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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不遇飞快地给他补上了备注, 并且发送了个“板好”七『色』炫彩中年人表情包。

    另一边半天没动静。

    片刻后，顾如琢声音手机里传：“……把你朋友圈对我屏蔽也解除了。”

    程不遇才想起他连着朋友圈对他不可见也一起开了，于继续有些慌张地对他开放限制, 随后解释说：“刚刚手滑, 点错了。”

    他也不知道顾如琢信不信。

    总而言之，他在待人接物上经验实际上并不太多, 人看他，没什么问题，但偶尔糊弄多了，也会『露』出马脚。

    那边又沉默了半天。

    程不遇百无聊赖地等着, 如小学时候被师叫办室，等候师发落。他起身把床头灯关了，随后握着手机翻了个身，把接通电设置为免提，彻底缩进了被子里。

    室内陷入了黑暗，窗帘也拉死, 这个墅区安静, 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新住处, 习惯吗？”顾如琢问。

    程不遇想了想：“好，大, 安静。”

    他声音带着睡意, 轻软, 柔得能抚平人一切心绪。

    他们以前没打过电。高中时，程不遇没有手机, 两个人也没有过需要用手机联系彼此时候。

    “好。”顾如琢似乎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沉默一会儿后，又说, “最近我有点忙，事情多，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演戏，剧本重要，司里现在剧本上个季度定下，大多没什么营养，你不喜欢……”

    他声音仍然冷淡。

    “我喜欢。”程不遇认认真真地说。

    他这两天没事就在翻剧本看，十几个本子里，他感兴趣不少。

    “……？”顾如琢在那边停了下，似乎有些意，“你喜欢哪个？”

    “有一个玄幻，反派人鱼王子，”程不遇居然在这里认认真真地给他列，慵懒声音有着略微间隙，在认真回想，“有另一个仙侠，里面人物我喜欢，故事也好看。”

    “……”顾如琢在脑海里搜索这几个剧本关键词，但一无所获，他皱起了眉。

    以他审美，完全对这种市场化没营养小甜剧提不起兴趣，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纯情师尊爱上我……万变不离其宗。

    程不遇居然喜欢这种故事？他们北派，自小浸染名家诗词，国粹剧本，程不遇熏陶了这么久，居然喜欢这些肤浅小东西。

    顾如琢心情有些复杂，但仔细想想，也接受了。

    程不遇这个人，比他想象要复杂，正如他前段时间才发现这人实际上挺多，也挺有自己主意。

    他调整为接纳语气，最后劝了一下：“你确定？你再等一段时间，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之后，会有适合你剧本……”

    “我想。”程不遇说，保持着这个躺在被窝里姿势，他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下垂，意识也逐渐被困意包裹，声音软软，听起简直像撒娇，“就想演着试一试，可以先试镜……”

    他尾音在打飘，程不遇努力想保持清醒，不过因为对面顾如琢，他潜意识中知道这个人——虽然讨厌他，但不用他废脑筋，不难打交道人，所以难提起精神。“敷衍师哥”“敷衍板”，并没有什么本质不。

    “……”

    顾如琢本想再说点什么提点他，但他听见他声音一刹那，鬼使神差地，他压低声音，沙哑地说：“……好，你喜欢，那就吧。”

    程不遇那边没有声音了，寂静背景中，只能听见他细微呼吸声。

    睡着了。

    顾如琢耳朵贴着手机，低头笑了笑，他将手机移开，准备挂断，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他静静地听着他睡着声音。

    “小琢爷，小琢爷？”

    他身后，梁静推门而入，手里带着一大卷资料：“你新歌demo已经出了，跟几个合作方试听了一下，他们想抢，快合已经打出了，你要不要看看？有程爷子五年前就定下要你参与主演那部大导京剧电影，马上要开机了，片尾曲也指定你写，最近爷子情况不好，导演想见你一面。”

    “我知道了。先不急，我等一等，这个歌曲小样先暂定给电视剧，具体定给谁先不决定，可能定给我们自家司。电影那边我再等等。”顾如琢说。

    他手中仍然握着手机没有放开，回头对她比了个轻声手势。

    梁静看见他在打电，于也没出声，把资料放在他桌上。

    窗边有夜风拂过，微软呼吸声就在耳畔，这一刹那他如置身于十六岁时无数个重复夏夜。

    怀里人呼吸清浅，睡颜安稳，伸手就能碰到他乌黑眼睫。他他房间，不会征求他意，因为程不遇喜欢他。无数个心血『潮』夜晚，他半夜睡不着，就翻阳台下，挤上他床。

    程不遇通常困，也乖，只会往旁边让让，给他让出一个位置，也不管他在干什么：玩手机或者打游戏，或者单纯地抱着他。

    那时学校里人人流行“晚安”游戏，情侣可以不手拉手，但每天上课偷传小纸条里，必然要用拼音写“wanan”，睡前电，也必然要说一声晚安。

    这两个字一句咒语，所有人知道不能随便念出，它甚至可以代替告白，一种更隐晦表达。

    在顾如琢眼中，这无聊情侣们开发出一个矫情又神秘游戏，他至今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流行起。

