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夭夭太能勾人了,尤其是到了林妩身边之后,像破茧了一样。 薛沐不是第一次质疑这个事了。 虽然夭夭自己说是在家的时候,偷偷看了秀才爹私藏的枕边读物。但那种东西薛沐也不是没看过,总觉得没法自学到这种程度。 但现在验过了,夭夭竟真的是处子。 这么说,果然是天赋异禀?媚骨天成? 疼痛让夭夭冷静。 就像当初,杀死王二癞子那时候。 她疼得趴在薛沐肩膀上的时候脑子里思考着。薛沐不是不喜欢她,薛沐甚至可以说是很喜欢她,为什么这么对她? 借着这个时间她酝酿了一下,不,其实不用酝酿,因为太疼了,眼泪自己已经出来了。 她人是被薛沐托着顶在洞壁上的,扒着薛沐的肩膀抬起头,什么也不说,只看着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薛沐盯着她。 夭夭睫毛一抖,“吧嗒”眼泪掉下来了,却抿着唇,一副忍着不哭的可怜样。 薛沐把她往上托了托,紧紧挤在洞壁上。 “夭夭,我喜欢你。”他在他耳边说,“但是你不能勾引阿妩。” “她的心里可以没有我。”薛沐缓缓道“但是,不能有赵世子之外的其他人。” 夭夭悚然而惊,抬眸看薛沐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冷,让人害怕。 被宠爱得太久了,有时候会忘了这个男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面不改色的帮她埋了死人。 他从一个马夫到绍毅侯,肯定不是靠以德服人的。 会打仗只能当个厉害的将军,当不了皇帝的重臣。 像夭夭这种走肾的,很怵这种走心的。 走心的人吧,指不定会怎么发疯。要么伤别人,要么伤自己。 薛沐这种狠人,当然不会伤自己,也不可能伤林妩,那就只会伤她了。 夭夭立刻认怂了。 “我没有勾引夫人,是夫人太寂寞了,喜欢跟我在一起热闹。”她哽咽,然后甩锅,“那不都怪你嘛。” 人家又不喜欢你,非要娶人家。 夭夭话里的未尽之意薛沐都懂。薛沐的脸很冷“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明白。” 林妩何曾把他的妾室看进眼里过。 她眼角都不曾夹过她们一眼。 从夭夭出现了之后就不一样了。 从前为了让她开心点,他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鼓捣了多少名贵的、新奇的或者罕见的东西给她,也不曾见她多笑过一笑,不曾见她眼里多过一丝感情。 可现在呢。她看夭夭是什么眼神? 之前他懵懂,完全想不到两个女人之间也可以有情爱之事。 安国公府那个连襟的两个妾室,竟因分离殉情,他才震惊,才意识到林妩和夭夭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诚然,作为男人他也会有关于床笫间二女一男的幻想。但那幻想中并不包括林妩对夭夭的这份情意。 在林妩的心里,他只容得下赵世子一个人。 他手一松,把夭夭放到了地上。 裤子掉下去了,夭夭弯腰提上来,系好,把裙子弄平整。 薛沐看着她做这些事,等她收拾完,他道“回去。” 夭夭看了他一眼,朝洞口走去。 薛沐忽地道“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再往夫人那里去,”他道,“就把你换给祁郡王。” 夭夭没回头,她只是垂下头。 走了几步,快到洞口的时候,她蹲了下去,脸埋在了膝盖里。 也不发出声音,只是背心和肩膀微微抖动…… 薛沐冷眼看着她。 他其实不是一个会对女人心软的男人。只是夭夭一直没有深切体会过。 因为她一来到绍毅侯府,几乎是立刻就获取了林妩的宠爱,也因为她年纪小,未曾圆房。所以薛沐其实一直没有拿她和别的妾室那样同等对待。 他给了她特别的优待和宠爱。 时间久了,夭夭便有了错觉,觉得他是一个她可以拿捏的男人。 但真相是,他其实是一个对妾室非常严厉的男人。 他给她们锦衣玉食,她们解决他的需要并给他生孩子。除此之外,他不允许她们做多余的事。 因为他要保证林妩在这个家里独一无二的地位。他要保证不会有任何女人借着他的宠去冒犯林妩,或者哪怕是让林妩不开心,不高兴,那也不行。 为这,他可以忍耐那些蠢丫鬟们的轻狂,宽恕她们对他的无礼。 而夭夭来到绍毅侯府的时候,府中有五个妾,但薛沐的妾其实不止五个。有几个消失了。 夭夭不知道,但那五个妾都知道,所以她们在林妩面前乖极了,从不作妖。 薛沐的后宅里和睦得让人感到寂静。 夭夭抱膝蹲在那里,看起来小小的。 明明长大了,敢做出让他都不能容忍的事了。 薛沐看着她。 他知道她不是个普通的少女,她会揣摩人心,她心机诡诈,她还媚骨天成,擅长蛊惑人,不分男人女人。 她还敢杀人,然后冷静地撒谎。 在他带她离开她那个穷家的时候,她在她母亲的耳边说了什么。 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为人女儿该说的话。 他后来回头看了一眼,她那个娘站在门口,直到他们走远,她脸上都带着失魂落魄的神情。 薛沐明明知道夭夭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他看着她蹲在地上哭,看了片刻,终于还是走过去了。 他弯下了腰。 