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第二天要去参加婚礼,晚上琥珀睡得比平时略早。临睡前,她点了香薰灯,换上玫瑰精油。不知是不是因为玫瑰催眠的效果不如薰衣草,这一夜她没有再做那个奇怪的梦,醒得也比平时要早。九点钟二十她收拾停当,下楼等着顾珣。小米一见到她,眼睛都直了:“天哪,老板你今天好漂亮啊。”琥珀俏皮的挤挤眼睛:“我以前都不漂亮吗?”“不不不,老板天天都漂亮,可是今天尤其的漂亮!”因为今天参加婚礼,琥珀刻意打扮了一下,画了淡妆不说,还穿了一条无袖露肩长裙。她因为皮肤敏感怕蚊子,整个夏天一般都是长裤衬衣的打扮,骤然穿着这样的曳地长裙,真是石破天惊的美。这条湖水绿的裙子质感超好,从肩头水银般泻下来,前面的设计比较简洁,一字领露出锁骨和香肩,后背有个很特别的设计,在蝴蝶骨那里有一个蝴蝶型的精美刺绣,露出的半个雪背,再加上后背的蝴蝶刺绣,性感迷人的无法描述。为了搭配裙子的颜色,她取下了一直不离身的琥珀项链,戴了一块小小的水滴形翡翠,衬着雪白的肌肤,更是增色不少。小米围着她不停的惊艳,“天哪,老板你这样美,别人都不看新娘子只看你了。”琥珀幽叹:“我只要一个人看我就好了。”她只想让顾珣看。仿佛上天听到她的话,刚刚说完,院门口传来两声汪,琥珀一扭脸刚好和顾珣的视线相撞。她确定无疑的看到了一道来不及闪避的惊艳的目光,不禁心情马上好的无法言喻。“这是旺仔的东西。”顾珣递过来一个袋。琥珀转交给小米,交代她帮忙看一天旺仔,然后对顾珣嫣然一笑:“我们走吧。”琥珀拿着珍珠手包先走了两步,湖水绿裙子勾勒出完美身材,袅袅纤腰不盈一握。顾珣的目光落到她背上,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琥珀回头问:“怎么了?”“你穿着这个恐怕不行。”“为什么?”“婚礼是露天的,在陈阳父亲的葡萄酒庄举行,肯定会有蚊子。”顾珣的视线从她雪白的肩头和胸前一晃而过,飞快的移开,然后微微的闭了下目,深呼吸。“那你等等,我上楼去拿一件披肩。”琥珀转身上楼,挑了一条白色桑蚕丝带暗金水波纹的披肩。顾珣的目光从她出现在楼梯拐角处便再难移开。纵然认识她八年之久纵然早已知道她容貌惊人,抬眸一看,依旧惊艳无比。迈下最后一节台阶时,风吹起她身上轻薄若水的披肩和长裙,恍若敦煌壁画上的飞天。顾珣心头微动,不由自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刹那间,他不知是错觉还是幻觉,感觉自己若不伸手拉住她,她就要随风而去。琥珀低头望着他,眼睛亮闪闪的仿佛会说话。顾珣“若无其事”的放开了她的手腕,率先走出客栈。琥珀跟在他后面,上了车。陈阳的老家在X城,走高速公路一个小时的车程,也很方便。他父亲经营着一家历史悠久的葡萄酒厂,在当地很有名望。前往X城的路刚好迎着太阳,坐在车里光线有些刺眼。顾珣拿出一副墨镜戴上,又递给琥珀一个眼镜盒,说:“里面有墨镜。”琥珀正手搭凉棚,挡着光线,见到墨镜当然不拒绝,可是打开盒子,一看眼镜竟然是女款,心里便是咯噔一下,这莫非是唐贝贝的?她心里有点别扭,小声说:“戴别人的不好吧?”顾珣扭头看看她,不过戴着墨镜却也瞧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看见嘴角略弯了弯,“你以为是谁的?”“反正肯定不是你的,因为这是女款。”顾珣的眉毛挑了挑:“是我的就可以随便戴?”琥珀叹气:“前男友的东西也不能随便戴啊。”顾珣很明显是笑了,唇角弯起的弧度很大。“这是新的。”琥珀心里暗暗欢喜,又问:“是打算送人的吗?那我戴了岂不是不好。”“没打算送人。你戴吧。”顾珣扭头看看她,墨镜挡着视线,无法窥见他的眼神,只能从微微抿着的唇角看出他似笑非笑。这么说,这个眼镜就是为她准备的?琥珀心里怦怦直跳,侧目偷偷看了一下他车窗下还放着一管丹皮酚,顿时觉得心脏又开始满血复活了。他这么处处关心体贴,说明依旧喜欢她。所以,要不要再追他一次呢?她戴上墨镜,心里天人交战。一个小时后到达X市,顾珣直接开车到了郊外的葡萄酒庄。大学时他曾经来过好几次,城市和道路都很熟悉。因为陈阳的父亲是市里人大代表,独子婚礼不便大操大办,怕人举报借机敛财之嫌,就在酒庄里弄了个中西合璧的简单婚礼,宾客只宴请了陈家和鲁家的亲戚,再加上新娘新郎的几位好友。陈阳和鲁潇潇大学毕业后在S市安家,同事和一般朋友等回到S市再重新宴请。顾珣拿出邀请函进入庄园,一股清新的气息和满目绿色扑面而来。车子从成片成片的葡萄架前穿过,琥珀托腮看着窗外那紫晶晶沉甸甸的葡萄,不禁叹道:“我想到了一部电影。”