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成瘾

贺兰卓是军中最年轻的少将,沉稳内敛且英气逼人,苏小落爱上他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贺军卓接近苏小落不过是为了查出她是否是间谍,窃取关于警察调查苏家私贩古董的情报,同住一个屋檐下,年轻的两颗心发生碰撞,而苏小落更是在贺兰卓被人陷害之后义无反顾地用自己和母亲的前途拯救了他,可是这段恋情注定不被人祝福...他可以为她挡风遮雨,甚至献出生命,却无法承诺她婚姻和幸福.一段不被祝福的爱情,无法割断的情丝到底该如何破解?

作家 乔宸 分類 出版小说 | 29萬字 | 10章
第八章、狼狈与幸福
开车回家,夜色已经很深了,不知不觉在外面待到那么久,好在家中没人,也不至说打扰到谁。
可是,显然她又预计错误了。
才开到拐弯处,就看到屋子里透射出来的灯光,在这幽暗的山间格外明亮。
回来了?她想。莫名的又有些紧张起来,就像一个偷玩的孩子被人发现了一般。仰头望着那灯光,她缩了缩脖子唤道,“阿越……”
“嗯?”他侧头看了眼,她半个身子已经窝下来。
“如果……如果阿卓在家的话,你能不能……能不能不把今天的事,告诉他?”她吞吞吐吐的说。
贺兰越怔了下,有些困惑的看她,“为什么?老大如果知道这件事,会更容易帮你啊。”
事实上,如果不是小落交代,他正准备把这件事告诉老大。如果他插手帮忙的话,很多事就会变得简单容易多了。
“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借钱了。”小落叹口气,把脸埋在了手心里,“说到底,这是我的私事,本不想让你们为了我而忙碌,更不想因为我而动用什么特权。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悄悄的接出妈妈,自己好好的照顾她就行了。我没有权利让你们大家都为了我的事而奔波。”
“反正……请你别告诉他。”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已经欠了贺兰家不少了。
“好吧。”看她纠结的样子,贺兰越答应了她,车也开到了房前停下来,“看来,老大已经回来了。”
贺兰卓果然还在客厅里,拿着手机似乎正在倾听,看到他们进来说了句,“好,先就这样,明天再说。”,然后挂断了。
“老大。”贺兰越一边唤道,随手将外套往边上一抛,“怎么还没去休息?”
淡淡的扫过小落略有些红的眼睛,他反问,“出去吃饭了?”
“嗯。”应了一声,她垂下头低声道,“我想回房洗个澡睡了。”
眯了眯眼,他转头对贺兰越一伸手,“钥匙。”
贺兰越没有掏钥匙,嬉笑着回答,“老大,反正你明天也没什么事,车子就借我耍两天先,我明天还要用的。”
固执的伸着手,他冷哼一声,“没给我捅出什么篓子吧?你自己的车呢?”
“我就是那么惹是生非的人吗?”依旧嬉皮笑脸的磨蹭,他才刚开了一晚上,哪里过瘾,“我的车丢去保养了,过两天再取,老大,这两天要出门就让小冉来接你好了。”
得到的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真是一点都不近人情。
贺兰越嘟囔着把车钥匙按到他的手里,一边很八卦的问着,“老大,你出去做什么了?听说下个礼拜在S城有场巡回赛,你要不要去看?”
“看来你们学校实在太闲了,有空多去打理下你的酒吧,把生意都丢给一个女人,倒也真忍得下心。”贺兰卓嗤了他一句。
“咦,什么时候你开始关心起我的酒吧来了?anni跟你诉苦了?”不像是她的风格呀。
摇摇头,似乎不打算回答他的话,贺兰卓看了眼还站在原地未动的小落道,“你不是要回房吗?”
小落回过神来,看到贺兰卓找他要车钥匙就不由自主的蹲下了脚步,如果没有车子,他们明天要怎么出行?
“这就去。”匆匆跑上楼,一边在心里嘀咕着等下要不要找贺兰越再商量商量明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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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已经洗过澡了,随便冲了冲身上的汗出来,瞥到枕头边的那部黑色手机,想了想拿起来滑动触屏,看到上面居然有八个未接来电——无一不显示着苏寒的名字。
心里一沉,他打这么多的电话做什么?当真要逼得她疯了才好么?
想了想,毕竟还没有办妥妈妈的事,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便回拨了过去。
只响了两声,那边很快便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苏寒隐含怒火的声音,“你搞什么?!打这么多电话都不接,想造反是不是?!”
“我……出门忘带手机了。” 忍着心里极度的反感,她轻声说到。
“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遍?是不是要我找过去亲自问候下你大小姐?”终究还是忍不住发火了,从小到大,这个让他倍感耻辱的私生女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也正看中如此,才留下她为己所用,可现在,似乎越来越不听话了。
“我……以后不会了。”是的,以后不会了,把妈妈的事解决好后,就再不要受你的摆布了。
听到她一贯顺从的声音,心里的怒火总算平息了些,苏寒缓和了下口气道,“好了,以后要把手机带在身上知道吗?爸爸有事找不到你,会很着急的。”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随口敷衍着。
“有件事想和你说下,你妈最近的病情似乎不大好,我准备把她从养老院接出来换个地方。”他仿佛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定了。
小落心里一惊,忍不住问道,“换去哪里?什么时候?”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将军,‘照顾’好贺兰家,把这些分内事做好了,你妈的事,有爸爸在呢。”他说的豪气干云,可小落却觉得他根本是想把妈妈给转移了。
即便已经决定明后天就着手去接走妈妈,可还是害怕起来,害怕苏寒会抢先一步。
“那你什么时候去接妈妈,我陪你去好了。”想要套出他的口风,起码知道他什么时候行动,难道童安怡今天一行,是他的授意?
“不用了,你还要上课的。”苏寒似乎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刚才说出门忘带手机,去哪里了?和谁去的?”
听到他急迫的声音,只觉得很恶心。他心中关注的,永远是利益,利益!!