    他没有对程不遇说过，程不遇也没有对他说过。

    只这一刹那，他心下微动，手机对面呼吸声清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吴羽光信息时心底涌起那股躁动被抚平了，他张口轻轻地说了一声：“……晚安。”

    *

    程不遇试镜计划快提上了日程。

    他告诉了乔逸自己意愿之后，乔逸有些发愁：“这两个本子不我们自家司，所以在选角上，你需要跟其他人试镜竞争，而且主角多半被定好了，你不一定能拿到主角，这样没问题吗？”

    程不遇说：“没问题。”

    程不遇最心仪霸道总裁玄幻剧本名叫《剪长鲸》，一部主男言情向玄幻小甜剧，为了照顾各方面受众，剧中耽美、百合cp暗线混搭，哪条线会爆就纯看命了，这也目前小甜剧主流方向。

    程不遇看上角『色』男号，剧中终极大反派儿子小反派，也贯穿全文一个人物。

    乔逸给他分析道：“这个剧主制作方我们合作司豆花映画制作，纯原创编剧剧本，你挑这个人物戏份不算最多，但演好了也会非常出彩，而且对方司在玄幻剧上有一个业内认优势，就他们特效团队主美世界一流，我可以给你搜一搜他们年出频几部架空玄幻。”

    乔逸搜索了一下，找到了年某流量小动图剧照，给程不遇看这家映画司特效效果——这个扮相羽族人，有一双妖异青『色』邪眼，手指正在消散化为飞羽，毫无违感。

    程不遇知道大多数玄幻剧美术效果，他迅速表示了喜欢，眼睛跟着亮了起：“好看，这个好看。”

    乔逸看他笑得这么开心，也不自主跟着笑了，她觉得有趣：“有这么喜欢啊？”

    程不遇点点头：“好看，漂亮。”

    这一刹那，他感受到了自己这种喜欢——他喜欢舞台，喜欢璀璨光芒一切，喜欢漂亮闪光东西，鹤遇在剧团时候，常带他演员后台化妆间，他亲眼见过样貌各异人们经过打扮，增光添彩，华服珠翠，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就先这么定了？你只试镜这一个角『色』吗？”乔逸看了看，“你可以时试镜其他角『色』，为了保险，要不要再选几个？”

    程不遇摇摇头，眼眸动人：“姐姐，我就想要这个。只有这个本子故事完整。”

    “好好。”乔逸直接投降。“要没上，我们再找其他本子。”

    她开始理解了——如果这顾如琢要独宠人，她完全理解为什么。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人抗拒不了特质，一派天真柔美，却让人完全无法拒绝，忍不住就想要给他宠爱。

    试镜地点在影视基地某个酒店，程不遇对这个地方熟悉。

    当天，司派车，时接了他李浮一起过——李浮也有试镜安排，他他竞争试镜《剪长鲸》男号，但时也试镜男二号、男四号；除了《剪长鲸》，李浮有另个剧组试镜准备。

    这也一旦试镜功，就要回轧戏意思了。

    这就如今行业默认现状，对演技要求不高，台词功底也可以不行，演员出一副皮囊，再请几个流量演员出，观众就会买账。

    一般演员试镜走预约流程，但他们因为合作方司推荐，所以可以直接走特殊通道，免除等待手续。

    下车时，李浮在过剧本，他往停车场边一望，看见了一辆高调跑车，愣了一下：“这板车吗？顾如琢也在这边？”

    他回头，表面问工作人员，实际上眼神不断地往程不遇那边瞥。

    程不遇安安静静地走着，神情没有任何异常。

    上次顾如琢亲自开车接程不遇回员工墅，已经让他心中敲响了警钟——

    顾如琢亲自人送回，这绝对不对普通员工关系。如果说给司拉热度，也没那个必要。

    程不遇虽然现下没什么资源，但如果搭上了顾如琢关系，那可能说明了另一件事：顾如琢在替这个小网红，等待着挑选其他好资源！

    但顾如琢态度，他又捉『摸』不清。他那天把程不遇送回了，转身就走了，之后也没怎么出现。

    李浮程不遇朝夕相处，也确认程不遇没什么顾如琢私下相处机会，他那层桃『色』猜想，暂时不立。

    更何况鲸鱼直播总裁石亭，也亲口认证了他们关系不好，而且私底下有仇那种不好。

    不论如何，今天顾如琢没接程不遇走，那天之后，再没有见过顾如琢偏心程不遇其他动作，李浮也算松了半口气。

    程不遇今天也要跟他一起试镜，剧本角『色』不什么特殊位置，这就让李浮又松了另半口气。

    他提起顾如琢名字，工作人员说：“板今天过跟一下剧组，有配乐合作，而且今天胡轻流导演在这里，板见他。”