顾珣摘下眼镜,看看她:“云中漫步?”琥珀没想到被顾珣一下猜中,不禁讶然。婚礼现场布置在庄园的一座别墅前,宾客已经来了不少,相聚一起谈笑宴宴,还有些小孩子在草坪上跑来跑去的捡喜糖。顾珣带着琥珀先去给陈阳的父母道贺。陈阳的妈妈一见琥珀就露出惊艳的表情:“这是你女朋友吧,可真漂亮啊,天仙似的。”琥珀刚想解释,忽然心里一动,暂且不说,且看顾珣如何说。结果,顾珣居然没有否认!这简直可以确定无疑他的心意。可是等她碰到顾珣的好友吴瀚时,她又不确定了。吴瀚笑吟吟看着顾珣,“你和琥珀复合了是吧,我就知道。”顾珣笑了笑,“没有。琥珀是鲁潇潇邀请的,我只是负责接送而已。”琥珀满心欢喜被迎头泼了一瓢冷水,简直想要发飙:刚才默认是女朋友,转眼就不承认了!正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喜交集的声音:“你是琥珀?”琥珀扭头一看,真的后悔不迭也惊讶不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一个人,李苏航。一见他,琥珀立刻就回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画面。不停的告白,肉麻的情书,各种拦截,“偶遇”,跟踪.....甚至她放假都不敢出门。后来傅炤出面,狠狠打了他一顿,然后又去找了他的父母,这才算是噩梦终结。也正是因为这样,整个青春期她都对异性避之不及,只好有男生对她表示好感,马上就不再来往,生怕再碰上李苏航这样的偏执狂。琥珀眨了下眼睛,很希望这是一个幻觉。很遗憾,眨了两下眼,李苏航还在她跟前,而且离她只有三十厘米的距离。一股子让她非常不舒服的男人气味涌到鼻腔里,她忍不住皱眉。李苏航的表情简直是中了五千万大奖的惊喜,“这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天哪,真是缘分。”“你怎么在这儿?”“我来参加婚礼啊,新娘是我的亲戚,你呢,是男方的亲友?”李苏航恨不得眼睛都定在琥珀的脸上,三年不见,她比以前更加漂亮,给人艳光四射之感。刚才她站在陈阳妈妈跟前,只是一个背影,就立刻勾住了他的眼神,也正是因为多看了两眼,他才认出来是她。这样的天赐良机他当然不会放过。说着说着,李苏航竟然拉开她身边的凳子坐了下来。琥珀心里叫苦不迭,正发愁该如何脱身,拜托这个偏执狂,忽然顾珣牵着她的手站起来,“你跟我来。”琥珀也不问去哪儿,立刻跟着顾珣起身,这会儿有人带她去男厕所她都不会反对,只要能摆脱李苏航。顾珣一直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径直越过草坪走到别墅后面的一片树林中才放手。琥珀朝后面看了看,李苏航终于是没好意思厚着脸皮凑过来,她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谢谢你替我解围。”“没什么。”树林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别墅前草坪上孩子的欢笑声。阳光从枝叶间透下斑驳光线,在空气里扑朔迷离的飞舞。琥珀忽然间发现树上结着紫色的果实,仔细一看竟然是桑葚。“咦,这里还有桑葚?”琥珀又惊又喜,忍不住伸手去摘,不想从叶上飞起一只虫子,直冲着她的脸扑过来,她吓得啊了一声,急忙闭眼。“怎么了?”琥珀揉了揉眼睛,“虫子好像飞到眼睛里了。”顾珣拿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说,“在眼角。你别动。”他用指腹轻轻在她眼角抹了一下, 滑腻的娇嫩的肌肤几乎让人不舍得拿开。琥珀敏感的觉出他指尖有些许的恋恋不舍。她睁开眼,正对上他的目光。阳光从枝叶间落到他的肩上,脸上,迷离的细碎的光点好像在眸中闪烁,有一种晃人心神的蛊惑力。他的气息像是一张网,无声无息的笼在她的周遭,她觉得心跳很快,冲动的很想抱住他亲上去。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仅存的理智让她赶紧离他远一些,急忙后退两步。慌乱中,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身子一歪,顾珣突然伸开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圈在了臂弯里。