“随便吃了顿饭而已,好像有人来了,我先挂了。”找了个理由匆匆挂了电话,却听到真的有敲门声。
“小落,你睡了吗?小落……”是贺兰越的声音。
套上睡衣外套,她连忙去打开门,正准备找他商议,他就主动来了。
“你还没睡啊?”看她开门,他笑着说。
看样子也是刚洗漱完,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泛着洗发水的淡淡香味儿。
“我刚才联系了下,明天中午吃过饭再出发吧。”他的声音低低的,大小刚好两个人可以听得清。
小落探出头左右看了下,空荡荡的走廊,贺兰卓显然不在,不知是回房了还是在楼下。
“正好,我正想找你商量呢。你的车又不在,我们怎么去啊?”这条山路说近不近,难道要两个人走下去?
“这个不是问题。”贺兰越道,“不过我想你今晚最好再仔细想清楚了,把你妈妈接出来以后安顿在哪里。别的都可以推后再说,但是这个是当务之急。”
“我想好了。”她其实也考虑了很多遍,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想把妈妈送到C城,我查过那里有个禅寺很清幽,相信对妈妈的身体有好处。最重要的是,苏寒想不到那里,而且价格很便宜,象征性的收点香油钱就可以了。”
“可靠么?”贺兰越有点怀疑的皱起眉头,禅寺?感觉跟出家参禅似的,怪怪的。
“C城离这里有三百多公里,我想看妈妈也不算太不方便,我想,应该是可行的。”她也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中午吃过饭我们就出发。”毕竟很晚了,贺兰越说完也就回房了。
贺兰卓不知道在忙什么,一早就已经不在了,门口停着的那辆奥迪也不见了,小落望着空荡荡的草坪,不知贺兰越打算怎么出门。
一整晚没睡好,想起苏寒的话就忍不住心惊肉跳。也知道他没有那么快动手,可还是不由自主会担心妈妈的处境。
事实上,妈妈已经几乎不认识人了,童安怡到底做了什么,对妈妈产生那么大的刺激?
“吃饭啦!”厨房里传来贺兰越的声音,他躲在里面忙碌了半天,也没听到炒菜的声音,不知在弄些什么。
长叹口气走回屋里,却看到餐桌上摆了两个盘子,里面各有两块面包两根火腿肠。
眉毛抖了抖,她问,“这是什么?”
“午餐啊。火腿三明治!”他回答的也很畅快,“绝对货真价实!”
还真是货真价实,真的连加工都不用,直接端上桌了。没什么心思吃饭,随意拨动了两筷子,“阿越,待会儿我们怎么出门?”
“别急,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倒是津津有味的吃着盘子里的所谓午餐,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这兄弟俩这点还真是挺像,别看他平时急躁的样子,这档口又磨蹭起来了。
没多会儿,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车轮声,小落立刻小跑出去,却见一辆宝石蓝的跑车开了过来,驾驶座上赫然是位美女。
“anni?!”小落颇有些意外,又很是惊喜,没想到居然是她来接他们,怪不得贺兰越一点都不着急。
“嗨,小落,又见面了。”anni微笑着下车,也很热情的跟她打招呼,“pike呢?”
“他还在里面吃午餐。”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午餐?!”anni一脸惊讶,“不是说好了出去吃么?怎么自己先吃上了?”
一边说着,往屋子里走去,却见贺兰越已经吃完了自己的,正在吃着原本小落的那份。
Anni翻了个白眼,“还要不要走?不走我可不奉陪了。”
“要走要走!”连声应着,嘴里还咬着根火腿肠,他的话含糊不清,“小落,东西都收拾好了吧,这就出发了啊。”
早都收拾好了,还不就在等他老人家尊驾。
“事情我大致跟anni说了,你不会介意吧?”坐在车上,贺兰越说道,“反正你不让我告诉家里的人,anni也不算在内,更何况,她应该还能帮点忙。”
“小落,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anni一边开车一边说。
点了点头,她真心的感谢,“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说哪里话,我能做的也有限,只希望能帮到你才好。”anni应道,昨晚pike突然打电话来,聊了很久,才知道上次被他带来夜色的那个小姑娘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还真没看出来。
“直接去新城养老院吗?”anni问道。
“嗯。”小落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只怕多耽搁一秒便会有多一秒的变化,心里焦急万分,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心里一颤,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包,看出是贺兰卓给的那个,稍稍松了口气,掏出来一看,上面居然是院长打来的。为了以防万一,昨天刚给了她号码,怎么今天就打来了?
“喂?”将听筒靠近耳边,按下了接听键。
“苏小姐,你父亲来了,要给你妈妈办出院手续,这个……你昨天有交代过,所以我通知你一下。”院长也很为难,人家是付了钱的,要走要留都是别人的事,她也没有权利强留,只是不太明白,向来最冷冷清清鲜少有人看望的柳女士,最近怎么热门的争抢起来了。
“什么?!”她惊叫出声,引来了另外两人的侧目,深吸口气,她对着手机道,“院长,你尽量拖延下时间,我马上就到。”
说完,挂断电话,对anni道,“对不起,anni,能不能再快点?”
“发生什么事了?”贺兰越见她脸色不对,问道。
“苏寒要接我妈妈离开。”心里突然就空落落的,慌乱得不知所措。除了想更快一些到达,她脑中一片空白。
“这么快?!”这也是贺兰越没有想到的,看来,苏寒比他们料想中还要精明的多,这只老狐狸!
昨天下午他们才去的养老院,今天一早他居然就已经赶去了,这么着急,若不是藏着什么秘密,就一定是收到了风声,贼精的!
Anni不发一言,但是车速显然提高了很多,三人沉默下来,一路无言。
很快,车便开到了养老院的门口,小落等不及车停稳,便拉开车门跳下去,一路往里狂奔。
贺兰越见她这个样子,生怕她出事,回头对anni丢下一句,“你停好车就过来。”,也跟着追了进去。
慌慌张张的推开房门,却见堵了一屋子的人,苏寒正指挥着两个壮汉要把妈妈抬到一旁的轮椅上,而妈妈似乎又被注射了镇定剂,饶是这般喧闹,还沉沉睡着。
“住手!”她大喝道,上前张开双手护住妈妈,“谁也不准带走我妈!”
