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被拔舌的女尸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阴沉森冷的小树林中，警队队长王启峰神色肃穆地望着地上一具女性裸尸，冷峻深邃的眸子显得有些凝重。

    这女尸双手双脚被麻绳捆得很紧，浑身肌肤胜雪，身材也算得上凸凹有致，若放在平时警队里这些男性成员或许会多看上几眼，但这一次，所有人却几乎无一例外地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不因其他，只是这女尸的面目太过狰狞骇人，大约一寸长的湿滑舌头夸张地悬在被鲜血浸染的嘴角，舌头中间部分有些划伤和淤青，仿佛是被人活生生从嘴里扯出来的。

    女子被施虐时应该进行过惨烈的反抗，眼珠鼓凸得有些严重，手上的指节也扭曲得不成样子。这模样，绕是从警多年的王启峰盯得时间长了，也忍不住脊背凉飕飕的。

    "具体的时间还需要法医才能鉴定出来，不过按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死者遇害的时间距离现在应该在10到13个小时之间！"

    "现在是……9点52，又是在那个时间段里面！加上她，已经是第六个人了……"王启峰的脸色很是不好看，眼角时不时还抽搐两下，"行凶时间相同，死亡方式一致，老李，看来咱们这次麻烦不小啊！"

    "是啊！短短七天之内连杀六人，曲局那边已经快顶不住了，接警之前还在跟我说舆论和上面的压力很大，限我们三天之内抓到凶手，否则……"

    "否则怎么？处分我们？这六位死者的共性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凶手的杀人动机和其他信息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三天我办不了，有能耐你让他自己来！我倒要看看这新上任的局长有多横！"

    "王队，这可跟你平时的一贯作风不符啊！我知道你还在为那件事犯别扭，但我说句实话，这事儿你也别怪曲局，那孩子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进警局的第一天就有人给我反应了，加之上次出了那么大的事故，给他个开除公职的处理已经是算轻的了！"

    "放屁！算了，懒得跟你扯这些没用的，我去找他谈，这里的事你处理一下！"

    叮嘱一声，一脸不愤的王启峰当即开车返回了局里，然而他刚刚下车，就被一群堵在门口多时的新闻记者给淹没了。

    "王队，听说这次拔舌连环杀人案由您负责，能透露一下案件的进展吗？"

    "六天时间五位公民无辜遇害，你觉得这跟公安部门监督不力有关系吗？"

    "听说新任局长已经下达了破案期限，你认为能够在规定时间找到杀人凶手吗？请你回答一下！"

    "……"

    面对一众记者连珠炮似的提问，本就心情不是很好的王启峰只能强行压下自己心里的怒火，一边用官方的话来敷衍回应，一边道着歉匆忙挤过了人群。

    他现在可没闲工夫搭理这些只为博眼球的花边记者，事实上，他一直打心眼儿里反感这群人。

    "王队，您回来了！曲局在办公室等你，让你回来后马上去找他！"

    见到王启峰回来，正在整理一大堆文件的实习警员卢雨立马迎了上来，后面还不忘加了一句，"上午上面来人了，曲局现在好像不大高兴，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王启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即面色阴沉地瞥了一眼左前方紧闭的局长办公室大门，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的心态敲门而入。

    办公室内的装修和布置很简洁，但却无形中透露着一股子威严。

    黑色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微胖的国字脸男子，正是X市新上任的警局局长曲伟国，此刻他正黑着脸翻阅着一小叠文件，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之前被害五人的详细资料。

    "知道我叫你来的原因吧？"

    "不知道！"

    面对曲伟国的质问，王启峰生硬地回答一句，似乎对眼前的上司很是不服气。

    "王启峰，这就是你跟上级谈话的态度吗？"

    "我什么态度，我倒想问问曲局您，这么棘手的案子只给我们三天的时间，又是什么意思？"

    "六天死了五个人，这件案子已经惊动了上面，三天是他们给我的最后期限，在你的辖区内出现这种恶性案件，你还不服气不成？"

    王启峰哑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懊恼地站在原地生了一会儿闷气后，没好气地呢喃道:"现在是六个了！"

    "什么？六个？你们早上出的警……"

    "对！相同的作案时间，相同的死状，被拔了舌头，可以并案处理了！"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时间冻结了一般，两人均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从现在开始，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给我集中警力调查这个案子，之前的五人中有一个是市委书记的外甥，这案子破不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还不快去！"

    回过神来的曲伟国见王启峰还杵着不动，登时圆目一瞪，不由得拔高了音量。

    "三天时间不够！"

    "顶多帮你拖延一天时间！"

    听到对方松口，王启峰紧绷的脸终是稍稍松了些，也不吱声，转身走出了大门。

    懊丧地走进一间挂满锦旗的办公室，王启峰望着角落里一张写满了人物信息关系图的白板，有些劳神地按了按自己酸胀的太阳穴。

    这是他从业二十年以来碰见过的最难以下手的案子之一，被害人的身份地位、性别、人际关系圈等这些常见共性在这个案子中没有一丝联系，关键是，上面给出的时间还这么紧，要不是外面有人，他真想动手把这块白板给砸了。

    "听说曲局刚刚找了你，怎么样？没事吧？"木门上的把手咔的一声被拧开，走进一个面色同样晦暗的中年人，正是之前跟王启峰一起去案发现场的李副队。

    "我能有什么事？对了，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跟之前一样，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和毛发，凶手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不过你发现了没有？"

    “什么？”

    “这个死者跟之前的五个死者不一样，虽然都被拔了舌头，但只有她被脱去了衣服？”

    “有没有性侵的可能？”

    “死者的下体内没有提取到*液和其他任何非自体物质，基本排除被性侵的可能！”

    机械的对白，让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的王启峰眼神再度沉了下去，他不认为凶手是闲得无聊才扒光了对方的衣服，相反，在他看来，凶手屡次用完全相同的手法在同一时间段内行凶，势必是一个极度严谨的人。

    所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晦的含义，只不过现在还难以参透！

    伸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太阳穴，王启峰忽然开口道："我已经帮你们多争取了一天，这里的事情暂时就交给你了，我要先出去一趟！"

    "啊？王队，时间本来就紧，你确定你现在要出去？"

    "现在只有一条线索，就是死者的遇害时间，但要想从这里面找到突破口很难，我要去T市找一个人，或许，他可以帮我们！"

    "T市？你是想……可他已经被撤职了，而且从这里到T市光坐车就要二十几个小时，来得及吗？"

    "来不来得及，我都要试试！你别管了，反正到时候出了问题我兜着，你抓紧时间再去查查这些死者，看是不是我们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说罢，没有给李副队反驳的机会，王启峰径直走向了门外，但刚到门口忽又脚步一顿，目光转向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框，迟疑了片刻，终是返身将里面那张有些老旧印着两个人合照的照片取了出来，揣进上衣右边的口袋。

    为了尽快赶到T市，王启峰破天荒地打了一个飞的，一下飞机，赶忙从口袋里逃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长串地址。

    不过他显然对T市不是很熟悉，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好不容易摸到了纸条上面记载的位置。

    那是一栋很破旧的老式楼房，被几座高出它几倍的新楼包围着，灰败且遍布黑斑的墙体和周围现代化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