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成瘾

贺兰卓是军中最年轻的少将,沉稳内敛且英气逼人,苏小落爱上他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贺军卓接近苏小落不过是为了查出她是否是间谍,窃取关于警察调查苏家私贩古董的情报,同住一个屋檐下,年轻的两颗心发生碰撞,而苏小落更是在贺兰卓被人陷害之后义无反顾地用自己和母亲的前途拯救了他,可是这段恋情注定不被人祝福...他可以为她挡风遮雨,甚至献出生命,却无法承诺她婚姻和幸福.一段不被祝福的爱情,无法割断的情丝到底该如何破解?

作家 乔宸 分類 出版小说 | 29萬字 | 10章
第五章、被打
这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晨曦乍现,才扛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早晨被闹钟吵醒,匆匆洗漱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下楼,齐暮已经准备好早餐放在桌子上——清粥咸菜,馒头,煎荷包蛋。非常传统的中式早点。
“起来了?先吃了早点,马上送你去学校。”齐暮笑着说道,转身又走进厨房。
餐桌上没有其他人,她看着只摆了那么一碗粥,犹豫了下,“老爷,少爷他们不吃吗?”
“老爷的我已经送到房中了,大少爷已经吃完出去了,小少爷从来不吃早点的。”说话间已经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个笼子,“这小家伙我给你装起来了,免得到处乱窜还会啃东西。”
“啊,豆豆!”昨晚被贺兰卓那样一折腾,倒是把这小东西忘了,这厮正没良心的低头啃着菜叶,理才不理它。
“齐暮,谢谢你。”她真心的说。
“快点吃,吃完了好送你。”把笼子放到一旁,他搓了搓手去拿件外套。
伸手摸摸粥已经不烫了,仰头三两口喝完,然后拿起一个馒头掰开,把煎鸡蛋夹了进去道,“我好了,走吧。”
齐暮惊诧的看着她手里的食物,“时间还来得及,干嘛不坐下来慢慢吃。”
低头看了看,她呵呵一笑,“我这是中式汉堡包。这两天一忙,人都有些松散了,想早点回学校找回氛围。”
笑了笑,齐暮道,“那好吧,这就出发。”
背着背包,第一次从这里离开去学校,清晨的山林美得让人不忍开口打破那份清新,空气纯净的让人只觉得呼出口气都是浪费,婉转的鸟叫是最动听的音乐,打开车窗,让这美好的一切打开新的一天。
“小姐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吧?”齐暮眼睛望着前方,嘴里在问着她。
小落点点头,“是啊,确切说起来,还一年半。”
最后半年基本就是实习什么的了,她的大学生活啊,转瞬即逝。
“有没有想过毕业后做什么工作?”他接着问,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小落怔了怔,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想过。或许,翻译吧……”
她学的本就是冷门,对口的专业自然也比较少,去做翻译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既不用跟太多的人打交道,也不会有太复杂的勾心斗角,实在不行,接一些书籍翻译的活也是可以养活自己的。
关于未来,她一直是茫然的。苏寒控制着她的人生,想要逃离,离开S城或许是唯一的办法。而现在,更加迷茫了。
车子转入市区,齐暮转头看了眼逐渐沉默下去的她,眼神虽然望着前方,却空洞洞的。
“女孩子做翻译很好,如果不顺心,到时让老爷给你安排下也是可以的。”不知是不是安慰她,齐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来,时间刚刚好。
“下午四点,我还在这里接你。”抬腕看了下手表,齐暮说道。
“嗯!”她点点头,关上车门。
刚踏进校门没多远,就被人迎面拦了下来。
五个人围着她,三女两男。
领头的那个女孩上下看了她一眼,劈头就问,“你就是苏小落?”
小落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几个人拉入了旁边的树林里。
“心姐,就是这丫头没错!”方才问话的那女孩,对着一个背对她们的人说道。
被称作心姐的人转过头,几步朝她们走过来,两旁的人往边上散开了些给她让出一条路,另外两个男生则一边一个架着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那女孩儿打扮入时,即便是一身运动装,也都是名牌。她长得很漂亮,漂亮得像一个洋娃娃,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洋娃娃”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脸颊火辣辣的疼,疼得她忍不住抽了口气,被打的一头雾水。
“你们要干什么?”小落皱起眉头,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一群人。
那女孩没有回答,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虽然看不见,不过小落估计两边的脸应该都肿起来了。
两巴掌打下去,似乎才消了气,“洋娃娃”哼了一声道,“狐媚子,连我的男人也敢勾引,真是不知死活!”
“就是!就是!连心姐的男朋友也敢抢,她是活腻了!”旁边的喽啰立刻帮腔,起哄的七嘴八舌。
眨了眨眼,小落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她到现在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甚至走得稍近的男性朋友都没有,何谈勾引别人的男朋友?更何况,她现在都嫁了人,除非她的男朋友是贺兰珏!
“心姐,她还在瞪你!”有人大叫起来,生怕不起风浪。
小落只是盯着她认真思索,想了许久,依稀从脑海中找出一号人物,或许能跟眼前的“洋娃娃”对上号。
“你难道是——陈素心?”试探的说出这个名字,换来的结果又是一个巴掌。
这次是旁边的一个女生,她迫不及待的跳出来狠狠甩给小落一个耳刮子,“心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闭上你的脏嘴!”
嘴里咸咸的,有丝血腥的味道,小落用舌头舔了舔腮,冷冷的看向方才打她的那个女生。
那女生被盯的有些发毛,还想发作,却被“洋娃娃”拦了下来,“阿兰,住手!”
喝止她,然后伸出一指挑起小落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唇角微微一勾,笑得没有一丝暖意,“长得还不错,怪不得有胆子勾引皓庭。只可惜,你搭错了对象!”
手一松,使劲拍了拍她的脸颊,“你给我听着,陆皓庭是我的男人,谁敢碰他,我就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眨着无辜的眼睛,说出的话冰到极点。
小落这才明白,自己这三巴掌是为了陆皓庭挨的,真是冤啊!她和陆皓庭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甚至推拒了陆皓庭,还说不再跟他见面,可现在却莫名其妙被拦在这里,挨了顿打,这到底算什么?
“我想,你搞错了!”小落舔了舔唇角的血渍,淡淡的说。
陈素心大大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她没有说话。
小落接着说,“我跟陆皓庭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有兴趣‘勾引’他,所以,你找错人了!”
听了她的话,陈素心还是没开口,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旁边一个女孩急了,对她道,“心姐,别听她的!她是想借机脱身!上次明明看到她在学校门口和陆少拉拉扯扯的,还装可怜博取陆少的同情,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看来,上次在校门口和陆皓庭的一番争吵落入了他们的眼中,只是,变成了另一番味道。
这话惹得陈素心皱起秀气的眉头,一张漂亮的脸蛋阴云密布,“给她点教训!”
一挥手,守候在一旁的三个女子立刻迫不及待的冲上去对她厮打。这个出了名的系花,出了名的冷美人,她们讨厌死她那副冷冰冰,装圣洁的样子,逮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你们……根本是……无理取闹!在学校里这样明目张胆的……闹事,就不怕受处分吗?”一边招架着,可是根本就躲不开,她大声的叫着,希望能引来人救到自己。
听到她的呼喊,陈素心冷哼一声,抬起脚朝她狠狠踹了一下,“处分?不客气的说,这个学校敢处分我的人还不知在哪里!你喊啊,喊的越大声,你们就给我打得越狠!好好给她点教训,让她长点记性!”
拳头雨点般的砸在身上,小落躲闪不及,大声道,“陈素心,你有本事就看好自己的男人,要是他对你根本没心思,再管别人有什么用!而且你根本就找错了人!”
陈素心冷了脸,蹲下身看着已经被打翻在地的小落,一扬手道,“停!”
几个人意犹未尽的停了手,等着她的吩咐。
“我不管你是真的跟皓庭没有关系,还是脱身之词,我只要你牢牢记住,从今往后,离陆皓庭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再和他在一起,否则,就不像今天这么容易了!”说完,她站起身对那几个人道,“走!”
那些人跟在她身后,还不忘回头对小落狠狠啐了一口,然后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看着他们走远,小落从地上爬起来,身上书包上沾满了灰尘,脸颊和手肘都痛的很。真是要命!这张脸只怕不能见人了!
