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骊抬眼看过去,语调平淡地回道:“他会喜欢。” “答非所问。”翊安恼,转身就走。 “口是心非。”挽骊心说。 最终,翊安买下了那盏灯。 拿到手才发现这灯做工普通,瑕疵显而易见,远看绘得还不错的梅花,近看连彩墨调的都不是很好。 可她就是喜欢。 灯摊前,挽骊眯着眼睛靠近翊安,“左手七步外,有个男人,一直在盯着您。” 翊安拎灯看过去,化成男相的长眉微挑,心道,在这碰着远亲了。 “长……魏公子也喜欢花灯?”那人反应快,没行礼,语气殷切道:“我知道一家灯店,做工jīng致,比……” 翊安明媚地笑着打断:“不必,多谢阮公子好意。” 阮间一阵恍惚,磕巴地点头:“没事没事,您现在可有事,不如我请……” 他话没说完,又被打断。 “真巧。”一句寒暄话传来。 翊安头还没回,人先笑了。 今晚热闹。 第28章 送灯 翊安扮成了男相,阮间又绝不是个断袖,可她莞尔一笑的模样,还是烙在了他心上。 烫的他心里麻,同时疼得厉害,需费极大的力气,才没露出狰狞痴狂的面色来。 他很清楚,那笑不是给他的,无意惊艳到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恰巧站在她面前。 “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某些人心里清楚。” 翊安侧过头时,齐棪正好走过来与她并肩,两人目光复杂地对了眼。 翊安毫不留情地嘲笑齐棪yīn魂不散,却不知传进阮间耳朵里,把人家惊得浑身一震。 他猛地盯住翊安,满心惴惴不安,又欣喜若狂地期待着。 她知道了是吗? 她感觉到了? 齐棪不动声色地瞥一眼阮间,装作没看见,温声对翊安道:“这灯挑的好看。” “喜欢吗?”翊安拎起花灯,如画的一张脸傍在暖huáng的灯下,满眉梢的明朗之色,她将灯柄塞进齐棪手里,“那便赏了你。” 齐棪握在手里神采奕奕,意味深长“哦”了声,“原来又是您的赏赐。” 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而齐棪这句话,成功让翊安想到了某些老少皆不宜的画面,顿时面红心跳起来。 她剜他一眼,没再接他话茬。 齐棪这才像刚看见阮间似的,拎着灯客客气气地说:“原来真是阮公子,你站在这儿不出声,本王几近没认出来。” “见过镜宁王爷。”阮间从恍惚中回过神,不见笑色地拱手敷衍了句。 翊安皱眉,心中不悦。 若真想行礼,看到齐棪来便该知道规矩,怎会等到齐棪先开口。 他父亲阮镛实素日的做派,翊安也是知道的,便是这般的目中无人。 自比摄政之王,把朝臣全当成他的家臣,把皇亲国戚视若等闲。 下级甚至品级相等的官员,要向他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但凡遇上,要下马下车让道。 连玉奴身边的御前内侍,他使唤起来也是丝毫不客气。 对下美名美曰礼数不可废,至于对上,倒没见他阮家守过礼。 翊安性子随和,虽不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可见人对齐棪不敬,没由来得觉得不痛快。 她贵为长公主,齐棪又是亲王,哪个身份镇不住这纨绔。 他却腰杆挺得直,真当这上京城是他阮家的。 齐棪脸上不露任何情绪,无可挑剔地笑,没往心里去。 “年后阮公子便要来听竹卫当值,你是陛下钦点的右司副指挥使,定有过人之处。果然虎父无犬子,后生可畏,本王很是欣慰。” 翊安忽而想笑,这人就比人家大两三岁,说的像跟他爹一个辈似的,真会占人便宜。 阮间也觉出这话刺耳,一双三角眼翻起来直视齐棪,半笑不笑地咧嘴:“不敢,但求尽心尽力不负圣恩。” “阮公子在此继续观灯吧,我们不多叨扰。”齐棪客套一笑,拉翊安走:“不早了,坐我的马车回去,你看你chuī寒风chuī得两手冰凉。” 翊安一听有车蹭,高高兴兴地跟上齐棪,甚至忘记跟阮间点头告别。 阮间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只见齐棪左手牵着翊安,右手提着那盏俗气劣质的花灯,微微低头与她耳语,旁若无人。 呵,当真是对有情的鸳鸯。 他本就不擅忍耐,翊安一走,他脸上霎时yīn鸷癫狂到了极致,反而像是在笑。 整个人半明半暗在闹哄哄的夜市里,像个随时会冲出去喝人血的妖怪。 手下人看出他情况不对,只得硬着头皮弯腰道,“爷,聚贤赌坊那边出事了,请您去一趟。” 阮间yīn冷冷地看手下人一眼,而后缓下自己的脸,梦呓似的幽幽看着他道:“你听,这灯摊前是不是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