营养,这一针下去又不知少了多少。我左手轻轻抚摸着小腹,事已至此我反而不害怕了,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别等我出去。曹芳看着我的样子冷笑一声:“真不愧是贱人,同顾言琛上床得来的孩子也能宝贝成这样。”“难道齐茗雅是你跟齐天鹏试管出来的?”我看着天花板,淡淡问道。似乎是谁轻嗤了一声,曹芳顿时火冒三丈:“你!”时间缓慢流逝,我看到身侧的医生重新换了个血袋,而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微微晃动起来。“楚怀宁。”我忍不住开口:“念在我们夫妻一场,就算是我算计的,我也为你为盛世做了那么多,差不多得了,总要给我跟孩子留条活路吧。”楚怀宁仍旧沉默,曹芳又不干了:“闭嘴!茗雅需要多少血我就抽你多少血!你以为怀宁会帮你?”我轻笑一声闭上眼睛,心知今日过后,我跟齐家的仇该是怎么都解不开了。幸好这些医生手法娴熟,我感觉不到痛,只是心跳的频率逐渐加快,时不时需要深深喘息一下,小腹忽然一阵抽动,我按着肚子的手下意识收紧,心道宝宝争气一点儿,妈妈一定会让你平安。“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房门被人猛地推开,我勉强睁开眼睛,却看到门仍旧是锁住的,只是门锁的附近多了一个孔,四周正飘散着屡屡白烟。一片死寂中,不知是谁颤抖着说了句:“开枪了……”又一声巨响,房门从顶部被外力攻破,直愣愣砸在地上。短暂的烟雾散去,我看到了这阵子脑海中出现了无数遍的面容,眉目如画,如切如磋,再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的气质,一袭黑色风衣霸气凌然,信步走来的样子恍如神祗。顾言琛身边站着阴沉着脸的许修,褪去那层潇洒公子的做派,这人也丝毫不逊色于顾言琛。许修在看到我的瞬间神色一亮,短暂的喜悦之后便是滔天的怒火,许修尚且如此,顾言琛自然不用说。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一群人围着我将我按在床上,为的就是从我身上抽血,而我怀着孩子,半死不活。当然,在看到顾言琛的那一刻,所有的彷徨无措,惊恐担忧瞬间褪去,我知道我安全了,我甚至还有心情冲着曹芳挑了挑眉:“现在该轮到你们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