“小落?!”苏寒似乎有些意外,皱起眉头看她,“你怎么来了!别胡闹,爸爸在办正事。”
“办什么正事?你所谓的正事,就是偷偷把我妈给藏起来,拆散我们母女,让我一辈子都要受你的摆布!”感觉自己已经被逼到了极点,控制不住的大吼。
苏寒架不住,脸沉了下来道,“小落,别胡闹!”,然后也不理会她,转头对院长说,“院长,字我已经签了,钱也给你结算清楚了。我们这就走了,不用劳烦你们。”
站在一旁的院长也搞不清到底什么情形,不好多说什么。
“谁敢动我妈妈!”拼命的保护着妈妈,只怕自己一松手,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苏寒这下是真的动怒了,“小落!你太放肆了!”,对那两壮汉下命令,“别管她,把人给我抬上车!”
贺兰越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拉拉扯扯大叫大闹的场景,三两步冲上前拦在小落面前道,“谁也不许动她!”
“你是谁?”皱起眉头打量着贺兰越,苏寒并不认识他。
“我……”顿了顿,他站直身体,努力摆出正气的样子,“我是贺兰越。”
眉梢一动,苏寒眼中眸光一闪,旋即笑道,“原来是贺兰小公子,没想到这么年轻有为,失敬!失敬!”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她给我抬走,都还要不要干了?!”这边跟贺兰越客气两句,转头就对那两个壮汉吼道。
两人愣了下,立刻开始动作起来。
贺兰越没想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苏寒也一点都不忌讳,还是坚持要动手,便喊道,“住手!通通都住手!苏先生,你怎么能强行掳人?!”
“强行掳人?”往前走了两步,苏寒似笑非笑,“小少爷这话说的未免太严重了,小落是我的女儿,她是小落的亲生母亲,我只不过要带她去更好的医院调养,何谈强行掳人。更何况,这是我们的家事,小少爷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他说得理直气壮,口吻客气归客气,却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贺兰家虽然有两个儿子,但是真正算是接替了贺兰珏的班,握有实权的也只有贺兰卓一个人而已。
再者说来,这件事怎么算也是苏家的家事,就是以后贺兰卓真的知道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目光阴沉的扫向小落,这丫头果然起了异心,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还带着贺兰家的人。自己到底是掉以轻心了,早点把这女人转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安怡说的没错,就不该心慈手软让这丫头能这么轻易的见到柳慈,根本是个后患!
贺兰越眉头紧锁,他确实不太好插手这件事,如果仅仅出钱帮小落把她妈妈接出来,还没什么,可是苏寒一旦也卷进来,他的立场就有些站不稳脚了。
“放开我妈,放开她!”小落尖叫着,根本拦不住那两个男人,拼命的撕扯着。
实在看不过去,贺兰越也顾不得立场适不适合插手,上前拦住那两人,转头怒视苏寒道,“她是小落的妈妈,小落不答应的话,谁也不能带她走!”
“小少爷,你这是非要插手我们的家事了?”苏寒的脸色不大好看,眼神有些阴沉沉的,“我苏寒敬你几分薄面,是因为你是贺兰将军的公子,但你若非要干预我的家事,就算闹到将军那里,我苏寒也是挺得直腰杆的。”
“是么?”冷笑一声,贺兰越一点退缩之意也没有,“那就不妨闹到我爸爸面前,我倒要看看苏先生的腰杆怎么个直法?”
大概没想到贺兰越会这么固执,苏寒怔了怔,面色有些狰狞,“小少爷,你这是非要与苏某人作对了?”
“不敢!只是小落的事,我贺兰越管定了!”他扬起眉毛,一张年轻的脸英气逼人。
“你们两个给我动手,谁敢拦阻就给我一起带走!”阴沉沉的下达了指令,他发了狠心。料定了贺兰越只是虚张声势,若是今天不带走,只怕就更没有机会了。
养了十几年,怎么能让她轻易逃脱自己的掌控。
“要捆就连我一起捆!”贺兰越大吼一声冲上前去,顿时屋子里乱成一团。
“这么热闹?”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声音不大却极富穿透力。
霎时,整间屋子都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门口——
他,他怎么来了?!
小落一脸震惊的看着贺兰卓淡定自若的走进来,而anni则跟在他的身后。难道是anni通知他的?
“卓少?”苏寒大为吃惊,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不对,他分明是为这件事而来的,难道说,他也要插手此事?
“苏先生,又见面了。”他微微一笑,对眼前这混乱的场面视若无睹,缓步走过众人,最后停在了小落面前,稍倾下身子,“小落,事情办完了吗?”
“啊?”张了张嘴,她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的眼睛透澈明亮,难得温温的看着她,“不是来接你妈妈吗?手续办完了没有?”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吃惊的望向他们两人,只不过神色各异。
咦,老大怎么知道的?贺兰越纳闷的想,自然而然的看向anni,她不可能去告诉老大啊。
Anni无辜的回望他,停好车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他,自己还纳闷他怎么会也过来的,电话里,阿越不是说这件事要保密,谁也不要说么?
苏寒毕竟是久经历练的,短暂的怔忡后,走向贺兰卓道,“卓少,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我昨天已经告诉小落,今天会来接她妈妈出院,我那边已经安顿好了,小落可能没说清楚,让您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
“是这样吗?”随口问了句,眼睛却是在看着小落的。
鼓足勇气,目光转向苏寒,一字一顿道,“不是。我想爸爸昨天是没听清楚,我是想把妈妈接过来由我亲自照顾,大概是爸爸理解错了。”
苏寒的脸立刻似蒙了一层冰霜,眼神也狠戾起来。
“原来是没沟通好。”贺兰卓淡淡的看着苏寒,“那很抱歉,让苏先生白跑一趟。小落,手续如果办完了,我们就走吧。”
情势完全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小落虽然还有点糊里糊涂,但是现下不是计较清楚这件事的时候。
贺兰越也回过神来,上前帮她去扶柳慈,两个壮汉呆立原地,没有主子的吩咐,不知该抢人不该抢。
“卓少,这样不妥吧?”苏寒挡在他们的面前,脸上尽力维持着得体的笑,“怎么说柳慈也是我的女人,我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这样把我的人带走,实在说不通啊。”
“我带我妈妈走,怎么就说不通了!”小落愤怒了,妈妈都成这样了,苏寒还不肯放过她吗?