琥珀抬头看着他,那种熟悉的让她沉醉迷乱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的覆盖着她,包裹着她,让她眩晕,如迷香一般蛊惑了她的神智,她终于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下一拉。嘴唇碰到他的唇上,她有一种血脉沸腾的感觉。然而,她想象中的天雷勾动地火的情景竟然没有发生!顾珣像是木雕或是石雕,一动不动,全无反应。她臊的脸皮滚烫,飞快的放开了他。还是跳进湖里算了。只可惜珍珠湖不在眼前。顾珣紧紧盯着她,目光深邃而滚烫,“你什么意思?”琥珀脸色绯红,有点慌乱。因为顾珣的反应太出乎她的预料。不仅没有情难自禁顺水推舟和她深情相吻,反而冷静淡定的问她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强吻你喽。她也有点乱了方寸,难道当真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可是吻都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弄的明白,是死是活,来个痛快。这几天天天琢磨他的心思,分析他的态度,可真是折磨死她了。琥珀鼓起勇气,望着顾珣:“你是不是还喜欢我?”问完之后,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接下来是一颗棒棒糖还是一根大棒,心里完全没底。可是他既没给棒棒糖,也没给大棒子,而是一个举重若轻的反问:“你觉得会吗?”一句反问顿时将琥珀鼓鼓的勇气全给扎漏了。许荏苒曾经说过,如果是你,换位思考碰见这样的事情,你还会喜欢那个人吗?正因为如此她才迟迟不敢开口询问。不过,反正今天好友“脸”已经下线,豁出去继续问:“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啊。”顾珣看看她,慢条斯理说:“不告诉你。”这个回答简直是让人吐血!琥珀毫不气馁,红着脸又问:“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顾珣依旧没有正面回答,慢条斯理的说:“我不想被人甩两次。”黑历史乌云滚滚的杀将过来.......琥珀心虚又羞愧,马上说:“如果这一次我不会再和你分手呢?”顾珣没有立刻回应,眸光深深的低头望了她片刻,说:“你的信誉很差,我不大相信。去年追我的时候也是信誓旦旦如何喜欢我,三天之后......”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唇角弯起,轻轻的呵了一声,琥珀脸皮滚烫,不服气的说:“去年夏天是我不好,可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总要给人改错的机会啊。”顾珣挑了挑眉:“你打算怎么改?”“会好好珍惜你,不会再提分手。”顾珣一副不信的样子,“空口无凭。”“那我给你写保证书?”说出这句话,琥珀觉得好友“脸”三个月都不用上线了。顾珣哼了一声:“保证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和情书一样都是废纸,我办公室里还留着某人亲手所书的情书呢。”琥珀臊的已经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信誉差到连写保证都没用了。可是都已经豁出脸皮说到这儿了,就此放弃也太可惜,越挫越勇才是她的风格。“那你怎么才能相信我?”顾珣没有立刻回答,低头望着她,容色渐渐严肃,“除非你马上和我结婚。”马上结婚?琥珀吓了好大一跳,条件反射瞪大了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的眼睛属于会说话的那一种,又黑又亮,明明白白就露出了震惊,迟疑,犹豫和不可思议。顾珣对她的反应也早在意料之中,失望之余,淡淡一笑,抬步往前走去。琥珀急忙追上去,可是除了叫一声“顾珣”,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实在是顾珣的建议惊到了她。虽然和她同龄的人结婚的很多,可是她自己从来都没想过,潜意识里总觉得这种事离自己还是遥遥无期。顾珣回头看着她,脸色很认真:“我在某些方面的想法很天真,我希望过简单的生活,不浪费时间在无关的人和事身上,只做我喜欢做的事,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只谈一次恋爱就结婚,试问你能不能做到?”周遭仿若突然静下来,草丛中不知怎么突然冒出来几声虫鸣。