想来想去,反正已经错过了上课的点,还是先去就近的洗手间把身上清理一下吧。
拍了拍身上的浮尘,缓步往最近的洗手间走去。
还没走到楼道,迎面看到贺兰越行色匆匆迎面而来,她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去,只希望他不要太多事。
“苏同学,你迟到了知不知道?”拖长音,贺兰越怪声怪气的说。
走近了,他才看清小落的落魄,立刻大呼小叫,“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天啊,你是遇到劫匪了吗?!”
“嘘——”小落听到他的咋呼,本能反应伸手去捂住他的嘴。
“唔!唔!!”贺兰越瞪着眼睛,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
“你还嫌我不够引人侧目吗?”她压低声音道。
贺兰越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看着她,扑闪扑闪。
松开手,她继续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脸上火辣辣的热,不知道等放学的时候会不会消,她不想惹那么多事,免得回家的时候遭到盘问。
紧跟在她身后,贺兰越不停的追问,“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有人打你?你的脸怎么这么肿?到底怎么回事?!”
见她始终不肯回话,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过来,“说话啊!”
“我真的没事。”她皱了皱眉,有些无奈。
“你不肯说是吧?好啊,那我就上报学校,有人在校内斗殴打架,你等着训导主任来问话!”说着,他猛地一松手,转身似要离开。
小落怔了怔,连忙上前拉住他,叹口气道,“你就非要逼我不可吗?”
看着她红肿的脸,贺兰越莫名心底生出一股怒气,抬手去碰她的伤,“我怎么是逼你?到底谁伤了你,干嘛要这么袒护他?你是我们贺兰家的人,谁那么狗胆敢动你!”
“一场误会。”小落淡淡的说,并不想挑起事端。
陈素心之所以敢那么嚣张,还有那么多人对她前呼后拥,无非因为她是副市长的独生女。前两天还看见的那个陈副市长,天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她并不想因为自己,而惊动贺兰家,尤其,是这样的事。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得到。只不过,如果是被我查到的话,你想维护的人只怕会比现在的下场要惨一百倍。”可爱的娃娃脸,眨着无辜的眼睛,说出的话却是阴沉吓人。
小落看了看他沉沉的脸,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摇摇头道,“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要保证,别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不想大家为了这点小事而烦心。”
“说说看。”他双手环臂,不给予任何肯定的回复。
这孩子,别看平时嘻嘻哈哈,遇到正事的时候还是个倔脾气。
小落知道,即便自己不说,他也会弄个水落石出,只能道,“是陈素心,她以为我抢了他的男朋友,所以给我点教训。”
说完又急急补充一句,“一场误会,她会搞清楚自己弄错对象了。”
“陆皓庭?”他挑了挑眉,淡淡吐出这个名字。
小落先是错愕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上次和陆皓庭的争执被他看到过,便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的,反正以后我们也不来往的,陈素心就会明白了。”
“这小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贺兰越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样子,“空一副皮囊,居然个个把他当宝!你也是,为了这种人白受这罪,他会为你心疼吗?”
说着,一手摸上她的脸颊,只觉得那红肿刺眼的很,心里有些烦躁。
“都说了是误会!”拨开他的手,别过脸去,心里有点涩涩的。
“切!”不屑的嗤了一声,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前面的洗手间道,“先进去清理下,我在外面等你。”
想说不用了,不过想想他也不会听,便乖乖进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一看,才发现脸上不但红肿的很,而且左边脸颊还有几道指甲划破的血丝,怪不得刺痛刺痛的。
这就有点麻烦了!红肿可能还会消,这小伤断然是不会那么快愈合了,瞒恐怕是瞒不过去了,怎么说呢?
用水洗净身上的灰尘,衣服上有些地方沾了土也洗不干净了,整理完,看上去还是那么狼狈。
对着镜中的自己吐了吐舌头,硬着头皮走出去。
贺兰越斜靠在墙上,见她出来了,便走过来认真打量了一番,唇瓣动了动,吐出两个字,“真丑!”
小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明白的表示用眼神鄙视他,然后才道,“总之别告诉其他人这件事,我已经无端惹祸上身了,不想再惹麻烦。”
“难道不该让那个混小子知道?起码让他管好自己的女人!别没事放出来乱咬人!”贺兰越哼了一声,对陆皓庭很是没好感。
叹了口气,她道,“算了!其实陈素心也不是他的女朋友,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这个,他也不知道的。”
“招蜂引蝶,更不是什么好东西!”继续贬低,踩扁!
睨了他一眼,颇有点酸狐狸的味道,小落忍不住轻笑出声,“你是羡慕嫉妒恨吧!”
“我羡慕?!”他怪声怪调的说,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别开玩笑了!我羡慕什么,羡慕他招蜂引蝶?本少爷的倾慕者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加强排,需要羡慕他那个毛头小子?!”
看他的表情,好像受了多大的侮辱一般,引得小落笑声不止,“你不也是毛头小子?还说人家!”
“喂,我是你的班主任好不好!你敢这么没大没小,当心我让你当科,毕不了业!”他大呼小叫的威胁。
小落连连点头,“是!是!班主任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学生这次吧!”学着他的语气说,眼角一瞟,隐约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越,帮个忙!”她突然正色道,贺兰越微微一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下了然,冷哼一声,“正好,省得本少爷去找他,自己送上门了!”
“别!”小落扯住他的衣衫,一手挽住他的胳膊,亲密的靠过来,“帮我做场戏。”
顿了顿,仰头看向他,满眼乞求,“求你!”
贺兰越本是一脸愤愤之色,低头对上她恳求的眼神,被她挽住的手臂僵了僵,只犹豫那么一瞬,便伸手揽住她的腰,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去。
“小落——”陆皓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身体直了直,微笑着侧过头,露出一点点侧面,“有事吗?”
陆皓庭眼睛紧盯着她腰间的那只手,深吸口气道,“小落,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她淡淡的说,语气波澜不惊。
看了眼一旁的贺兰越,他顿了顿,“可以单独谈谈吗?”
还没开口,贺兰越已经转身看他,眉梢一扬,“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
陆皓庭皱起眉头,脸色不善的看着贺兰越,“老师!我想,你无权插手我们之间私人的事情。”
“是吗?我不认为你们有什么‘私人’的事情。”拦在她腰际的手占有性的握了握,昭告自己的主权。
只觉得自己腰上一紧,被他拉的往怀里近了几分,仰起脸看他,只能看到一张侧脸,眼角眉梢都是欠揍的挑衅味道。
“小落,你当真一句话都不肯跟我多说了?”不去看他,陆皓庭只对小落发问。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张柔美的侧面,碎发挡住了她的脸颊,看不清她的表情,心里揪得紧紧的。
自从那天小落跟他说了那席话后,他一直没有睡安稳过,昨日更是跑到她家门外,可是等了整整一天,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出现。
她说她要嫁人了,嫁给谁?从没见她有男朋友,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要嫁人了呢?而眼前贺兰越和她这般亲密,这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该说的,那天我都已经说完了。”叹口气,小落闭上眼不去看他,克制自己想要回头的冲动。
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已经软了几分,可是……他们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可能会有交集的,只是短短一瞬的擦身而过,谁能为谁停留?
陆皓庭,转过身去吧!也许陈素心那样的身家那样条件的女孩,才是你的选择,才衬得上你!
“小落!”他突然一声大喊,指着贺兰越道,“你说你要嫁人了,难不成嫁的是他?什么嫁人,什么不喜欢,通通都是借口对不对?你有什么苦衷,你倒是说出来,我们一起去面对,一起去解决!”
心似乎被什么揪了一把,生疼生疼的!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贺兰越冷冷一笑,松开她的腰,转过身去,“不错!小落是嫁给了我,你还要再纠缠不休吗?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自恋的?还什么苦衷,你妄想症太严重了吧?告诉你!从今以后不要再纠缠我老婆,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说完,直接揽过小落的肩,以极亲密的姿态往前走去。
“小落——”陆皓庭根本不肯相信,前几日小落还在避开这个新来的班主任,怎么可能是跟他结婚的,一定是他威胁小落,一定是!
