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我心中生出了犹疑。没有人没想到,会横生出这样的变故。 郭玄玉竟然已经死了。 对我而言,如果现在停止的话。一切应该还来得及。 “孟大风水师的嫡孙,娶一个死掉的女子!这会成为风水圈一桩天大的笑柄!”巫灵儿开口说。 张佩槿忙给了巫灵儿一个眼色。 我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定:“娶!当然要娶!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我不能坏了一位关心我的姑娘的名声。” 其实,我还有个自私的念头。 如果,今天注定我会死掉。 那么,能有人陪着一起走黄泉路,就不会显得太孤单。 巫灵儿张口,还要说什么,让张佩槿制止住了。 古甲道竖起大拇指,赞道:“少爷果然是少爷!世上没有人能像这样的。” 我擦掉泪水,哈哈大笑:“少拍我马屁。马上准备好。天黑后,新娘子就回来的。准备好酒菜。我去给自己戴上一朵红花。” 张佩槿勉强挤出笑容,拉着巫灵儿去张罗。 我回到房间,打来一盆清水,擦拭了脸颊,将麻衣外层擦了擦,将印有“新郎”字眼的红花戴在身前,又擦干净黑伞。 做好了准备工作。 我便坐在椅子上,紧紧地等待黄昏来临。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管他洪水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太阳落山,黄昏来临。 整个天空笼罩在一片暗黄色光晕之中。 按照传统民俗,黄昏迎新娘,是个好兆头。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大门洞开,已经贴好了喜庆的对联,横批写着“孟家大喜”。 “跛丐真的能把新娘送过来吗?”张佩槿担忧地问。 我从容地笑着说:“肯定可以的。” “少爷,咱们附近来了不少人。不过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靠近。要不要把他们赶走。我想,这些人肯定是来看笑话的。”古甲道说。 我挥挥手,笑着说:“派人给他们送些喜糖过去。要是有愿意见证婚礼,也请他们过来。” 古甲道瘪瘪嘴,有些不乐意。 巫灵儿瞪了一眼古甲道。 古甲道马上提着两大袋喜糖,还装了两条烟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古甲道灰溜溜地折返,东西也悉数带回。 而后瘫坐在椅子上,脸色非常地难堪:“这帮人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要不是今天是少爷的大喜日子。我一定要让他们见血,把他们都装到棺……” 棺材二字没有说完,古甲道连忙收住了。 他知道“棺材”二字,让我想到死亡。 巫灵儿气得七窍生烟,呀呀大叫:“把名字给我记下来。等到明天,我再找他们算账。” 我淡然一笑:“五师姐,在黑虎坡上,他们让我骂成了狗,颜面尽失。今天也只能躲在暗处嘀咕两句,何必跟这些狗计较。” “唧唧!嘻嘻!” 一股妖风吹起,一只披着黑袍的白皮子出现在墙头上。 黑袍极大,白皮子的下半身腾空,脑袋露出来,双手一拜,“孟安,老汉来讨一杯喜酒,你欢不欢迎?” 谁能想到,第一个到场祝贺我的,竟然不是人,而是一只皮子。 我哈哈大笑:“进门都是客!给这人模狗样的皮子,准备一罐蜂蜜。” 黄鼠狼喜欢吃甜的。白皮子闻言大喜,又客气地鞠躬。 “孟安,你的福气在后头!”白皮子随即轻轻一跃,轻巧地跳入院中。 巫灵儿忽然开口:“二师姐,大师姐真的不来了吗?” 张佩槿神色一变,说:“老大对我们有误会。” 巫灵儿有些沮丧:“老大不来。三师姐与四师姐,也要事耽误来不了。师弟的婚礼如此地冷清。日后,见到师父老人家,如何交待。” 我安慰道:“不重要,本来就比较急。” 这时,一个穿着黄袍的道士,约莫五十出头,样貌甚伟,属于那种和叶仙芝一样的,年轻的时候,一定非常俊朗。 他手中提着一把拂尘,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古甲道看到之后,惊呼一声,吓得身体瑟瑟发抖,连忙往后躲。 “逆子!我今天不是来抓你的。”黄袍道士喝叫了一声。 古甲道根本不敢有任何反驳。 等到黄袍道士走进,双手一拜,笑着说:“贫道古秀连,自三清山来,听闻孟佐之孙今日大婚,特来道贺。” 说完之后,从宽大的袖子取出一个红包。 古甲道忙上前,接过红包。 三清山古家,名声与实力虽比不上龙虎山镇魔台,但也是道门之中有实力的一脉。 不过这个古秀连。 我后来才知道,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道爷里面喝茶!小子孟安感激不已。”我恭敬地说。 这个古秀连,应该是为了古甲道而来的。 但他能送上祝福。 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了。 古秀连盯着我,开口说:“贫道也略通命格之术!以你的命格,你出生那天就应该死了。” 巫灵儿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古甲道也急了,说:“我这师父……说话直来直去。” 我心想,出生那天若不是我爹投入大水,我的确活不了。 “道爷没有说错。”我笑着说,“那我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古秀连道:“那是你在逆天改命。你改得太快,死就追不上了。别人都说你会在今晚死,我怕死追不上你。年轻人,你的福气在后头。哈哈哈……如果我那位朋友能给你瞧一瞧,兴许能说出子丑寅卯。我进去喝茶了。” 逆天改命。改得太快,死就追不上了。我心中震惊不已,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道出这些年我所经历的人生。 黄昏最后一缕光线收拢。 黑暗降临。 从路口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正是跛丐,虽然一瘸一拐,但是速度并不慢。 在他身后,是一顶大红轿子。 “孟家小子,新郎过来牵轿。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不过还是赶来了。”跛丐喊了一声。 我迟疑了片刻,连忙迎上前,发现除了跛丐之外,其他的人都是纸人。 每个纸人身上都有一根红线,线头牵在跛丐手上。 他用的是红线牵傀儡的大神通。 我右手搭在轿子上,喊道:“郭小姐,我是孟安,我来牵轿了,你还好吧?” 问出这句话,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