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好在关蓓蓓没心没肺,当即打破众人初见到温尔独守骨灰领取处时的震惊,率先往台阶上跑。 温尔回眸。 关蓓蓓已冲上来,当即紧紧来了个拥抱。 “你怎么回事?”抱完后,关蓓蓓急地面红耳赤:“回来都不说一声,这么大事呢你一个人怎么办!” 温尔想回复,不是一个人,余光却瞧到顾黎清等人,顿时,讶异在原地。 “就你一个人吗,温温?”窦妈妈目光慈爱又怜惜的看着她。 温尔叹息一声,朝众人勾起唇角:“舅舅他们在公墓那边。因为处理骨灰……需要一点时间。我先等在这里。” “那你呆会怎么走呢?”顾黎清问。 温尔指了指右前方的山上:“公墓就在那里。我走过去就行。” “抱着骨灰盒?”蒋帆感到不可思议。他想,怪不得林斯义气急败坏成那样,这姑娘简直把自己当钢铁侠用。 一个达到法医学上“完美保存”的尸身是多么吓人,她不但认尸了,还一个人抱着骨灰盒往山上走。 不说怕吧,她心里该凄凉成什么样子呢? 随着温尔的点头。 众人皆是鸦雀无声。 关蓓蓓首先红眼,说:“那我们陪你一起。” 温尔笑着“嗯”了声。 这场yīn雨始终不落,也不知在等什么。 封存骨灰盒时,似挂了几滴水珠,温尔本来一声不吭,急忙就对忙活在墓前的师傅说:“叔叔,请给我妈妈遮一下。” 师傅一声“好的”音落,温尔就察觉到头顶上有一把伞。将她罩住的同时,也遮住了墓坑里的骨灰盒。 她说:“谢谢关城哥。” 关城撑着伞没回话。 温尔垂眸,继续盯着师傅劳作。 其实总共过程不到半个小时。 她的母亲便安安静静躺在那个小坑里。 温尔想起母亲生前,最后一次见对方,是在闷热夏日午后,她中午回来做中饭,将饭菜烧好,自己草草吃了几口,又急着往学校赶,想多做几道数学题。 母亲当时在梳妆台前chuī头发,对她说,“晚上不用赶回来,我不回来吃了。” 温尔没问她去哪里,下意识过问温智鑫怎么办,温智鑫不吃剩饭剩菜,她每餐都要现做。 母亲不耐烦回眸,“你把他伺候那么好gān嘛?贱样子。” 不知那句贱样子是骂温智鑫还是骂的温尔。 那次一别后,不到三十分钟,就发生了大地震。 想来母亲当时正在饭桌前用餐,而温智鑫在她离开前也是睡在卧室内,温尔便认为他们都被掩埋。 没想到三十分钟,母亲竟然到了郊外一处旅游山庄。 那么,温尔给她做的那顿饭,理所当然没有享用了吧。 这就是此生,母女间最后的联系了。 “温温,难过的话,可以跟阿姨聊聊。”从公墓回来,下午五点钟,天空铅云笼罩,群山环绕的仙林新县城,正焦急等着一场雨来。 将下不下最是闷热。 崭新的街道上,规划齐整,坐在街头边,仿佛是来到哪个旅游景点,一点人间烟火气无。 顾黎清拉着温尔的手,靠在墙边,想跟她聊聊。 温尔却反向安慰起来:“阿姨,我没事的。都快一年了。这条街上,每家每户都有亲人丧生,大家都在向前看,我当然也要向前。” “是这样最好了。我们怕影响你学习。现在,你最重要的是学习。知道吗?” “知道。”温尔点头。 然后笑着将手从她掌心移出,站起身说,“阿姨你坐一会儿,我去安排晚饭。吃完了尽量早回去。” “好。” 看着小姑娘进了堂屋的背影,顾黎清还是不放心,她去街上找到关蓓蓓,让蓓蓓跟着她。 关蓓蓓和其他人正在新县城的街头稍作参观,闻声立马点头跑回去。 左曦在yīn风中裹了裹风衣,对沉默不语的关城说:“到底什么情况,斯义说了会回来吗?” 顾黎清听到,奇问:“他并没有告诉我会回来啊。” 蒋帆看关城。 顾黎清也看关城:“现在事情已经办结束,他回来也没意思。你能联系上他,就跟他说不要回来了。南京那么远。” “我不清楚。”关城无可奈何松了松自己指关节,烟尚夹在指中,低启声:“他有自己的打算。外人管不上。” 于是这段谈话又以无边的沉默为结束。 这一行人心情都沉重无比。 看得出来,温尔过去生活得并不好。 但她又温柔善良的不似这小地方可养出来的人。 令人刮目相看,令人瞩目。 璞玉染尘,最为憾。 大家沉默站了一会儿,纷纷往回走。 长街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