他刚要追上去,贺兰越突然一个利落的转身,接着一拳就重重的砸在了他的下巴处,把他打翻在地。
“陆——”听到动静转头看见这一幕,小落低呼一声想要扑上去,却被贺兰越一把拉住,“我们走!”
在他的半挟制半拖曳之下,她不得不一步一回头的走了,跌坐在地上的陆皓庭逐渐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萧条落寞。
对不起,陆皓庭!对不起!!!
“放开我!”被他拖了一段距离以后,小落挣扎着,想到陆皓庭失落的样子,心里就很难过。
贺兰越手“啪”的松开,小落没防备,跌了个趔趄。
他只是静静看着,扶都没有扶一把,不再如以往那般戏谑,眼神清清冷冷,“既然下决心撇清关系,就做个彻底!我不管之前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进了我们家的门,以后,你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应该动手打人。”小落有些恼怒的盯着他,没想到,他居然会动手,而且那一拳看上去还挺狠。
看不出贺兰越平时看上去没个正经,嘻嘻哈哈的,动起手来居然如此狠、快!她根本都没反应过来,陆皓庭就已经被打翻在地了。
好歹陆皓庭也是柔道社的成员,居然那么轻易就被他打倒了。
“打他?”他冷哼一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如果他再对你纠缠不休,打人,还是轻的!”
小落微微一哂,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低声道,“这里毕竟是学校,闹出什么事,也不好交代。”
“没什么不好交代的!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贺兰越拉起她就往反方向走去。
她一愣,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在他身后叫道,“你要带我去哪?教室在那边!喂,你走反了!”
贺兰越头都没回,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一边丢下一句,“你这个样子还去上什么课,先去给脸上敷敷药。反正也是迟了,索性别去了!”
小落错愕的张大嘴答不上话来,被他拉得一路踉踉跄跄,身不由己的跟他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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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到一排嫩黄色的小排楼前才停下来,这里已经是学校后方,小落认得这里,是教职工宿舍。
学校里是有老师宿舍的,不过分两种。一种是集体宿舍,两到四人一间,还有就是这种小排楼,里面是简单的一室一厅,基本是分给夫妻住的。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眨了眨眼,她有点迷糊。
“当然是上药!”他已经一手刷了门禁卡,接着补充一句,“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不由分说被他拉了进去,大门已经在身后“砰”的关上了。
径直走到走廊的最尽头一间,贺兰越打开门,侧身让她进去,扬起下巴示意了下进门的大沙发,“坐!”,然后就自顾到里间去了。
小落环顾四周,这间房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可谓五脏俱全——进门就是个小小的客厅,一台电视一张沙发,还有一块地垫七扭八歪的躺在那里。边上就一个小厨房,不过却是整间屋子最干净的地方,显然很久没人下过厨。
很奇怪,这间宿舍难道是他的?他自己有家,干嘛还在学校弄个宿舍,还是条件这么好的小排楼?
正张望间,贺兰越已经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排创可贴,还有一瓶红红的不知是什么的液体。
“你要干嘛?”警惕的看着他走向自己,打开瓶子就要往她脸上抹。
“上药啊!”贺兰越答的理所当然,还知道拿了根棉棒,蘸蘸那红色液体,毫不客气的朝她的脸上去了。
一边张牙舞爪的阻止他可怖的举动,一边大叫道,“不要啊,你这是什么东西,别乱来啊!”
她的拦阻根本是螳臂当车,贺兰越抓住空隙不遗余力的往她的伤口上抹着,“家里没有碘酒,只有一瓶红药水了。放心,不会害你的!你这伤不涂一下,天热出汗会发炎的。”
“不用了,不会发炎的!这么点小伤……哇!”随着惊天动地一声大呼,小落张着手瞪着从天而降的红药水,哗哗染红了衣服。
“贺!兰!越!!”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喊道,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贺兰越丝毫不以为意,咂咂嘴道,“你看,都说让你不要乱动了!这下把衣服也弄脏了吧!啧啧,可惜了我的红药水!”
这个时候,他还能心疼下他那瓶该死的红药水,小落有一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放下手中的红药水,看看自己有些红了的手指,捏起一块创可贴道,“好了,再贴上这个就行了,保管三天就好!”
“我警告你,不许再碰我!”哪里还肯让他折腾,小落几乎要连滚带爬逃离他的魔掌了,两个人大战起来,本就凌乱的房间这下更是几乎让人不能下脚了。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的声音,不知是不是敲了有一会儿了,力道愈发大了起来。
“贺兰老师,贺兰老师在吗?”外面是一个男声,叫着贺兰越。
停下“搏斗”,贺兰越起身去开了门,探出一个头去,“嗯,王老师。什么事?”
“呃,校长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王老师干咳了两声,有些好奇的往他屋里探了两眼,“有客人?我敲了好半天门。”
“嗯,没听到。”懒懒的回他一句,“我马上就去!”,然后砰的甩上门,一点都不客气。
转头看了眼小落,随手丢她一条毛巾道,“擦擦!”
接过他丢过来的毛巾看了看,脏兮兮的有些泛黄,似乎还有可疑的污渍,顿时像接到了烫手山芋一般飞快扔了出去。
“不擦?”挑了挑眉,贺兰越也不逼她,“不擦就算了,跟我走吧。”
“去哪?”她晕乎乎的,只感觉今天一天都在跟着他转了,什么都没做成。
“去收拾你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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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落稀里糊涂的被他一路拉过去,看到“校长室”三个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刹车在门口死活不肯进去!
要死了,长这么大连训导主任的办公室都没进过,一开红就是校长室,搞什么东东!
“你的烂摊子,你不收拾谁收拾!”贺兰越扯着她的手腕,死活要拉她进去。
“你……你胡说!明明校长是要见你,什么我的烂摊子!”生怕惊动里面的人,她压低声音跟他争辩。
“切,信不信由你。即使你现在不进去,等会儿还是要找你的!”闲闲的丢给她一句,他倒是一脸不紧不慢的样子。
“等会儿再说等会儿的,反正……反正现在打死我也不进去!”脚像生了根,她是绝对不肯再往里迈进一步。
贺兰越见她执着的样子,索性一松手,放了。
“那好吧!你等着看好了!”他作势整了整衣领,推开门走了进去。
装腔作势!!他穿的分明是圆领T恤好伐,整毛个衣领!!
小落翻了个白眼,却又怕真的是跟自己有关,坐立不安的守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落在门口站了没多会儿,就见那门刷的又开了。
迎面出来的是训导主任,一抬头看见她先是愣了愣,接着劈头就训,“你怎么在这里?正好正好,赶紧跟我进来!校长要见你!”
校长要见你!!小落的心沉了下去。该死的贺兰越,乌鸦嘴!真让他说中了!
灰溜溜的低着头,跟在训导主任的后面进了校长办公室,又灰溜溜的走到校长面前深深一鞠躬,“校长好!”
眼睛盯着面前的地板,一双、两双、三双……咦,怎么鞋子这么多,还有一双女式高跟凉鞋?校长是男的呀!
斜着往上方想要偷偷瞄一眼,就听到校长说,“你就是苏小落?”
用力点点头,想要给BOSS一个良好学生的好印象。虽然她现在极度不确定,到底校长是为了什么把她叫来。
“头埋那么低干什么,看着我!”可惜她的谦恭在校长眼里变成了逃避,语气不悦的说道。
听话的抬起头,这才看清面前站了一排的人——校长、训导主任、贺兰越,居然连陈素心也在,刚才看到那双女式凉鞋,想来就是她。
这几人脸上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校长先是惊了一下,接着想笑又忍得很辛苦的样子,训导主任向来严肃,表情还算正常,只是嘴角有可疑的抽搐。陈素心满脸惊诧,盯着她的脸呆了会儿,没忍住,“噗哧”笑了出声。
只有贺兰越一脸平淡,没事人一般的斜靠在办公桌边,两手松松的插在兜里。
“你这是怎么回事?!苏小落同学,没人教过你校训里有一条是仪容整洁吗?”校长压抑着自己的表情,力求达到严肃的效果。
小落一脸莫名,不知道自己哪里不整洁了,虽然身上沾了些土,好歹自己也是洗过了的。
“我想,关于苏同学脸上的伤情,有必要请陈素心同学做个解释。”一旁的贺兰越闲闲的说道,眼睛睨向还在闷笑的陈素心。
陈素心一愣,没想到炮火会转到自己身上,有一瞬的慌张,立刻道,“我不知道老师是什么意思,她脸上的东西,关我什么事!”