扬起一只手,贺兰卓止住她,淡然自若的对苏寒道,“据我所知,苏先生您的女人似乎姓童?我昨天有幸见过一面,好像不是这个女人。至于说你的人,那就更说不通了。反倒是她是小落的亲生母亲,要带自己的妈妈走,有什么问题吗?”
苏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不明白贺兰卓为什么要插上一手,如果他非要管这件事,那就不好办了。
可他面色淡然,一双深邃的眸子看不到底一般,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飞快的在心中权衡利弊以后,他咬了咬牙往后让了一步,“既然卓少坚持要带人走,那苏某只有拱手恭送。”
“小落,好好照顾你妈,她脑子不太好,别让她‘走丢’了!”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意,转身道,“我们走!”
“老大,你怎么来了?”看到苏寒一行人走了,贺兰越这才开口问道。
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贺兰卓眯了眯眼睛,“说过不要给我惹事,爸爸才刚出门没两天,你就给我招个大麻烦。”
贺兰越一脸不服气,“老大,我只是帮小落接她妈妈,怎么能说是麻烦呢?”
一旁的小落实在抱不起母亲,只能让她半坐在床半靠在自己的身上,一脸歉疚的说,“对不起,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吗?”挑眉看她,若不是一早暗中调查着她的行踪,今天这场面,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小落咬了咬唇,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看她一脸委屈的样子,贺兰越心里的英雄气概爆发了,替她回答,“老大,你别这么欺负小落。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没事老板着个脸凶她,她才什么话都不敢跟你说。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跟苏寒纠缠这么久。”
“是这样吗?”面色平静的看向小落,他一脸认真的问。
听到他的话,小落心中一紧,不安的瞪向贺兰越,这家伙说的都是什么呀,这下自己更不知道怎么跟贺兰卓说了。
“老大,你这样人家还敢回答吗?”还在旁边嘟囔。
一记眼光如小刀一般甩了过去,贺兰卓凉凉的说,“我有问你吗?等会儿再来算你的账!”
“我有什么……”话没说完,就被anni拉了过去,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小落被他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咬咬牙鼓起勇气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是,我是有些怕你,所以才不敢把整件事告诉你。今天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很感激,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他的唇畔有一丝淡讽的笑,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是呵,她能怎么报答他?
“好了,也别让外人再看戏了,有什么还是先回去说。”贺兰卓转头看了眼靠在小落身上的柳慈,眉头微皱了下,“先带她回家,阿越,你既然要逞英雄,那就逞到底吧。”
说完,干净利落的转身往外走去,一点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
贺兰越连忙和anni一起去扶柳慈,小落身上的重量轻了些,再抬头,贺兰卓的背影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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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i毕竟是外人不太方便,把他们送回去以后就离开了。
将柳慈暂时安置在小落的房间里,三人来到客厅,小落更是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发落。
“说吧,怎么回事?”端起面前的咖啡,贺兰卓不紧不慢的问。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嘛!”嘀咕着,贺兰越觉得他根本是多此一举嘛!再说了,在他看来,不过是帮小落一个小忙,犯得着这么小题大做么?
“从现在开始,把你的嘴给我闭紧了。没让你开口就别说话,还嫌自己不够添乱?”淡然的扫过他一眼,贺兰卓冷声道。
不服气的皱了下鼻子,却也没敢再说什么。
小落咽了口口水,整理好有些纷乱的思绪,“是这样的……”
大致说了下事情原委,只不过隐去了苏寒利用妈妈控制她那段没说。
贺兰卓不置一词,浅斟慢酌品他的咖啡,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你打算怎么办?”听完以后,这是他的第一句问话。
小落怔了下,老老实实的说出心中打算,“我在C城找了家禅寺,准备把妈妈安置在那里,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还有,我会退学去打工,然后赚钱再还阿越。”
“什么,你要退学?!”贺兰越惊叫一声,没想到她还会有这层打算,“不行,我的钱不着急要你还,你不能退学!”
贺兰卓看着她,很平和的问,“现在退学,你能找什么工作?能赚多少钱?什么时候可以还得清?”
“我……”她真的没有再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再这样继续念书下去根本是浪费时间,还有两年,还有两年才能毕业,这两年多妈妈的生活怎么办?她不可能再开口找贺兰家要钱。
“我会慢慢还的。”她只能这样说。
贺兰越想说什么,却被贺兰卓一个眼色给堵了回去。
他继续问,“好,先不提钱的事情。你妈妈的情况,还需要医疗方面的支持吧?禅寺有这个条件吗?你能支付的起吗?还有……你确定苏寒一定找不到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她语塞的样子,他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继续咄咄逼人,“你说你要退学,那好,退学以后既要打工还要来往C城照顾你妈妈,你确定还有时间照顾老爷子吗?别忘了你的身份和职责。”
“……”他所提出的问题个个尖锐,个个一针见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才发觉自己真的如此无能,什么都做不了。
“老大,她还小,别这么逼她。”一旁的贺兰越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软声道。
可他却是横眉一扫,声音清清冷冷,“没让你开口!”
接着转过头,径自下了结论,“退学大可不必了。反正你们现在课业也不算多,空下来的时候去阿越的酒吧打零工,每月赚的工资扣去还钱,至于工钱,阿越不能徇私,就按照你们规定的小时工来算。”
“好!”连连点头,小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简直是给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贺兰越愣了下,不过也再赞成不过,他倒是没想起来可以把她先安排到夜色去。
“还有,C城那个禅寺我看也别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在本城仁爱医院,那边拨出个单人病房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费用方面……”他顿了顿。
听到他说的那个名字,小落就呆住了,唇瓣蠕动了下,“仁爱……那是S城最出名的私家医院啊,我……我付不起……”
“付不起别的,床位费总是要掏的吧?其他的别管了,每天的床位费自行负责,没问题吧?”懒散的丢给她一句,然后将手中的咖啡杯递过去,“空了,续一杯。”
连忙接过来去给他续咖啡,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仁爱医院可是贵族医院啊,妈妈如果能去那么好的医院,自然对病情是大有益处的,可是……他说除了床位费不用考虑其他,那医药费呢?