琥珀被顾珣的话所震撼到了,扪心自问,她根本没想到那么多,那么远,她想的只是当下和他复合。她绞着手指,说不出话来。顾珣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等她的回答。琥珀全然乱了方寸,结婚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她根本没法草率答应。她的确很喜欢顾珣,可是也的确没有想到那么远。她不敢轻易作答,在他的凝睇下,越来越紧张,也感觉到顾珣的气场越来越冷。顾珣等了半晌,轻轻呵了一声:“你不敢回答我,是因为你这次依旧是一时冲动,你没有设想过将来,没有憧憬过以后,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我和你复合,依旧会是去年的结果。所以,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琥珀急忙说:“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只是还没想到那么远,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婚礼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顾珣的语气明显的冷淡下来,仿佛重新回到了在朱顶见面的那一晚。琥珀心乱如麻的跟着顾珣走出了桑树林。他们所在的那一桌客人已经坐满,除了乔安琪,还有顾晓珺。两人看见顾珣和琥珀一起走过来,彼此看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琥珀坐到乔安琪的身边,顾珣却没有就势坐到她的身边,而是让顾晓珺和他换了个座位,和吴瀚坐到了一起,很显然是要和她保持距离。琥珀心里暗暗叹气,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被她搞砸了。顾晓珺笑盈盈说:“琥珀姐姐你没事也出来玩玩啊,不要像我哥哥那样,跟个退休老干部似的,没有娱乐活动。”琥珀笑:“他业余生活挺丰富的,没事去相个亲。”顾晓珺噗嗤笑了:“你吃醋啊?”“当然不是,我是打算借鉴一下。回头也去相个亲。我还没相过亲呢,不知道好玩不好玩。”顾晓珺忍不住笑着看看顾珣。顾珣偏头和吴瀚说话,仿佛根本没听见。乔安琪笑道:“相亲有什么好玩的,回头我们一起去黛山自驾游。”琥珀笑:“我没空啊,要努力挣钱,买房子娶老公。”乔安琪和顾晓珺都笑得出了声,然后齐齐看着顾珣。琥珀窘了一下,心说我没暗示什么啊,你们都看着他是几个意思。顾珣低头喝茶,一副此事与他无关的表情。琥珀心里百味杂陈,乱的结了团,来来回回都是顾珣的那句话,“除非马上结婚才能相信你......”做人信誉果然很重要,这毁了一次约,再想取信于人,可真是难上加难。这时,婚礼的仪式正式开始了。在司仪的主持下,两位新人拜谢了双方老人的养育之恩,然后是互相宣誓彼此忠贞相爱,仪式简单温馨,一点也不闹,非常文明,琥珀觉得这样很好,心里暗暗想着,以后自己的婚礼也不妨仿效。顾晓珺牵着她的手:“我们去抢花球。”琥珀被乔安琪和顾晓珺拉着,和七八个未婚的姑娘一起等着鲁潇潇抛花球。她怎么都没想到花球竟然会抛到自己的怀里。顾晓珺一脸古灵精怪,回头冲着顾珣挤了挤眼睛。顾珣和陈阳说话,一脸淡然置身事外与己无关的表情,让琥珀心里受到了一万点的打击。这估计是又恨上她了。婚礼仪式结束之后,嘉宾被请到酒庄旁边的金银海大酒店用餐。新娘新郎开始挨桌敬酒,男宾客喝的是茅台,女宾客喝的是陈家酒庄特酿的葡萄酒,比酒行里买的干红要甜,口感清爽不浓烈。琥珀心情特别乱,酒又特别好喝,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乔安琪好心说:“别喝太多,会醉人的。”“我觉得像是果汁啊,甜甜的很好喝。”乔安琪笑道:“你看你脸都红了,别喝了,吃点菜吧。”琥珀摸摸脸,“失恋了,吃不下。”乔安琪本来还没觉得她醉,一听这句话就知道她是真的喝多了,顿时忍不住想笑:“你别是喝醉了吧?”“我没醉啊,我一点没醉。”琥珀托着脸颊,俏生生的笑,眼睛弯弯的,像是蓄着一汪春水。这时,鲁潇潇和陈阳到了他们这一桌给大家敬酒。鲁潇潇换下婚纱,穿了一件中式礼服,非常喜庆漂亮,陈阳也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史无前例的帅。