两条长腿交叉在一起,贺兰越挑眉看向校长道,“校长,事情是这样的!苏同学脸上的红渍呢,是来您办公室之前我给上的药。至于为什么要上药呢,就得问问陈同学了!我记得,校规里有一条:不得在校内斗殴滋事,否则给予记过处分,严重者予以开除,对不对?”
“是有这么一条。”校长点点头,转头看向陈素心,只不过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陈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校长,我不知道苏小落脸上是怎么回事,至于老师……他和苏同学的暧昧举动,我们好多同学可都是亲眼看见的。”陈素心盯着贺兰越,一点也不畏缩,“校长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一问。这可是有辱校风啊!”
皱了皱眉,校长疑惑的看向贺兰越,“贺兰老师,这又是什么情况?”
小落怔了怔,却见陈素心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宛如得逞的狐狸。居然会拿她和贺兰越的关系做文章?难道说,他们做戏给陆皓庭看的那一幕,她也看到了?
“情况就是……”贺兰越站直起来,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揽过小落的肩膀道,“我们在谈恋爱!”
噗……有人喷茶的声音!
啪!书本从桌面掉落的声音!
咣——下巴砸地的声音!
在场的人表情丰富的精彩斑斓,校长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陈素心瞪大眼睛干张嘴说不出话,训导主任还算淡定,摸了摸有些脱臼的下巴,干咳两声道,“那个……贺兰老师,你要注意一下形象!这里毕竟是学校!”
“嗯,学校啊。怎么了?”点点头,他回答的一本正经,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小落也是惊得呆了半天,她终于体会到呆若木鸡是怎样的一种境界。
没想到当着校长和训导主任的面,他会这样说,这小鬼,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胆!
训导主任被他噎了下,脸色涨得发红,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贺……贺兰老师,你要检点下自己的行为!我们学校是校风严谨的名牌大学,市里省里的典范,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眨了眨眼,贺兰越完全是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训导主任道,“主任,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不检点了?老师也是人,老师就不能谈恋爱了?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作风不正派了?现在又不是三十年前,大学里结婚生孩子的都比比皆是,我们谈个小恋爱什么的,就不注意形象了?”
一番话说的训导主任答不上来,干瞪眼直着急。
“还有……”他继续道,“我姓贺兰,不姓贺……贺兰!主任,这个不能搞错!”
小落几乎已经看到了主任捧心喷血的场景,在心中闷笑许久。
看到校长沉默不语,陈素心有些着急了,抢着道,“做学生的和老师乱搞关系,真是不要脸!你们这是乱伦,是破坏学校风纪!校长,为了学校的声誉着想,一定要对他们严惩!”
猛一抬头,小落直盯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贺兰越已经重重按下她的肩膀,沉下脸道,“陈素心同学!请你说话注意用词!什么叫乱搞关系?我们是正经交朋友,再说了,我和苏小落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价吧?你身为学生,不好好学习专心学业,成天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到处搬弄是非,影响学校声誉唯恐天下不乱的恐怕是你吧!”
顿了顿道,“陈副市长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你说什么?!”陈素心何时被人当面这样糗过,脸都青了,瞪大眼睛吼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让爸爸说句话,整个S城都没学校会聘用你!”
“哟,官威真大!”闲闲的丢给她一句,贺兰越才懒得跟这小女孩斗嘴,看着校长道,“校长,我的事说完了。这个校内斗殴滋事,是不是该处理下了?”
校长一直没有开口,此时不得不干咳两声道,“陈同学,苏小落头上的伤,是不是与你无关?”
这样问,明显是偏袒了。只要陈素心说一句“是”,他几乎就要立刻接口,既然与你无关,那就先调查原委再说。
可此刻陈素心已经气昏了头,才不管三七二之一,梗着脖子说,“是我做的,怎么样?!”
“是我做的,怎么样?!”陈素心气哼哼的说。
本来教训完这丫头以后想着这件事也就算了,没想到又让她看到皓庭在追她。而她居然敢拒绝陆皓庭?!
陆皓庭!她心中的白马王子,那么阳光那么开朗那么爱笑的他,是多少女孩子的梦中情人,可她居然敢拒绝他,惹得他那么伤心!她算个什么东西,向来只有陆皓庭拒绝别人的份,轮得到她甩了陆皓庭吗?!
正巧听到贺兰越那番话,陈素心就觉得自己捏到了证据,跑来跟校长告状!无论如何,哪怕凭借爸爸的势力,也要把这丫头给撵出学校。既然这个愣头青老师非要强出头,那就连他一起办了!
想到这里,眉梢一扬看着校长道,“校长,不要陪他们扯嘴皮子。这种事情是一定要下处分的,不然以后学校的风气得成什么样子了!”
校长怔了怔,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校长!”一直被贺兰越护在身后的小落站出来,深深鞠了个躬表示尊敬,然后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学校下处分定惩处,都是我们学生可以指手画脚参与意见的,看来我们学校真的是很民主啊,这个要好好宣传一下,让全校师生都能与有荣焉!”
她说的很认真,表情也很崇敬,没有一点讥讽的意思表现。
面色抽搐下,校长干咳两声然后对陈素心道,“该怎么处理,学校自有分寸。陈同学,现在有老师指认你在校内斗殴伤人,你承认吗?”
“是我做的!”一扬头,陈素心一点也不怕,不屑的睨了小落一眼,“谁让她这个狐狸精勾引我男朋友,如果她不老实点,下次我就没这么客气了!”
这下,校长的面子有些拉不下来了,恼火的喝道,“陈素心!我现在只问你有还是没有,哪那么多废话!”
被校长这样一吼,陈素心愣了愣,眨眨眼没回味过来。
仗着家里的权势,学校里从校长到班主任,谁不卖她几分面子,谁敢这样吼过她。一时就怔住了,张着的嘴半天没合拢。
“校长,您也看到了。现在的学生啊,就是这种态度!”耸了耸肩,贺兰越一脸无奈的样子,“至于处分,您看着办。总之呢,我不希望我班里的任何同学再受到任何损伤或者威胁。我想,校长应该明白的!”
说完,他扯着苏小落的手,转身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喂,你们不能走!”眼看他们就要离开,陈素心尖叫道。
“够了!陈素心!”校长拧起眉头,一脸不耐烦,拿这个千金小姐真的是有些忍够了,“这里是校长办公室,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陈素心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却也不敢再开口,毕竟在校长面前,她还不敢太肆无忌惮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瘪了瘪嘴,看着校长怒气隐忍的脸,才觉得自己方才可能真的有点过了,小心翼翼的说,“校长,我……我是一时气急才会冲动的。你是了解我的,对不起……”
“好了!”摆了摆手,校长看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别说了,先回去上课吧!”
陈素心也不敢再火上浇油,训导主任对她使了个眼色,她便扁着嘴退了出去。
“校长,贺兰老师是不是做的有点太过了?”训导主任关上门轻声道,“他那么说话,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嘛!再说了,陈素心的爸爸毕竟是陈副市长,贺兰老师今天这样对她的女儿,只怕以后学校想要留他也难啊!”
“别说了!你也出去吧!”校长摇摇头,坐下来显然无意多说。
训导主任愣了愣,只好也离开了。
贺兰越拖着她一路走出校门,她挣扎了几次甩不掉,最后死死抱住门口的柱子不松手,“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不说我就不松手!”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他笑嘻嘻的说,又恢复了一脸的不正经。
“不去!”她果断拒绝,反正跟着他就没什么好事。
生平第一次被请进校长室,还被人指责乱搞男女关系,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不去也得去!”过来掰她的手指,见她下定决心要跟自己抗争到底,松了手,突然贼贼一笑,手指微微成爪状朝着她的腋下伸去。
“啊——”她怕痒,下意识的缩手护着,便被他钻了空子继续扯着前行。
将她丢在一辆银色小跑车副驾座上,不由分说给她系上安全带,然后跳上车疾驰而去。
开上路没多久他就绕上高架,然后速度就飞一般的飚起来。
她紧紧的抓紧他,胸口被风灌得很闷,直到一个转弯下了高架,车子缓缓驶入闹市区。将车子停在一个酒吧后面的停车场,他才转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你嫁给我爸爸,有没有什么企图?”