    “胡轻流！”

    一行人瞪大了眼睛。

    胡轻流也享誉国际电影艺术家，程方雪一个级泰斗，不拍商业片，选角严苛，看剧本眼光稳准狠，众人多少听说过，胡轻流一直想拍摄一部以戏曲为主题电影，十年前就开始筹备，就以程方雪为原型，少年拍到年，原先商定程方雪亲自出演，顾如琢出演少年时期。

    但如今面临难题就，程方雪病重，顾如琢倒嗓，程方雪部分问题不大，素材已经拍好；但顾如琢胡轻流咬死了不肯松口演员：“这一代青衣里，没有其他人有程年轻时神魂了。”

    这种问题离他们实在太过遥远，众人小声议论之后，各自散了。

    程不遇李浮进入试镜场地。

    “你们好，星辰影视人么？里边走，制片主任已经在里边等着了。”试镜助理带着他们走入酒店大厅。

    程不遇低头看了看手里资料表，问道：“今天制片主任考核试镜吗？我怎么看到原介绍说导演副导演。”

    “这样，我们副导自己有戏要拍，所以没赶得及。”试镜助理抿嘴一笑，“你们估计没注意名字，对吧？”

    程不遇又低下头看了看。

    副导演名字一位名已久人气演员名字，看这次打算定下心做幕后。

    李浮排号在他之前，因为要试镜角『色』比他多，所以出就先走了。

    演员试镜一般流程，抽取随机剧本段落进行无实物表演；如果抽到互动戏，那么会有助演配合完。

    程不遇踏入酒店会议厅，里边已经清场了，暖气嗡嗡地开着，一片温暖。

    “程不遇，星辰影视，对么？”

    制作主任助手们坐在会议桌后，问道。

    程不遇轻轻点头：“。”

    他一走进，所有人愣了一下，接着低声交谈起。

    “长得好，最近热度也高。”

    “刚刚那个一样，也星辰娱乐么？”

    “，顾如琢刚签新人，之前做网红。”

    “不过星传表演系，这科班出身啊，虽然没毕业。”

    “抽签吧。”制片主任善，示意程不遇抽选表演内容。

    他身边坐着男人低声赞叹：“漂亮，长得真漂亮……”

    男人眼神灼热，面前放着一个红『色』立牌，写着他身份：表演助理。

    程不遇立在原地，神『色』温软有礼，他伸手抽签，随后展开纸条，看了一眼：“编号33，与男一号互动戏。”

    “哦哦，互动戏啊，那你准备一下吧。”制片主任说。

    与此时，他身边男人站了起，对他笑了一下，眼神难掩灼热：“你好，我你本场表演助理，名字叫齐庆。也《剪长鲸》剧组男一号。”

    程不遇认真点头：“请前辈指教。”

    齐庆走了过。

    已经定好助演参与试镜甄选情况并不少见，尤其背后有资本，帮忙看试镜角『色』，也拥有一定语权，免得撞型或者有人爆红，开播之后要撕镜头番位。

    齐庆就豆花映画主推男一号，背靠粉丝资本，底气也足。

    面前青年柔软漂亮，好看得让人欲望疯长。

    齐庆压低声音，玩味地笑着，这句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你乖一点，前辈指教你时候，就多着呢。”

    程不遇忽略了他这句背后暗示『性』潜台词，他在低头看着剧本场景，大概过了一遍之后，他抬起眼，轻轻地：“我准备好了。”

    《剪长鲸》33号互动戏，感情戏，属于“人鱼王子”角『色』中，耽美暗线一部分。

    这场戏中，人类男主流落海洋，被海底鲛人族捡回收养，这一天，鲛人族小王子在假山后看了他一眼，此情根深种。

    *

    另一边，顾如琢结束了与胡轻流会面，对方送他出门。

    察觉到他目光停滞，胡轻流问：“小顾，你现在不走吗？”

    “过会儿走。我想起有个人在这边试镜，我看看他。”顾如琢微微俯身，礼数周全，“胡师您早点回休息吧。”

    “好，好，你也注意休息。我说方案，你考虑一下吧，这个片子，你不，我不想任何人。”胡轻流望着他，眼底流『露』出惋惜与怜惜神情，他摇了摇头，“你这么好嗓子，怎么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