大家纷纷道贺,琥珀对鲁潇潇和陈阳笑着说:“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谢谢谢谢,也祝你和顾珣,”陈阳还未说完,琥珀伤心的说:“他拒绝和我复合,不用祝了。”此话一出,桌上顿时笑声一片,大家都看出她是有点醉了,不然说话那能如此直接好笑。顾珣脸色微窘,低声问:“你不是喝醉了?”琥珀睨他一眼,“我没醉,清醒得很呢。”一般人喝醉了都说自己没醉,陈阳憋着笑说:“顾珣你带她去楼上休息吧。”他扭头朝着服务生招了招手,交代他领着顾先生上楼休息。顾珣牵着琥珀的手离开酒宴,琥珀昏昏的跟着他身后走进电梯,此刻大脑有些迟钝,也没意识到自己被他这样牵着有什么不妥,视线低垂定在自己的手腕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好看的手指应该是我的,不能让他牵着别的女人。电梯往上升时候,她觉得头晕,直勾勾望着顾珣说:“头晕,你抱着我。”顾珣确认无疑她是醉了,装作无动于衷,因为身边还站着那个服务生。琥珀晃了晃他的手,望着他的脸,眼睛水灵灵的眨都不眨,“我要公主抱。”旁边的服务生面不改色,装作一个广告牌的样子,可是顾珣实在无法无视一个一米七五的胖胖的广告牌,只好装作没听见琥珀的要求,纵然心里无比乐意。电梯到了十六楼,服务生说:“顾先生到了。”琥珀不肯走,仰着脸任性的说:“快抱我。”顾珣面色微红,只好无视了那个服务生,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电梯。琥珀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俊美的面孔,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顾珣手指一抖,差点没把她摔下去。走廊里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踩上去悄然无声,从电梯口走到房间的这段路,真是一段甜蜜的煎熬,怀中人柔若无骨,吐气如兰。他如走在云端,也如跨过火海。陈家包了金银海的五层贵宾套房,用于安排亲友住宿休息。陈阳的朋友安排在十六楼,大家约好了晚上一起欢聚,然后休息一晚,明天下午一同回S市。1606门前挂着个红色牌子,上写顾先生。服务生打开房间的门,立刻目不斜视的走开了。顾珣将琥珀抱进房间,放到床上,然后替她脱了鞋子。她个子不低,一双脚却出奇的小,柔若无骨,白皙如玉。他握着的时候,有一种不忍释手的感觉。琥珀似乎觉得有点痒,把腿弓起来,脚往回一缩,然后又放下来。这一来,长裙便被抽了上去一截,露出一双美到无法形容的小腿。顾珣平素不喝酒,今日陈阳结婚和几个好友喝了几杯白酒,只觉得浑身都热,而且是一种从内而外的热。房间里空调的温度似乎有点高,他起身把温度略微调低了些,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琥珀。他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她安安静静的像是小猫。他以为她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谁知道她一双眼睛亮的像是两个小灯笼,正直勾勾的望着他。顾珣的视线像是被一把钩子勾住,缠住。她软软的问了句:“你睡不睡?”被一个漂亮的无法形容的女人这样问还能扛得住站着的男人,只怕不多。顾珣居高临下盯着她,有一种被火烤的感觉,那股从脚心往上直窜停到了某一处,让人又燥又热,他握了握拳,稍微的疼感让他好了些许,他深吸了口气,拉过空调被想要替她盖上。被子挨到她的身上,她掀开了,“不要,好热。”“听话。”顾珣重新拉过来,琥珀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顾珣不知她的掌心居然这么热,小火炉一般贴住他的肌肤。定力岌岌可危的站在悬崖边上。她只怕稍稍动一动,就会灰飞烟灭。她的一把力气和他根本无法比,他不过轻轻一用力便能挣脱开,但她的手指仿佛有一种诡异的吸力,让他动弹不得。修长白皙几乎透明的手指,饱满的指甲盖呈现干干净净的粉色。琥珀松开他的手腕,他还未来得及缓一缓,情况却更加糟糕,“你的手长的真好看。”她醉眼迷离的拿起他的手,一边摸着他的手背,一边又翻过来打开他半握的拳,摸他的掌心。顾珣自控力再强,也终于是有些失控,一股诡异的电流从掌心周身游走,几乎将他击溃。她突然伸开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你干嘛不吻我?”