他的神色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一张娃娃脸严肃起来,也是会让人肃然的。
小落盯着他的眼睛,毫不回避的望着他,果断的回答,“没有!”
她是没有企图,虽然苏寒让她监视贺兰家的动静,但是这并不是她的意图。她只不过是颗棋子,为了保住她要保住的人,逼不得已堵上自己的一生,仅此而已!
贺兰越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很认真的在探索他想要的答案。
过了没多久,酒吧内隐约有音乐声传出来,他忽而一笑,伸出手在她脸上捏了一记,“那么认真干嘛?逗你玩的!”
笑着跳下车,替她将车门打开,“下车!”
“你不是要带我去酒吧吧?”惊讶的瞪着酒吧的招牌发呆,小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可以?”他笑得天真无邪,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小落跟在他的身后,只觉得脸被他捏的生疼。
这是一间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如小木屋一般的酒吧,与同一条街上其他的店不同,不是非主流的元素,也没有夸张的风格,只零星点缀了一些小彩灯。天色还亮,所以没有打开,看上去有一点灰蒙蒙的。
门口歪歪斜斜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两个字——夜色。
不由分说,贺兰越一手拽着她一手推门而入,今天他似乎拉她拉的很顺手嘛,根本毫无顾忌的。
小落低头看了眼被他拉入的手腕,颇有些无可奈何!
毕竟还是白天,酒吧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吉他手抱着吉他坐在角落里轻声弹唱。方才在外面听到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酒吧里没有开什么灯,因为整体设计缘故,即便是白天,屋子里都是昏暗的色调。
安静的能听到酒水落入杯中的滚动声,低低的中音平缓流淌,卷起那么股宁静悠远的意味。
小落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声音,不由得往那吉他手多看了两眼。
“喝什么?”贺兰越开口打断了她的遐想,转头却已见他走进了吧台里面。
“喂!”她低呼一声,“当心被人当贼抓起来!”
他无所谓的笑,转身从酒柜上拿下酒来,居然自己开始调起酒,一脸悠闲自在的样子。
她有些紧张的四下张顾,除了那个坐在角落的吉他手,竟是再没看到其他人。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担心,生怕什么时候从后面突然跑出来一个人,“你快点出来!别乱来好不好?”
手中的调酒器随意翻转,几次以后,他缓缓将里面的液体倒出,竟是浅绿色的。
“尝尝!”递给她,他笑得还是那么轻松。
瞪着他手中的酒杯,小落只觉得这人怎么那么叛逆,一点都不肯听人劝。
见她不接,半俯下身子与她对视,贺兰越低笑道,“干嘛?不相信我的手艺,还是怕我下毒?”
“手艺倒是不用怀疑了,不过下毒还真说不准。”调侃的声音传来,小落下意识一回头,却见那吉他手已经放下了吉他,笑着走过来。
顺势坐在她身畔,扫了一眼小落,转头对贺兰越道,“大白天诱拐小妹妹来这里,当心我报警啊!”
“你报啊!我就告诉警察是你拉皮条介绍给我的,当心封铺!”摊开双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过却是又挑了几瓶酒,再次调了一杯递给她,“老样子——桔梗?”
“封呗,反正铺子是你的,爱怎么封就怎么封。”接过橙色液体,她小口抿着。
“这酒吧是他的?!”小落惊讶道,这才看清那吉他手原来是个女子,只不过剪了利落的短发,穿着宽松欧美风的T恤牛仔裤,声音又很中性化,所以一时竟没看出来。
吉他手啧啧出声,“pike,看来你还真是诱拐来的。小妹妹,从哪被他骗来的?当心他把你卖了。这家伙可是个惯犯!”
“anni,她才不会被吓到!”说话间,他已经给自己也调了一杯,坐在吧台里自饮上了。
“你好,我叫小落!”伸出手,微笑着打招呼,只凭第一印象,她就很喜欢这个anni。
“anni。”她也探出手来握了握,接着一扬手挑起小落的刘海,很认真的看了看道,“小伤而已,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被她一提醒,小落才想起头上的事。校长室就狐疑了半天,只不过后来一闹就忘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就不由自主的摸上额头,很困惑到底是怎样的伤情会让人人都如此重视。
看到她一脸困惑的样子,anni善解人意的随手掏出一面镜子,“喏!”
打开镜子对着里面只瞧了一眼,顿时抓狂的山呼,“贺兰越!!!”
“啊哟,耳朵聋了!”伸一指掏了掏耳,他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纯粹装傻。
见这情形,anni当即明白了为什么一点点小伤会被夸大其词的弄成这般模样,显然这可怜的女孩被陷害了。
顶着张半面关公,不知道绕了多少地方,见过多少人,这个pike,玩的有点太过了!
“洗手间有洁面乳,试试看能不能洗了。这家伙我替你看着,保管跑不了。”anni递给她一条压缩毛巾,冲着洗手间的方向努了努嘴。
小落狠狠的瞪了贺兰越一眼,这才接过毛巾走向洗手间。
“怎么,终于记起还有这间客栈了?”晃了晃手中的杯子,anni噙着笑说道。
“你都说了是我的铺子,我怎么会忘了呢!”斜倚着吧台,贺兰越有些懒懒散散的。
Anni咬着唇瓣,仰头四周环顾了一圈,“有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同?”
贺兰越认真的看了看道,“还和两年前一样。”
“是啊,完全一样,没有一点变化!”anni颇有些感慨,“只怕变得不一样了,你回来就不再记得最初的模样了。”
“你想太多了。”他笑,口中的酒辣中泛苦,回味甘甜。
“今年回来这么早,因为这丫头?”眼神示意了下洗手间的方向,anni浅笑着问。
没有否认,他倒是点了点头,“有那么一点原因。”
接到老头子要结婚的消息,他正在练习马术,听电话听的差点从马背上跌下来。
要知道,老头子从来都是个很古板的人,母亲过世那么多年,从来没听他说要续弦,如今都一把年纪,说不好听些,也没多少年活头了,怎么就想起来要再婚了?!
尤其,那个女孩子才二十岁!二十啊!他二十岁的时候还在西海岸打网球晒太阳吹牛把妹呢!
所以他悄无声息的偷偷跑回来,又做了她的班主任,为的是知己知彼,好好搞清楚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跟老头子灌了什么迷药!
可是,直到现在她也没完全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老头子这次的举动实在有些太奇怪了,让人琢磨不透!
而小落……
看着他沉思的侧面,anni笑的有点涩,相交这么久,极少见到他这般严肃认真的表情,他向来坦白,这是他的优点,却也很伤人。
终于要定下心来了么?
仰头喝干杯中的桔梗,喉头一股温热的感觉,anni看着从洗手间走出来还在扯裙子的小落,轻声道,“我记得,你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这种类型的?”
贺兰越却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只不过一点小伤,让你抹成了这个样子,待会儿回家怎么交代!”嘟着嘴,她直犯愁,虽然已经洗去了一些,可是还有不少红药水过多的地方实在洗不掉。
“就没打算让你交代!”说着,他又调了一杯酒递过去,“也许你可以考虑等天色暗了以后,没人发现再回去。”
“嘁,齐暮下午会到学校接我的。”她顺口答道,然后似想起了什么,惊叫道,“呀,糟了!齐暮要接我的,几点了,现在几点了?”
贺兰越闲闲的说,“还早,足够你吃个午饭睡个觉,放心好了!”
“都怪你都怪你!”小落有些焦急的跺着脚,“怎么都逃不过了,回去如果让老爷看到了,可怎么说,怎么说……”
“照实说呗,反正也不是你的错,老爷子还会帮你出出气。”他半真半假的说,用自己手中的杯子敲了敲她的,“喝了,别浪费我的手艺!”
叹口气,她哪里还有尝手艺的心思,望着杯子里的液体直发愁。
anni一直沉默着看他们你来我往,说是斗嘴,倒更似情侣间的逗趣,她试探的问,“你……住在他家里?”