这一弯腰间,薛沐心中明白——他的世界里,林妩终于不是独一无二了。 当然林妩的地位谁都不可动摇,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伤林妩半分。 但……夭夭。 这世上有个叫夭夭的疯丫头,终究还是闯进了他的心间。 让他肯为她心软一分。 只一分,再多不行了,他想,只为夭夭心软这一分。 他把她抱了起来,往她的院子去。 夭夭坐在他手臂上,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呜呜哭泣。 “哭什么呢?”薛沐问。 “我疼啊。”夭夭哭,“还生气。” 薛沐问“很疼吗?” “疼,但主要是生气。”夭夭呜咽。 薛沐问“生什么气呢?” 夭夭生自己的气。 生气自己这三年过得太好,蹦跶得太欢,忘记了这是一个多么操淡的世界。 “你明明答应过不会把我换出去的!”她痛哭,“你们古人,不是,你们这样的人不是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 “守着说过的话僵化不变的,是蠢人。”薛沐道,“人得审时度势,顺势而变。” 原来蠢的是她。她堂堂一个四海之王,就因为换了个身份和时代,居然就天真地开始相信男人的话,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 夭夭哭得更难过了。 “我其实是你的。”她哭着说。 “我以为从你走到我面前,让我带你走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薛沐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夭夭说“是我傻。” 她哭痛快,用袖子把脸擦干净,抬起头来,又是一条好汉了。拢了拢头发,道“我是没事,她怎么办?” 薛沐的脚步明显顿了顿,道“我去跟她说。” 夭夭讥讽“你能耐了。” “我是她的丈夫。”薛沐道,“她做错了,我就得纠正她。” “所以,其实,”夭夭感慨,“她也是你的。” 薛沐不作声。 这操淡的世界啊,和夭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啊。 林妩再高傲,再冷漠,她其实对薛沐没有反抗之力。她若有,就压根不会成为绍毅侯夫人,不会被家里嫁给马夫。 林妩的高傲和夭夭的疯癫,都是在薛沐的手心里,都得是在薛沐允许的范围内。 她和她一旦踩了薛沐的底线,立刻薛沐就出手了。 夭夭问“我们圆房吗?” “今天晚上。”薛沐说,“洗干净等我。不许再跑。” 夭夭说“我不要生孩子。” 薛沐道“行。” 夭夭说“我不要喝汤药。” 薛沐看了她一眼“得寸进尺。” 夭夭腿乱踢“就不要!就不要!苦死了!怎么喝!” “别闹。”薛沐抱紧她,“知道了。” 夭夭停下“你答应了?” 薛沐哼了一声,道“行。” 夭夭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过是从头开始罢了。她最初跟着薛沐走,也不过就是想过上天天吃肉的日子罢了。 因为吃得饱了,才有了更高层次的需求。 但更高层次的需求,不是必须的。 她无所谓,反正她想要的得逞了,就开心了。 薛沐看了她一眼。她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他也果然还是喜欢看她笑,见不得她哭。 这个家里,没有谁能笑得像她那样放肆张扬了。让他看着舒心。 “夭夭,你只要别踩我的底线,”他把她往上托了托,“要星星我都给你摘。” 夭夭看了他片刻,问“赵世子……那么重要吗?” 薛沐没再回答她。 夭夭原本的院子里依然如故。 自从去年那个夏夜她跑了,就没再回来。但是管事也没有说要撤这个院子,丫鬟都还保持原样,只是闲得要长毛了。 忽然侯爷抱着夭夭从天而降了,大家都吓得跑出来,还以为怎么着了。 薛沐把夭夭放下来,揽着她的腰看了看她“你准备一下。” 这种事有什么好准备的,夭夭嘴角抽抽“好。” 薛沐转身走了。 丫鬟们凑过来问“姨娘,准备什么?” 夭夭伸伸腰“准备圆房。” 丫鬟们又惊又喜。 薛沐到了上房的院外,站了许久,还是进去了。 因为每个人都有底线,即便是对林妩,也一样。 上房里,当他说完,林妩脸色苍白起来。 薛沐,竟把夭夭带走了,不还给她了! 林妩明白,薛沐是发现了她和夭夭的私情了。 “两个女子罢了。”她强撑道,“也不算是对不起你。” 薛沐沉默许久,抬起眸子。 “她在你心里的分量,”薛沐问,“已经超过了赵世子了吗? 说出这话的结果,是挨了林妩一耳光。 薛沐受了。 这是他人生第二次挨林妩的耳光。 第一次是,他和林妩的婚事定下来,那日回府的半路上,一辆马车拦住了他。 作为安国公府马夫出身的薛沐,看到那马车上的标记,立刻就勒缰下马。 果然从车里下来的是她。 她给了他一耳光,问“你凭什么敢娶我?” 当日薛沐也是沉默了许久,才回答“赵世子将你托付给了我。” 这句话当时击溃了林妩。 后来林妩便嫁了,一转眼数年过去,冷冷清清地过日子。 今天,她又给了他一耳光。 薛沐还是受了。 她的戒指划破了他的脸,划出了一道血痕。 这点伤对薛沐不算什么,他抹抹脸上的血,道“赵家已经覆灭了,这世上谁还会记得楠公子。” 他说“除了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