琥珀抬起眼眸,仿佛眼帘有些沉重,眼睛半眯半睁,勾魂摄魄的美。顾珣气息微急,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我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滋味。”没人能抵挡住这样直白而天真的邀请,顾珣忽然低头,狠狠含住了她的唇。这个吻来势汹汹毫无征兆也毫无章法,从舌尖到唇角狠狠的吮吸,简直将她整个人都吞入腹中的勇狠。可是她并没有觉得呼吸困难而是游刃有余。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史无前例的浓烈,她觉得身轻如烟飘飘欲仙,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销魂之感,只想沉醉在这个味道里不愿醒来。她迷迷糊糊的想,原来是这样美好的体验良久,顾珣放开她,怀中的人唇色艳丽,双眸如水,问他:“你原谅我了吗?”“没有。”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满足而生出怨气,没有填补上那块渴望自然就无法原谅。“可是去年我和你分手是因为有病,不是玩弄你的感情,真的。”琥珀见他沉默,以为他不信,突然撩起了长裙,一片如雪肌肤和曼妙迷人曲线,乍然冲进顾珣的视线,几乎是山崩海啸般的刺激。“你看我的肚脐是粉红色的,许荏苒非说我没病,可是我肚脐以前是白色的,不是粉色的,真的,我没骗你,你看,”他根本没法看,看一眼就会失去控制。他按住了她撩起裙子的手,深呼吸,再深呼吸。体内是无可言喻的热,他伸手解开了扣子,第三颗。“不是这样。”琥珀抓住他的手,呢喃:“从上往下解才对,你看这样。”纤细白皙的手指,一颗一颗往下解扣子,顾珣身体僵硬的像是石头,岩浆在体内翻涌。那几根手指从他的胸口慢慢点火,还在继续,解到第五颗,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哑声问:“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知道啊。”解他的扣子。他深吸一口气:“你不要后悔。”“不后悔,我喜欢这样。”她嫣然巧笑,媚眼如丝,手从他掌心里挣脱开,继续解第六颗扣子,第七.....顾珣能坚持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意志力惊人,忍耐到了极限,根本容不得一刻的迟疑,琥珀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中觉得疼,仿佛在春水中沉浮,不知今夕何夕,亦不知身在何处,恍恍惚惚沉醉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恢复意识的时候,没反应过来自己在那儿,迷迷瞪瞪睁开眼睛,赫然看到一个男人躺在自己身边,吓得差点尖叫。等看清楚是顾珣时,松了口气,不过马上又倒吸了口凉气,就算是顾珣,这也不对啊,他怎么会躺在自己身边?她一咕噜坐起来,薄薄的空调被从肩头滑下去,露出下面不着寸缕的肌肤,她又被吓了一跳,裙子是谁脱掉的?怎么跑到了床脚?她手忙脚乱的爬过去,摸起裙子正要穿上,一低头吓得差点没叫出声,她的肚脐竟然红成了朱砂色。雪白的肚皮上,那一点红红的朱砂色,鲜艳欲滴,醒目至极。醒过来的顷刻之间连着受了三次惊吓,一次比一次程度更大。琥珀心口砰砰乱跳,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这时,脑海里才后知后觉的出现了一些画面。纷纷乱乱的片段,她深吸口气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调整了一下顺序。先是电梯里的求抱,继而是床上摸人家的手,得寸进尺的索吻,主动解人家的扣子,然后......然后呢?!!!最紧要最关键的然后呢?该死的记忆居然在这个地方断片了?她心慌意乱的站到床边,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看着顾珣。从窗帘的缝隙间透过几丝光线,夕阳的光带着暖暖的橘色,映着他清俊的眉眼,睡着样子依旧是好看的让人怦然心动。可是此刻她完全无心欣赏他的睡颜,脑子里被一个巨大的问号占满了:她到底和顾珣有没有......那个?她虽然没有经验,但好歹也看过言情小说,也听过室友们八卦,据说初夜之后会腰酸背痛浑身不适,严重者三天不下床,可是她刚才身姿敏捷,动作利索,腰好腿也好。