“呃……嗯。”小落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旋即反应过来她可能是误会了,“那个……我在他们家……当保姆!”
情急之下,就这么解释了!反正上次贺兰卓也就这么给她安了个职务,不在乎再多担一次虚名。
“做兼职那种,主要负责照顾老爷。”她尴尬的说。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anni看了看她脸上残留的红渍道,“这一点点,没关系的。我给你画个妆,稍微修饰一下,不注意就看不出来了。”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她紧张的问道,自己从来不化妆,也不知行不行得通。
“应该,没问题!”思忖着,anni拉起她的手道,“来,跟我来!”
将她引入酒吧后面的休息间,然后打开一个化妆箱,细心的给她打底,“小落,你的皮肤真是细腻,底子这么好,你岁数还很小吧?”
“快满二十了。”红了脸,她有些不太习惯被人这样夸奖。
“二十……”anni的手顿了顿,放下粉扑给她开始画眉,“真好!年轻真是好,青春就是资本啊!”
“不要这样说嘛,说得你很老一样。你也很年轻很漂亮啊!”小落真心的赞叹着,觉得她美得帅气。
她要是个男孩子,绝对也是个翩翩美男子。
“二十七了,不年轻了!”长叹一口气,她下意识的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细碎的鱼尾纹已经悄悄开始爬上眼角,皮肤明显有了下垂的印记,果然,女人过了二十五就是过了黄金期啊,骗不了人的!
看出她的怅然,小落道,“你真的很年轻,哪里像二十七的,看着和我一样大,都是二十岁的,只要心里年轻,年年都二十。”
她的话,惹得anni笑了起来,手中动作也轻快了一些,“我想,我知道pike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啊?!”小落张大嘴没反应过来,迟钝了一下才忙道,“你误会了!”
“你误会了,我跟阿越不是你想的那种……”小落连忙解释着。
Anni却笑着收起梳妆盒,“别那么激动!你不需要对我解释的!”,说着,将她的马尾放下来,稍稍打理蓬松一些,能掩饰两边的痕迹,“好了。”
对着镜子看了看,感觉确实要好很多,不是那么明显了,“谢谢你!”
“太客气了!”拉着她的手走出去,贺兰越正有些不耐烦的朝她们方向走过来,看来是准备叫人了。
“喏,原样奉还!”将小落推到他身畔,anni嗔笑道。
仔细端详了下,贺兰越点点头,“行,好歹能见人!”,话音刚落,被小落一拳砸在肩膀上。什么话!
“走吧。”他捂着肩膀开口道。
小落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还能去哪,回家啊!难不成你想这个样子去上课?”
“可是……现在还早。”她有些犹豫的抬腕看了下手表,差不多到了中午饭的时间,她等于翘了一整天的课。
看到这手表,就不由自主想起了贺兰卓,要是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不早,刚好可以赶上一顿饭。”他不由分说的扯着她往外走,一边对anni道,“这里交给你了,有事打我电话。”
Anni但笑不语,看着他们出了夜色的大门,唇角的笑容才有些僵硬下来。
他总是这样来去匆匆,从来不曾驻足停留过。这一次,他会留下来吗?为了……那个女孩子?
走到吧台前,调酒器上似乎还有他掌心的温度,紧紧握住,仿佛这样就可以与他十指紧扣,轻轻的,贴近脸颊。
哪怕只是幻想一下,也好!
小落再次被他塞进车里,还来不及说什么,车子已然发动了。
脑袋里感觉乱乱的,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怎么感觉这么倒霉呢!先是被人莫名其妙的揍了一顿,接着又跟他演了场戏,后来被他弄得满脸都是这红药水,还去了校长室冠上了不伦恋的帽子。
“阿越,我们还是回学校吧?”她绞着手指说道,从来没有翘过一整天的课,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回去干嘛,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专业课,那些大课不去也罢,反正是浪费时间。”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小落狂汗!有这样的班主任么,跟你说上课是浪费时间,带着你满城乱跑就是不去学校,他果然很闲!
“酒吧是你的?”她莫名的问了这么一句,其实想说的是,既然你自己有间店铺当个老板,干嘛还跑到她的学校当她的班主任,根本是克星嘛!
“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他说着,双手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嘴里叫嚷道,“正好,顺带去下四道口,那里的绿豆饼老爷子最喜欢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小落也没再继续问下去,看着他兴奋的侧脸,腹诽着他是不是故意岔开话题的。
四道口有一家很出名的小店,店铺不大,而且只卖绿豆饼,但是几乎每次去门口都排了长队,去的晚了还真就没了。
将车停在路边,贺兰越对她道,“你等等,我马上来。”,便跳下车子往小店跑过去。
小落坐在车里有些百无聊赖,左右张望着。
路上的人并不是很多,这个点,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哪里就有那么多的闲人。只可惜,她身边这位就是其中一个。
侧了侧头,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凸显身材的套装,跟身旁的朋友浅笑着往商场的方向走去。
她笑的很得体,举止很大方,一看就是极有修养的大家闺秀。
小落眯了眯眼——苏爱童?她还真是本事,做淑女的时候真的很淑女,骂起人来也可以一样如泼妇。
仿佛感觉到被人注视,苏爱童也转过头来,刚刚好就对上她的视线。
先是怔了怔,然后见她转头对身边的朋友说了两句什么,就踩着高跟鞋蹬蹬的走了过来。步伐之快,直让小落担心她会不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鞋跟折了。
“死丫头,你怎么在这里?”苏爱童沉了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一脸莫名的左右看看,小落道,“这里不是大街上么?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奇怪,这里也不是苏家的地盘,凭什么她就不能在这里。
“你……”苏爱童咬了咬牙,“你别跟我装傻充愣!对了,现在这个时候,你难道不是应该在上课吗?你居然敢翘课,我要告诉爸爸,你在浪费他的钱!”
上下打量了她的名牌包包,钻石耳坠,限量套装,小落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浪费他的钱?谁啊?!
她也真的笑了出声,“拜托!你几岁了,还告诉爸爸?我上没上课,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也没上班?”
苏爱童脸上涨得通红,低声道,“你管不着!你这个死丫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好好伺候好你的‘老公’,或许还能多过两年太太日子。”
“小落,我买了两份,咱们自己吃一份,给……”贺兰越拎着两袋绿豆饼兴冲冲的走过来,一抬头才看清车旁还站着一个女子。
“你朋友?”挑了挑眉,冲着苏爱童的方向问道。
小落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是!”,她从来就不可能是自己的朋友。
“那靠着我的车干嘛?我车昨天刚洗的,不需要洗车工!”挥了挥手,好像挥苍蝇一样,一点都没有给美女面子的客气。
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轰过,苏爱童气炸了,看了眼根本不认识的贺兰越,再看看这辆艳羡了很久的银色小跑,咬着牙冷笑,“才结婚几天,就耐不住寂寞勾搭男人了。偷腥也要悠着点,若是让你夫家知道了,别丢了我们苏家的脸!”
小落还没开口,贺兰越抽了抽鼻子道,“什么味,好臭!绿豆饼坏了吗?”,一边说,一边抽动鼻子,侧头对苏爱童道,“大婶,你放屁了吗?全身都这么臭!离远一点,别熏坏了我的车子。回家找点84好好洗洗!”
说完,也不给她发火的机会,一踩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苏爱童根本没防备,身子一趔趄打了个晃,只听“喀嚓”一声,如小落先前所想的那样——鞋跟,断了!
“刚才那位大婶是什么人?”贺兰越的手钻入塑料袋,掏出一块绿豆饼,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问。
小落抿了抿唇,脸别向窗外,淡漠的吐出三个字,“苏爱童。”
“苏—爱—童!”贺兰越一边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回忆什么,恍然大悟的样子,“苏寒的长女,你姐姐?”
本能的想反驳,却只是唇瓣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看了眼她沉默的侧面,贺兰越了然的笑,“看来,你们姐妹关系不怎么样嘛!”
她还是没有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拐了个弯,车子往山上驶去,道路顿时变得清幽起来,他放慢了车速,也不介意没有人回话,就好像在自言自语,“听说苏寒有一儿两女,不过其中有一个并不是他老婆生的,换而言之,就是私生女。刚好,就是你吧?”