“小落,老大肯出面你就放心吧。仁爱医院的院长可是他的老同学,这点还不是小意思。”贺兰越解了她的困惑,又看向贺兰卓,“我说老大,既然都这样了,索性帮人帮到底,还要什么床位费嘛,沈宁琛还缺这点小钱么?”
贺兰卓斜了他一眼,“这是她自己的责任。”
“阿卓说的没错,应该由我自己承担!”小落已经很感恩不尽了。
“你知道就好!”他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可是经过这么多事,小落已经明白,他其实根本就是个嘴硬心软面冷心热的人,口口声声都是她自己的事,她惹了那么多的麻烦,可是最后帮忙解决的,还不都是他?
这样想着,心里对他那种惧怕的感觉似乎也在悄悄消褪,一股暖意升起。
“这两天,你们也折腾的够了,都给我回房好好休息去,明天都该干嘛干嘛去。”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又已经空见底了。
他站起身,似乎又想起什么,转头对小落道,“对了,你明天有课么?”
“上午有。”想了想,她回答道。
“那好,中午我去学校接你,然后直接去仁爱医院把你母亲的事情给安顿好了,把她放在这里到底不是个事,指不定哪天老爷子就回来了。”他眉头微蹙。
“嗯,好!”连忙答应着,她也知道让妈妈住在这里不是办法。
且不说本身她这桩婚姻的特殊性,就是正常人家,也没有带着母亲一起住在婆家的道理。贺兰卓替她安排考虑的已经够详尽了,自然是他说什么,她都应好。
“去照看你母亲吧。”他淡淡的说,径自上楼去了。
他一走开,贺兰越几乎是蹦过来的,脸上好像比她还兴奋,“小落,这下你可以彻底放心了,我早说了应该告诉老大吧。你别看他平时酷酷的,其实很好说话的,还有他说的床位费什么的,你也别放在心上,不过是吓吓你罢了,没事的没事的!”
“不,床位费我要自己交的。”小落坚定的说,他们已经为自己做了很多,不能再理所当然的享受下去,“阿越,明天我要去办妈妈入院的事,后天开始,我去夜色上班。你帮我跟anni说一下,好不好?”
没想到她这么固执,贺兰越愣了下,“小落,你又何必那么当真……”
“你们已经帮我很多了,我自己的事,理应自己去承担责任。如果不能靠自己站起来,又怎么能保护妈妈。”眼神中透射出坚毅的光芒,她觉得贺兰卓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刁难她,反而是在磨练她。
过去的十几年,都是被苏寒所控制,自己也软弱无依,现在,她要尝试站立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就像孩子学步一般,刚开始可能会跌会痛,但总有一天,她能自己走,甚至跑。
“好吧,如果你决定了的话!”贺兰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
二楼,一个背影满意的点点头,离开了。
因为和贺兰卓约好的关系,小落一放学就匆匆往学校门口赶。
想着今天去把事情办妥,整个人都有一种即将解脱的如释重负感。
仁爱医院!仁爱医院!!满脑子都是仁爱医院!!!那是她如雷贯耳却又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作为一流的私家医院,那里拥有最好的技术,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备,最好的服务,可是,也拥有最昂贵不可及的价格。
而今天,妈妈马上就可以到那里去了,想想心情就很愉悦。
贺兰卓还没有到,抬腕看了下,还差九分钟。
他这个人一向很准时的,是自己心急,所以连跳带跑走的快了点。
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唇角不自觉溢出一抹笑,每次看时间都会不由的想到他,那么面冷嘴毒的一个人,可却那么细心。
只顾看着贺兰卓会来的方向,没留意到不远处有一双怨怼的眼睛直盯着她。
相形之下,陈素心就没她那么好的心情了。
自从上次教训了她一顿,就很久没见到她了。这个小丫头,上次只不过找几个人教训了她一番,原以为她会识趣不再纠缠陆皓庭,可没想到最后反倒变成自己被训。
先是在学校,她的那个班主任匪夷所思也就算了,就连校长也一边倒的帮他们。回到家,还莫名其妙被爸爸训了一顿,让她以后不要再去找那个女孩子的麻烦。
这世界是疯狂了吗?怎么所有的人都帮着她!
陆皓庭被她迷的魂不守舍,班主任校长,甚至连自己爸爸都一窝蜂的站到她那一边,越想越觉得不服气!
她早找人查过了,不过是苏寒的一个私生女,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到底还不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苏小落!”大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小落冷不丁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是她,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不过出于礼貌还是点头,“陈素心,你好。”
“好?好你个大头鬼!”陈素心冷哼一声,踩着细细的五公分高跟鞋,停在她面前——可恨啊!饶是如此,她居然还比自己高出那么一点。
恼怒的理由更多了一个,仰起头,摆出一贯的小姐架子,“在等人?”
来者不善!小落也不欲与她多搭话,只轻轻,“嗯。”了一声,想着贺兰卓怎么还没到。
“你的班主任男朋友不是还在学校里么?我刚还看见来着……”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一种被无视的感觉,陈素心眼眸一转,讥笑道,“难道,你把人家甩了,又搭上一个?”
明显是来找茬的,小落有些不耐烦了,不想跟她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往旁边挪了两步。
可她这种避让的行径落在陈素心的眼中,却成了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恶劣”行为。
紧逼上前,她左右看看反正没有熟人,眼眸中露出恶毒的光芒,“少装什么清高了,这里又没别人。来,说说你到底勾搭了几个男人,有什么魅力把他们都迷得团团转?”