她定了定神,伸手想要掀开被子看看床单上有没有什么印记,可是刚刚拉开一点点被角,顾珣突然翻了个身,她吓得立刻停了手。初夜有出血的有不出血的,可是身体应该有感觉。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浑身上下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是身轻如燕,遍体通畅,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之感,每个身体细胞都充满了活力,别说书上描写的那种被汽车碾压过的感觉,她压根连被自行车碾压过的感觉都没有。她身体素质一直棒棒的,八百米一千米跑起来完全没问题,尤其是现在,她甚至可以肯定,出门跑个马拉松都OK。这样的身体状况,当真是滚过床单?而且还是第一次?这,不可能吧.....再说顾珣是个君子,去年和她谈了三天恋爱,也就拉拉手,抱抱她,连接吻都没有。所以,应该是没发生什么吧?她越想越不确定,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家一起搭伙睡了个觉?顾珣也喝了酒,而且是白酒,肯定比她醉的厉害,既然她什么都记不得了他肯定也会忘得干干净净。所以,趁着他还没醒,场面没有混乱到无法收拾之前,走为上策。如果留下来等他醒,那种尴尬的场面,想一想都觉得可以去投马桶自尽了。她拿起手包,蹑手蹑脚的开了房门,飞奔进电梯,下到酒店大堂,让门童叫车。打算直接回S市。正在她等车的功夫,突然身后有人叫她,琥珀扭头一看是李苏航,暗暗头疼。“琥珀你去哪儿?”“回家。”“我送你回去,我有车。”“谢谢,我已经叫了车。”“我有车何必叫车呢。”还好,他没纠缠几句,车子来了,琥珀腾腾腾几步跑下台阶飞快的上了车,终于是摆脱了噩梦一样的李苏航。夏日的傍晚,窗外的天空上挂着艳丽的火烧云,红红的颜色,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肚脐。就算是滚成了,也只听说过落红,但是绝对没有肚脐出血的,她肚脐怎么会突然变成朱砂色?莫非是对酒精过敏?可是没听过有这个过敏法儿。去年也是变粉色,但过了夏天就自然而然的回复了正常,这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可是这感觉完全不像啊,刚才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因为怕顾珣会突然追出来,她可是一路身轻如燕,健步如飞。而且,据说醉酒之后会头疼难受,她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活力四射,浑身惬意,简直一路跑回珍珠湖都没问题。所以她再次确定,应该是和他纯洁的睡了一个午觉。没错,就是这样。她自我安慰,默默祈祷:顾珣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刚刚坐上车子没多久,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吓得一哆嗦第一反应是顾珣的来电,等拿起来看是客栈的电话不禁暗暗松口气。陆玄问她是否回去吃晚饭。琥珀回道一会儿就回去。结果陆玄竟然语气一冷,开始批评她:“天天往外跑,客栈被人搬空了都不知道吧,你这个老板还真是心大。”这是要反啊,居然以这种口气教训老板,还给老板脸色看!下次找员工,绝对不能再要这样的高帅富。琥珀正想要反训回去,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松口气,这是天意,此刻还真是怕突然接到顾珣的电话,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局面突然急转直下,她已经乱了方寸不知如何往下走。回到客栈,陆玄见到她第一句话竟然是质问:“你怎么没戴你的琥珀项链?”“因为颜色不搭配啊。”琥珀好脾气的解释了一句:“湖水绿的裙子配蜜色琥珀你不觉得不完美?”陆玄不悦地皱眉:“你下午去了那儿?”“参加婚礼啊,你不是知道吗。”陆玄不悦:“那回来这么晚?”琥珀:“......”这到底谁是老板啊,难道要她解释回来晚了是因为喝醉了和顾珣一起睡觉,所以,晚了?她提着裙子正要上楼,突然门口吱呀一声,响起刹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