“停车!”小落突然开口道,面色不再那么镇定了。
“那么激动?只是闲聊嘛,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他并没有停下来,难得见到她这么激怒的表现,就是被陈素心围殴,也没有这么生气。
“停车!”她声音很大,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再不停,我就直接开门下去了。”
生怕她做出傻事,贺兰越连忙将车靠边,踩下刹车停了下来。
她不由分说,直接拉开车门下车,自己径直往前走去。
看她真的动怒了,贺兰越才发觉似乎玩笑有点开过分了,没想到她平时大大咧咧,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发起火来这么倔强。
只好开着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探着头道,“喂,我说错了什么,对不起啊!我道歉,你上车吧!”
小落却连头也不回,固执的继续走。
没有人知道,“私生女”三个字是她心头不能触及的痛。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不在乎是不是苏寒的女儿,但是,这三个字仿佛烙印一般,给妈妈打上了第三者的称号。
她是无辜的受害者,到最后却成了不能见光的小三,只因为爱错了人,便要受到一生的惩罚。该受惩罚的是那个男人!错的明明是他,可为什么他能逍遥的享受人生,而所有的指责和压力,都要由妈妈一个人负担!
私生女,她恨这三个字!她宁可没有爸爸!
贺兰越自然是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知道是真的惹到她了。
挠了挠头皮,愈发觉得女人心海底针!方才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
“就算你生我的气,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啊。你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等下迟了还没到家,齐暮再去学校接你,不是让他白跑一趟嘛!”他大声的说着。
顿了顿脚步,她总算停了下来。
他说的不无道理,若是待会儿没有及时赶回去,齐暮还是按照约定去学校接她,不是会扑个空?
一言不发的转身,拉开车门坐上去,却还是不看他。
贺兰越探过头看她,“真的生气了?”
她还是不说话。
“对不起,我错了!我道歉!”虽然不知道到底哪句惹到她了,道歉总是没错的。
“开车吧。”小落淡淡的说,眼睛还是看着路边的树。
耸了耸肩,他摇摇头一脸无奈的发动车子。
驶入停车坪的时候,看到那辆黑色奥迪也在,贺兰越有些意外,“咦,老大今天回来这么早。”
扫了一眼车子,小落心里莫名的一沉,下意识抬起手将头发往脸颊拉了拉,好像这样就能挡住脸上的伤。
注意到她的动作,贺兰越停好车子拎起那两袋绿豆饼,笑,“放心,有我呢!”
进了屋子却没看到贺兰卓的身影,倒是齐暮抱着一叠文件匆匆从楼上下来,看到他们的时候怔了一怔,“小姐,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嗯。”小落应了一声,瞄了贺兰越一眼。
他立刻会意道,“今天上大课的老师临时有事,既然没什么事,我就顺便带她回来了。”
“哦。”齐暮点点头,“这样也好,反正小少爷也在学校里代课,带小姐同进出倒是方便许多。”
“那不如以后都由我负责接送小落好了?”他顺口道。
小落侧头有些惊讶的看他,齐暮却答应的很爽快,“也好啊!反正少爷顺路!”
“老大回来了?看到车子在外面。”他倒也没有拒绝,就这样当着她的面把她给“易主”了。
“嗯,也刚回来没多久,进房了。”抬头示意了下贺兰卓的房间。
随着他的动作,贺兰越也仰头看了眼,房门紧闭。他接着道,“齐暮,午饭吃过了没有?还有饭菜吗?”
“有,你们还没吃吗?”齐暮指了指怀里的文件,“等我把这些放一放,去给你们热热?”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吧。”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小落道,“喏,把这给老爷子拿去,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等下下来一起吃!”
接过袋子,小落有些犹豫,她的脸……
“记得,就说是你买的哦!”他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来了一句,然后笑嘻嘻的推了她一把,“快去吧!记得快点下来吃东西!”
提着袋子上楼,走到房门口轻轻叩门,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声音,估摸着正是午睡的时候,稍稍松了口气,转身想要下楼,结果,前面的门开了。
贺兰卓脸色不佳的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抬头正看见她呆呆的看他,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
“没上课?”他皱了皱眉,开口就问。
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摇头,旋即反应过来,“没,下午没课了。”
“小落,下来吃饭了!”贺兰越大嗓门的喊道,一点都不怕惊动旁人。
小落脸上一热,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到了一般,低头道,“我先下去了。”,几乎是灰溜溜的下楼,头垂得低低的,还好他好像没有发现。
贺兰越已经摆好了两道剩菜,端了两碗饭走出来道,“怎么袋子还在手上?”
“老爷好像在午睡。”放在一旁,她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哦,我把这个给忘了!”一拍脑门,递给她一双筷子,“算了,先吃饭吧。待会儿你记得把这绿豆饼给老头子送过去。”
“嗯。”她点头应了一声,端起碗闷头扒饭,只听得楼梯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老大,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贺兰越一边吃着一边问。
贺兰卓径直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道,“有点事,就先回来了。你下午不是有一堂哲学课吗?”
嘴里还含着饭,贺兰越张大嘴巴一脸吃惊的瞪着他,“你怎么知道?哇,老大,你也太无所不知了,连我每天都什么课都调查的这么清楚,要不要这么关心我啊!”
“翘课!”简短的说了两个字,贺兰越的眼睛却似有意似无意的扫了小落一眼。
她偷偷抬头望去,正对上他扫视过来的眼神,仿佛被他看穿了谎言,翛地低下头去。
方才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暗示她,他根本就知道方才她说的是谎话。贺兰越是她的班主任,他偶尔有那么一两堂大课,自己怎么可能会没课呢?
只不过……连班主任都翘课了,她这个小喽啰还算什么。
“哎,偶尔一次没关系了。学生们也是需要放松放松的,再者说来,哲学这课,本来就没几个人会来听的,何必太认真了。”贺兰越才不以为意,翘课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上楼,贺兰卓在沙发坐了下来,淡淡的说,“既然这分工作是你自己选的,就要认真去做。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去教这门课?”
贺兰越摆了摆手,“我才不想教,我就想担个班主任的名,可校长非要让我再教门课。想着反正这门没什么人上,就选的这个。要不,我才懒得给自己找麻烦。”
“咳咳……”小落呛着了,连连咳嗽。
“怎么呛着了,我去倒点水来!”贺兰越起身去倒水。
这家伙,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教哲学,还真像他懒散的风格,害得她一不留神就被呛住了!
贺兰卓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因为剧烈的咳嗽,脸颊有些泛红,她低着头,只露出一小截侧脸。她总是在躲着自己,就好像老鼠遇见猫一般,到底是他太可怕,还是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喝点水顺一下。”贺兰越递过杯子给她,小落接过来昂起头喝水,露出嫩白如玉的脖子,喉咙处上下滚动。
微微眯起眼睛,贺兰卓抬手捏了捏鼻梁中间,突然,手顿住了。他坐直起身体,看着小落的侧面,往后垂落的碎发不再遮着脸颊,而仰起的角度刚好能让他看清半张面孔。
刚才她一直低着头,又有刘海挡着,所以没注意。现在明显能看出脸上有着碎小的伤痕,还有红红的印子。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有点清冷,就这样突兀的响起。
贺兰越愣了一下,转头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小落脸上的伤,恍然大悟道,“没什么,被野猫挠的。”
借着杯子的遮挡,小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放下水杯,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平静,“学校里有野猫乱钻,不小心被抓到了。还好阿越给我擦了点红药水,只是抹得稍微多了点,看着有点夸张。”
“野猫?”贺兰卓质疑的看着他们,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些伤痕上。
被他盯得心里有点发虚,小落站起身道,“你们聊,我想先上去小睡一会儿。”
说完,就赶紧往楼梯走去。
经过贺兰卓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站住!”,声音冷冷的,似乎还透着点不悦。
小落顿了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他从沙发站起,绕过茶几站到她的面前,身形颀长笼罩住她。
贺兰卓站得离她很近,一低头就能看到那张五花斑斓的脸,画了淡妆?很好,怪不得方才在楼上的时候没有发觉,只扫一眼隐约觉得有点奇怪。
他没有说话,可是那迫人的气势让小落更加紧张了,手拧着衣角,不知他要做什么。
“怎么回事?”淡淡的开口,语气稀疏平常,可是却让人踌躇着不敢说谎。
“她不小心,学校里……”贺兰越刚想开口,却被他打断了,“没问你!”