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口中啧啧,“瞧我都忘了,你妈原本就是个小三,你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自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还真是……”
话音未落,被小落猛地一转头,眼眸中熊熊的怒火唬住了,剩下的话噎在喉咙,半天没反应过来。
本来她说什么小落也没往心里去,可是偏偏戳到她的痛处了,说她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牵扯到妈妈。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凭什么把自己的妄自揣测强加到别人身上。
她狠狠的瞪了陈素心一眼,不屑理会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任人欺侮。
大概是被她的气势吓着了,陈素心顿了顿,才缓过神来。
向来只有人怕她,哄她,什么时候要看别人眼色了。
回过神来,陈素心柳眉一挑,拔高声音道,“你瞪什么瞪,我说的可全都是事实!你的那点破事儿,我早都查清楚了。你也就在男人面前装一装,还瞪我?不服气是不是?要不要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你跟你妈是什么样的贱货——”
“啪!”清脆的一声响,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陈素心愣住了,左脸一阵火烧般的感觉,谈不上有多疼,只是——吓住了。
是的,吓住了!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捧在手心宠着呵护着的,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可是,这死丫头居然敢打她?!
小落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右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脸色潮红,仿佛被打的那个人是她一般。
她实在是气急了,自己根本都没反应过来,那一巴掌已经下去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她脑中只有这一个意念,其他一片空白。
“你……你居然敢……”捂着脸,陈素心又气又恼,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好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手还她一巴掌。
手刚甩出去,没有预料之中的清脆响声,反而落入一个牢牢的桎梏之中动弹不得。
贺兰卓处理完手上的事就急匆匆赶过来,结果刚停好车转了弯就看到这样一个场面。
不及细想,一把抓住了那个女孩子的手腕,让她不能再使暴力。
“放开我!”抬眼看到抓住自己的是个男人,这男人长得挺帅,但是她现在没有那个闲心,只想报掌掴之仇,“快点放开我!”
“你不再行凶,我就放开。”贺兰卓微皱起眉头,她的那点挣扎在他的手心里根本如蚊子挠痒。
“我呸!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得罪了我,让你在S城走投无路!”陈素心使足了劲却不能将手挣开分毫,一着急也顾不着形象,上牙去咬。
没料到她有这一着,贺兰卓眉头微皱,手快速的一拉反扯到身后,拉了她一个趔趄。
“啊——”陈素心哭丧着脸,心里恼恨极了!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帮着这个臭丫头,全世界的男人都瞎了眼吗?!
“阿卓,我们走吧。”小落在看到他以后,全身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松了下来,轻声的说。
贺兰卓回头看了她一眼,本来潮红的脸此刻褪去了红色显得有些苍白,再看向陈素心,面色冷冷的说,“你最好别让我再看到有下次。否则,女人我也不会客气!”
说完,重重的甩开她的手腕,揽过小落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手搭上她的肩,才发觉她浑身都在轻颤,她在不自觉的发抖。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小落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温和的眼,纷乱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上车,发动,离开。
陈素心顾不得脚下的高跟鞋歪歪咧咧,小跑着追了过来,正看到他们绝尘而去。她张大了嘴,望着那鲜红的“军”字车牌瞪圆了眼。
贺兰卓专注的开着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小落偷瞄了他两眼,看他平淡的表情,真是和刚才放狠话的他联系不起来。
原以为他会问自己些问题,可是他却一言不发,这让她颇感意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似乎还有点麻麻的。
她的力道并不重,当时几乎都没过脑子,手就已经甩出去了,过后还是有点后怕的。
居然,居然她也会动手打人了!
可是她不后悔,陈素心那样侮辱妈妈,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给她一巴掌。
好在有他解围,否则,自己岂不是要和陈素心在大马路上厮打起来?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他几眼。
“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帅?”他突兀的这么一句,让她愣住了,脑子里还没转过弯,就听他继续说,“不然你做什么总看我?”
刷的一下脸红了,难得他说着这般自恋的话还能一脸的正襟自若,小落却是羞的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别过头看窗外。
“刚才那丫头,好像是陈汝山的女儿吧?”他拧起眉头,好像有那么点印象。
“谁?”小落反倒是愣了下,才想起陈副市长的大名是叫陈汝山不错,只不过身边从来没人这样直呼其名,就连苏寒都会尊称一声副市长的,似乎副市长才是他的名字,贺兰卓冷不丁这样一叫,她还真没想起来。
“嗯,是。”她点点头,要不然陈素心会那么嚣张么?
“那上次学校里为难你的也是她了?”
“呃……嗯。”
他的唇角溢出一丝嘲讽的笑,小落说不上那种感觉,有那么点不屑,又有几分危险,只听他淡淡的说,“小小丫头这么嚣张跋扈,可见上梁有多不正,下梁才能歪成这般。”
小落有点似懂非懂,就不好应他什么话。
好在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对她道,“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还像今天这样就好。”
“今天哪样?”她有点莫名其妙。
为什么他说话总是那么晦涩难懂?让她觉得自己的智商相当值得怀疑。
颇有些无奈的撇了她一眼,刚夸奖她,就又呆了起来。
刚才亲眼看到她甩了那丫头一巴掌,还很惊诧,没想到平时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她,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思量是不是该重新审视她,结果两句话没说完,就露出了小呆鼠的本质。
“身为贺兰家的人,最基本的要学会怎么保护自己不受欺侮。你可以像今天那样还击,但别哭着回来告状。记住了?”
转头看看他,双目直视前方,就像随意聊天一般,她咬了咬唇,点点头,“记住了!”
穿着白衣黑裙的制服,小落穿梭在酒吧的台桌之间,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别看夜色白天没什么人气,没想到到了晚上,生意却还是很火爆的,已经在这里上了两天班了,多少能适应点了。
好在anni对她很照顾,只是让她端端酒水,结算下账单,这毕竟都是很简单的活。
“怎么样,还习惯吧?”停在吧台前擦了擦汗,anni递给她一杯水,微笑着问。
“还行!谢谢你,anni姐!”她真心的道谢。
上哪找像夜色这么好的零工打,老板和气,给的工资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又不耽误课业。
Anni笑了笑,“别谢我呀,我也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说起来,要谢的倒是pike大哥。”
提起贺兰卓,脸上不觉露出甜甜的笑,他这两天似乎有点忙,那天把她送到夜色交给anni以后,就自己开车走了,这两日也总是早出晚归的。
不过,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怕他了,有些人佛口蛇心,比如苏寒,还有些人蛇口佛心,比如贺兰卓。
“anni,你和阿越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总是叫他pike啊?”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心中好久了,只是没有机会问出来。
Anni笑了笑,一边擦拭着酒杯,想着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有些年了吧,我都记不清多少年前了,反正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在纽约街头上混混。每天跟多少人打架不清楚,身上有多少伤疤也不记得,有上顿没下顿……”
她的目光久远,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之中。
小落看着她幽深的侧影,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还会有这样的过往?