他看都没看贺兰越,眼睛直直逼视着小落,只听她的答案。
咬了咬唇,她一咬牙狠下心道,“野猫抓的!”
四个字铿锵有力,只是眼睛却是盯着脚尖前的地面,盯着他的那双一尘不染的皮鞋。在家里还穿皮鞋,不嫌捂脚么?她胡思乱想着。
几不可见的扬了扬眉,贺兰卓看着她的头顶,“看着我,再说一次!”
“老大……”贺兰越有些看不下去了,老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刁难人了?再者说来,小落也没犯什么大错吧,干嘛这样揪着她不放。
贺兰卓扬起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是盯着小落。
死就死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哪有这样咄咄逼人的!
抬起头对上他清冷的眸子,她大声重复了一遍,“野猫挠的!怎么样?要不要看清楚一点?没见过人脸上有伤啊,很稀奇很国宝啊?要不要拿放大镜来仔细研究一下啊?”
一旁的贺兰越倒抽一口气,以不认识的目光看着小落。虽然知道她有时候挺牙尖嘴利的,可是那对象是老大啊,从来没有人敢以这种口吻跟老大说话的。
“老大……”他再一次想要冲上前,在老大发火前把这不知死活的丫头给拉离战线。
贺兰卓却突兀的,笑了。
揉了揉眼,他没有看错,老大的唇角真的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只听他不紧不慢道,“主意不错,阿越,拿个放大镜来!”
!!!
在场的人都石化了!
那个以严厉作风出名的,不苟言笑清冷淡漠的卓少将,居然会开玩笑??!!
贺兰越僵在原地没动,他看着贺兰卓伸出手挑起小落的刘海,认真的审视着她的脸,顿了顿才道,“等下去我房间把那瓶祛瘀膏拿来。女孩子脸上留疤,不好看。”
说完,已经放开手,径自上楼去了。
“哇,小落,你发达了!老大居然肯把祛瘀膏给你,上次我受伤,他死活都不肯给我的!”从震惊中回过神的贺兰越大叫,“那可是外伤圣品药啊,像你这种小伤,今天抹上,明天就结疤,后天就痊愈,保管你一点疤痕不会落下!”
小落还傻傻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没从刚才的情况中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快,快跟老大去拿祛瘀膏啊!”用手肘戳了戳她,贺兰越看起来比她还兴奋。
小落回过神来,看着那空无一人的楼梯摇了摇头,“我不想去。”
“那么好的东西,不拿多浪费,难得老大肯给你。”他继续怂恿着,似乎比较想要的人是他。
“没事的,反正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抬手抚上脸颊,碰上去还有点微微的刺痛,被指甲划伤果然是可小可大的。
贺兰越却根本不死心,“什么小伤,老大有一句说的没错,女孩子落疤就不好看了。”
“要那么好看做什么!我反正……”她想说,我反正都嫁人了,好不好看也不用别人欣赏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而道,“我困了,想睡会儿,别来吵我。”
也不给他回答的机会,直接进自己房间去了。
站在原地怔了半晌,贺兰越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想想还是觉得不甘心,“算了,你不要,我替你去要。反正老大答应了的,又没说一定让你去拿。”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楼上贺兰卓的房间去了。
门是虚掩着的,看来是在等她,他干脆直接推门而入,果见贺兰卓坐在桌边,桌子上放着他心心念念的“外伤圣品”。
“嘘——”吹了个流氓哨,贺兰越脸上噙着痞子笑,“老大,转性啦!居然懂得怜香惜玉啦!”
“你进来做什么?”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贺兰卓表情淡漠。
“谁让你太凶了,吓得人家小姑娘不敢来,只好我纡尊降贵,替人取药了。”他半真半假的说,依旧挂着不正经的笑。
贺兰卓轻哼一声,“她可不是什么小姑娘了,也用不着你纡尊降贵。”
听他这样说,贺兰越索性也不再站着,自发找了张凳子坐下来,“说真的,你当真相信老爷子还能碰她,还能……那个?”
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贺兰卓没有回话。
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他嬉笑着,“好,好,当我说错话!那老大你对她这么关心,难道只是想调查她的底细?”
“那你默不作声跑回国内,又特意去做大学老师,是为了什么?”这件事一直记下,只是没工夫跟他计较。
耸了耸肩,他很痛快的承认,“不错啊,我就是好奇老爷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他有续弦的意思,娶这么个丫头。话说回来,这丫头的年纪,配老大你都嫌太嫩了!”
话音没落,就收到一记冰刀般的眼神,他嘻嘻一笑,不以为意,“不过就我看来,这丫头应该没什么目的,最多算是一颗被人算计下的棋子,只是不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意思。”
挠了挠头,他眼睛盯着桌上的那瓶药,伸出手道,“老大,药还是给我吧,你太严肃了,吓到她就不好了。”
看向手旁的药,贺兰卓顿了下,到底是递给他了,“别玩过火!”
“收到!”他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开门的时候又回过头,“老大,她是你那杯茶吗?”
毫无意外又收到一记冰死人的目光,意料之中!他笑着离开。
没有下楼,贺兰越径直走到另一端的房门口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传出来,他侧耳听了听,再敲敲,还是没有人回应。
转身走了两步,想想又停下来,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哎呀,小兔崽子,可算抓到你了,快趁没人管你,赶紧下锅炖了!”
“啪——”门唰的就被拉开了,探出一张紧张兮兮的脸左顾右盼。
确定上当受骗了,小落鼓着嘴巴气嘟嘟的看他,脸上的淡妆和红药水都洗掉了,也显得伤更加明显。
贺兰越笑嘻嘻的看着她,长腿一迈,大咧咧走近她的房里,“哎,又被它跑了,算它走运!”
“我要睡觉!”站到他面前表示抗议。
“睡吧。”仰起下巴示意了下对面的大床,却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你出去!”很明确的下逐客令,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现在心烦气躁,只想一个人静静。
“不好吧,人家可是好心好意给你送药来的。”扬了扬手里的祛瘀膏,他自顾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谁让你……”小落没好气的说,停顿了下,看清他手里的瓶子,愣了愣,“你去找他拿药了?”
贺兰越认真的点点头,“可不是!好心为了某人,结果还要被嫌弃,哎!”
有些纠结的抓了抓头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心情那么浮躁,“其实我说过了,不用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呃?”
呆愣愣的看着贺兰越突然凑近的脸,他把药膏按在她的掌心里,“要谢呢,就要谢老大,这次我不居功。还有,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当我们兄弟都是摆设啊?”
“我……”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却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别我啊你啊的了,自己洗个澡敷敷药,好好睡上一觉。学校那里有我,待会儿叫你吃晚饭。”
交代完以后,他就走出去,还好心帮她把门给关上了。
握着手心里的药膏,小落看着已经关好的门板,心里千头万绪说不出的滋味。
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她,在外受了任何委屈或者欺侮,向来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抗下,不会有人问她难过不难过,更不会有人关心她今天开心不开心,只要没给他们带来麻烦,不会让他们觉得丢了脸,甚至所有的人都刻意忽视她的存在。
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动,想着贺兰卓那个人平常虽然冷冰冰的,但到底也是为她好,对他畏惧的感觉也淡了许多。
好吧,就听他的,试试这所谓的“外伤圣品”吧!
轻快的站起身,拎起浴袍往卫生间走去。
洗完澡去楼下拿牛奶,看到绿豆糕才想起来忘了给老爷送去。
“发什么呆?”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居然都没有听到脚步声。
吃了一惊回头,面前彷如一堵墙般,素色的衬衫扣得齐齐整整,连每颗纽扣似乎都透着股洗衣粉的清香。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是是贺兰卓,只有他才穿这种一板一眼的衬衫,贺兰越向来都是最随性的T恤牛仔。
“我……呃,我来拿牛奶。”不知为什么,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就会磕磕巴巴,“我,我要回房了!”
说完,逃也似的想要离开,却被他一伸手揪住了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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