“有一天,不知怎么就惹到了当地的地头蛇,我还记得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很大,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然后……pike就出现了!”她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他看上去那么瘦弱,可是居然敢跟三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佬挑战,你说好笑不好笑?”
失笑许久,仿若又回到了现实之中,她手中的布又开始转动酒杯内侧,“然后我就跟着他混。跟他混有饭吃嘛!”
小落没想到,看似开朗爽利的anni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可以感受到一个小女孩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无助,有些哀悯的看着她,“anni……”
“嗤——你居然相信啦?”她却笑了起来,摇摇头,“跟你编故事呢,傻丫头!”
虽然她在大笑着,可小落总觉得她并不像在瞎编,但她既然不想承认,便也随她开怀一笑,“编的真像!”
“那自然!要不要编一段你家卓首长的给你听听?”逗弄着她,其实从那日,anni就觉得贺兰卓对小落的态度不一般,尤其是眼神。
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纯属女人的直觉。这一点,恐怕那个呆呆的在感情上缺根弦的pike都不知道吧。
“你家”两个字让小落脸上一红,感觉怪怪的,嗔道,“anni,你又瞎说了!”
“咦,难道不是你们家的吗?”anni促狭的笑,眼角却是留意着酒吧的动向,“喏,二号台有人要半打百威,你送过去吧!”
陆皓庭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可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实在是不习惯来这种地方,想想还是迷糊自己怎么就被拉了来。
喧闹的人声夹杂着淡淡的吉他声,昏暗的灯光旋转得让他有些头晕,直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嗨,放轻松点!”严少城拍着他的肩膀,拉他出来就是想让他轻松一下,“带你来就是想让你HIGH点,看你最近总是死气沉沉的,这可不像你陆少的作风啊!”
“少城,这里实在太闷了,还是换个地方吧。”扯了扯衬衫的领口,他还是喜欢圆领的T恤,这样没有束缚感。
严少城不满的拍着他的肩膀,“闷?怎么会闷呢?!你看,这里有这么多漂亮的妞,又有这么HIGH的音乐,听说老板娘很别有风味的,要不然叫来陪我们喝两杯?”
皱起眉,陆皓庭颓然的靠在沙发上,一点都不觉得有趣,“少城,别玩了!我们明天还有课呢!”
“皓庭,你能不能不这么扫兴?难不成你还真指望那张文凭干点什么?大家不过进大学随便混混,将来还不是要继承家族企业的。所以我说,别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你不就为了那个东语系的系花吗?要我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陈素心也不错,好歹是个小美人,家世跟你也匹配……”严少城酒喝了不少,说话也有些绕舌头了。
听他提到小落,陆皓庭的神色暗了暗。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到她了,控制自己不去找她,可心里还是想着念着,即便她那么决然的对自己说根本无意,可心里却还是放不下。
严少城的话,没有一句再听得进去,周围喧嚣的闹声充斥耳膜,仰脖喝光杯中的啤酒,他有点想走了。
“咦,酒没了?服务员,再来半打百威!”扬起手含含糊糊的喊着,严少城原本只是拖他出来散散心,自己却玩上了瘾。
一手去拉准备起身的陆皓庭,“别走,再玩会儿。酒都来了……哎,皓庭,你看看那边那个女孩,是不是挺……挺眼熟?”
他打着酒嗝说,眯起眼睛认真的打量,只可惜灯光太昏暗了,只看见那个走向他们的服务员面庞依稀相识。
陆皓庭只觉得严少城已经喝醉了,看谁都眼熟,一手拿起外套站起身子,无奈被他拉住走不开,“少城,别闹了!”
酒吧里人很多,好不容易拨开人群走近了,小落才发现居然是他!!
陆皓庭?!他怎么会在这里,居然会在这遇见他?!
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脑中有点乱,下意识的就要转身往回走,在他还没发现自己之前。她,她不想再见面,尤其是这么尴尬的环境。
可惜——
“小落?!”挣脱开严少城的手,陆皓庭只一回头,一眼看见了刚要转身的她,不可置信的低呼出声。
下一秒,脚已经快于脑子做出了决定,三两步跑到她的面前,“小落,真的是你?!”
“又见面了。”左右躲不开,她索性转身,挤出一丝笑意。
“我就说……眼,眼熟吧!”严少城还在一旁沾沾自喜,得意自己的好眼神。
陆皓庭没工夫理会他,一把拉过小落,动作之大让她险些将手中的啤酒都撒了,“小落,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打工?!”
看着她一身白衣黑裙的装扮,在这夜色荼靡的酒吧里分外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都是落入凡间的精灵。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啊,打打零工。”尽力冲他笑得自然,将手中的啤酒放在他们的桌面上,“你们的啤酒,请慢用!”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陆皓庭飞快抓住她的手,“小落,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家底并不弱,为什么会在这里打零工?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眼前的这一切,只会让陆皓庭更加相信,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拒绝,都是因为她有苦衷!
小落家他曾经去过好几次,虽然没有进去,但是他也知道那绝对不是一般普通人家能住得起的地方,那样的身家,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方来打零工?难道是家道中落?又或者被人所迫?
一瞬间,涌出无数个可能的版本,而所有的版本相同的是,女主角都是可怜委屈的公主,他就是那个要解救公主的英勇骑士!
顿时平生出无限的勇气,拉紧了她的手不肯松开,“小落,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在尝试自食其力,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多。”小落有点无语。
在这里偶遇陆皓庭实非她意料之中,不过这么久没见,再看到他,感觉颓然了许多。不再是白天那阳光洒脱的样子,恹恹的没有精神,身上还有一股冲鼻的酒气。
很奇怪,居然没有了当初那种心动的感觉,甚至连心跳都是平稳的,不再快得让她无法控制。
只有一种喟叹忍不住逸出口中,“陆皓庭,少喝点酒,早点回家。”
她的一句话,却让陆皓庭燃起了希望,她还是关心自己的,不是吗?!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豪气干云的说,“小落,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不要怕,尽管告诉我!即使真的要自食其力,也不用在这种地方干,我可以给你找工作。我让爸爸给你在公司里安排一份就是——”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童话故事看多了?拜托英雄救美在我这里不实用,我这不是幽闭的城堡,更没有被巫婆关起的公主,你还是省省吧!”不知何时,anni已经来到了身后,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实在听不下去的打岔。
“你是谁?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到底是年轻,陆皓庭涨红了脸,似乎什么秘密被人发现了,很是恼怒。
Anni启唇一笑,“偷听?你可是在公众场合,话说出来不就是让人听的。至于我……我是这里的老板娘!”
双手一搭,环抱双臂浅笑看着他们,既然贺兰家把人交给了她,自然要看好了,不能让些小猫小狗给叼了去。
“小落,是不是她逼你这么做的?你不要怕,有什么尽管告诉我!”不去理会anni,陆皓庭坚持认为她是受了什么胁迫。
看着焦虑的他,小落不知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说,多少和自己有些关系?
一脸无奈的看着他,“陆皓庭,你真的是想太多了,我还要上班呢,你们慢慢玩!”
说完,转身离去了。
陆皓庭还想抓着她,却被anni挡在了面前,拦住去路。
“让开!”他低吼,焦急的看着小落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Anni却好整以暇的挡在他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年轻人长得还不错,只可惜太嫩了点,到底是年轻冲动啊!“奉劝你,别在我的地盘上寻衅滋事!还有,别再骚扰我的服务员!”
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她也笑着走了。
“皓庭,算了吧!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臭丫头傲个什么劲,还不是混在这种地方。”严少城迷糊着看了半天戏,劝着自己的哥们,“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搭在这么个小丫头的身上吗?皓……皓庭……”
显然有人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陆皓庭大踏步的挤向小落消失的方向,想要问个明白。
只可惜刚走了没两步,就被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给架住了。
“小帅哥,对不住了!”anni在人群后无声的张了张嘴,然后做了个拜拜的手势,陆皓庭就这样被直接架了出去,丢在门外。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忙了一圈回来,下意识的再看向陆皓庭的位子,人已经不见了。小落略含歉意的对anni说。
摇了摇头,anni轻轻搭上她的手,“傻丫头,说的什么见外话。那男孩子看起来很可爱,你男朋友?”
小落连忙摇头,“不是,只是我一个学校的同学!”
“跟你开个玩笑,那么紧张做什么?”anni咯咯的笑了起来,“你这个年纪,正是谈恋爱的好时候,却围着那兄弟打转了!”
“我……”垂下头,她不知怎么说,她已经没有肆无忌惮谈恋爱的资本。
“你的事,我都听pike说了。”拍了拍她的手,anni一脸恬淡,“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说到底,你没领证,法律上就还是单身的。我想,老将军那么做,也可能有别的原因。相信我,你会幸福的!”
她如同一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一般,低落的心绪好了几分,抬眼看她,小落道,“那你呢?有没有想过好好谈一场恋爱?”
“我啊,老了!早就过了风花雪月的年纪喽!”半开玩笑的说,她双肘靠着吧台,微微仰起头。
昏暗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英气的脸竟有几分妩媚的味道。
小落笑了笑没有再问,或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没必要追根究底。
眼角一瞥,看到贺兰越正朝她们的方向走过来,不由抬起手摆了摆,算是打了招呼。
“在这里上班,还习惯吗?”笑嘻嘻的挤到她们面前,贺兰越大声问道。
“挺好的!anni姐很照顾我!”这份工作虽然忙一点,但是她甘之如饴。可以凭自己的双手赚钱,不管多少,起码已经稳稳的迈出了第一步。
贺兰越睨了anni一眼,“她没剥削你,就该偷笑了,照顾啊?”
“喂喂,怎么说话呢!好歹你也是半个老板好不好,要剥削你也有份!”抗议的叫着。
“那善良的大老板,可以放人了么?”他笑着问,就是来接小落下班的。
点点头,anni道,“去吧,免得又说我剥削!”
小落笑着跟她挥了挥手,随贺兰越一起出了酒吧,到外面才看见今天开的是辆新车,贺兰卓正端坐在车后座。
似乎看出她的困惑,贺兰越解释道,“放学的时候正好老大来找我,我们就在外面吃了饭,一起来接你了。”
“哦。”小落应了一声,刚打开副驾座的门,却听他在后座道,“到后面来坐。”
愣了下,抬头看贺兰越,他笑着耸了耸肩。只得又把车门关上,坐到了他的边上。
贺兰越开车,一边跟贺兰卓说着话,小落插不上什么,又困又累,有点昏昏欲睡了。
头一搭一搭的靠在车窗上,隐约听到他们在谈什么酒会的事,迷迷糊糊好像听到贺兰越提到她的名字,应了声,“嗯。”,就又要睡着了。
“老大,你不是开玩笑吧?明天的慈善酒会苏家好像也会去的,你带小落去,不太合适吧?”从后视镜看了眼已经神游状态中的小落,贺兰越略略有些惊讶。
“为什么不合适?”他泰然自若的回答,“贺兰家的人,去哪里是不合适的?”
贺兰越一时语塞,只是觉得有些不妥。
他知道小落肯定不想看到那个有名无实的父亲,更何况,这类酒会只怕她也会不太适应吧。
再次看了下话题中的女主角,已经抵不住周公的召唤,沉沉睡去。头朝旁边歪了歪,眼看又要垂下去了,贺兰卓伸手一搭,将她的头轻轻扶过来,让她可以很好的靠在自己肩上。
她缩了缩脖子,像只找到了窝的小猫,舒适的睡了。
贺兰越眨了眨眼,仿佛产生了幻觉,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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