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跳,下意识看向老爹。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叔祖就找人替我算过命。 而且听陈先生的说法,当时得出的结果似乎很不寻常。 不寻常到陈先生差点就此封卦。 我有心想追问,但知道在这种场合之下,陈先生能跟我说这么多都已经是难得了,毕竟旁边还有一个王先生在翘首以待。 陈先生看我脸色都变了,安慰我道:我说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想开点,你打出生就是这个命。 我苦着一张脸,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心说就你这说半句话的调调,我哪里能想得开呢? 陈先生接着说道:我听说刘才抱着你从我这里离开后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似乎找人暂时封印了你某些能力,我当时年轻气盛,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又立即替你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只要你不经历生死。这个封印会一直有效。 他有些好奇地问我道:我算得准吗? 我想起了我车祸死里逃生之后遇到的种种事情,忍不住很诚恳地点了点头。 太准了。 他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笑着说道:看你这表情,想必你已经经历过生死大劫。封印自然也失效了,而你从那以后肯定碰上了很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事情。 他拍了拍我肩膀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年轻人,想开点,谁让你是那个命格呢,再说了,你还是刘家的人。 我差点按耐不住想请他留个联系方式,等回头我再详细问问我的事情。 谁料到陈先生说完这些后,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拉他不住,只好讪讪地站回了原处。 老爹一直在旁边帮着老亲家料理一些事情,当然肯定也有注意着我。 此时见我神情茫然中有着失落,不禁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把陈先生的话转述给了老爹听,说完后问道:我出生的时候叔祖真的有抱着我出去过吗? 老爹像是陷入回忆中,他边回想边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个事情,当时你刚出生三天,你叔祖就要带你出门,你妈不肯,还是你爷爷拍板,你妈才没辙,答应叔祖抱你出去了。 我连忙问道:那叔祖带我去了哪里你们知道吗? 老爹说道:这哪里能知道?你妈在坐月子,我当时也是一边忙着上班一边抽空照顾你妈,叔祖抱着你出去了三天,回来后见你好好的,我们也没多问什么,毕竟叔祖在我们刘家人眼里是很有本事的。你爷爷就是这么说的,你叔祖既然抱你出去,那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我心说那看来陈先生说的话是真的了。就是不知道当时他到底算出了什么。 难道是算出了我以后的老婆不是人? 我这边遇到陈先生后被告知了这样一个事情,在接下来的告别仪式中难免有几分心不在焉。 好在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我老家的火葬场告别仪式也很简单,由知客先念一些固定的词,接着我们会排成几排站在尸体面前。 此时尸体是已经被抱出来放在玻璃棺材里面的。 这个玻璃棺材是火葬场特有的。下面是一个推车,玻璃棺材像一个罩子一样罩在尸体上面,等告别仪式结束后,罩子一掀开,直接可以用推车推着尸体去火化。 我们手里都拿着小白花。 知客说鞠躬。 我们就鞠躬。 挨个走完一个又一个程序,最后每个人轮流对着死者鞠躬后将小白花放在死者的脚边。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有什么说头。 但看上去像是死者踏着这一簇鲜花就此进入黄泉路一样。 在放小白花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一眼死者的双眼。 只见他面部很安详的紧紧闭着眼。 跟那天晚上恐怖的诈尸完全不一样。 我心里很疑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确实是有跟我说过,死者在今天早上抬出家门的时候都还闭不上眼。 这个疑问一直到死者被送进了火化间。 除了伯伯等这几个老亲家的儿子进去了火化间,我们其余的人都在火葬场的休息室里等待。 黄先生找上我,把护身玉符还给了我。 我接过来戴在脖子上,听他说道:你如果没事的话,尽量还是把玉符放在你们刘家的老家,这块玉符不是简单的东西,他能护着你们刘家血脉。 这话的意思跟之前碰到的陈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要不是我确定我跟陈先生说话时黄先生并不在场。我都要怀疑是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然后特意再来跟我说一句雷同的。 不过比这个更有可能的是因为他们都跟叔祖认识吧。 我对着黄先生点点头表示明白,顺便问了问死者闭眼的事情。 黄先生指着我说道:我之前算出他死后要作祟,也算出关键就在出殡前的最后一夜。 我其实也不太知道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死者觉得可以收手了。但显然,我当时算出来的一线生机确实在你身上,这句在你身上当然也包括你的玉符。 你的玉符,压住了死者心里那口怨气。让他闭上了眼。 我一听,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忙说道:既然是压住的,那以后这口怨气还会惹出事情来吗? 我总觉得堵不如疏,既然是压住,这就说明死者并不是心甘情愿闭上眼的,我深怕他到时候又作怪。 毕竟是亲戚,事情既然送到了嘴边,还是得张口替他问上一句。 问明白了,我也可以适当提醒一下伯伯。 黄先生笑着说道:放下你那颗心吧,只要火化了就不会再出事了。 我看他说的这么肯定,不由也放下心来。 等火化这一等就等了三小时。 从火葬场出来后我们又直奔山上。 因为不用抬棺材了,我们六个也就分散开来了,我走在我爹身边,随时预防着他体力不支的时候搭一把手。 谁知道老爷子竟然精神抖擞地跟着队伍走到了目的地,没有一点被落下。 体力比我这个成天坐办公室的要好得多。 到了老亲要埋葬的地方。接下来就是黄先生的主场了。 我们这些送葬的亲戚朋友到此时已经差不多完成了这场送葬的行程。 我没啥兴趣凑上前去看他们是怎么封墓等等流程的,我挑了个地方坐下,刚好对着山下那一条河,景色很不错。 我打算就这么坐到他们事情结束,然后大家一起下山,等着喝晚上的下山酒。 上山白线下山红线,事情结束后我们所有人都摘下了脖子上的白线,意味着这一场丧事已经结束了,然后再带上准备好的红线,就此下了山。 老亲家就葬在他们村子的祖坟里,下了山就是村子,我和老爹两个人回屋休息。一直到夜幕降临才出来喝下山酒。 我们老家的习俗是喜事一般大家都会去,沾点喜气,而丧事的话,被邀请的人就可去可不去了,完全随着自己心意来。 我走进院子顺便环顾了一下,没几桌,估计来的人不多。 这也不错,大家清清静静吃完饭,各回各家。 期间有人来问我那晚守灵的事情,我不是个多嘴的人,打着哈哈就把来人给敷衍过去了,倒是那个学生模样的人,一直在大谈特谈诈尸的事情,我看见伯伯听到这些,脸都黑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我跟我爹收拾了点东西就准备坐车回去了。 拉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大包小包。 这里面主要是老亲家对我们的谢礼,我们两父子都跑过来帮忙,尤其是我,伯伯一直说要不是那晚有我在,估计事情要糟糕。 我怀疑这句话时黄先生跟他说的。 不过伯伯深信不疑,这从他面对我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当然这也体现在他给我们带回去的人情礼上面。 真的是很重的礼。 已经超出了一般的人情往来。 我爹一直推辞,伯伯则一直坚持,他们两人直接僵持到大巴车来到村口,我爹才认输,由着伯伯把全部东西都搬上了车。 我跟着一起搬,耳边听到有人在叫我。 刘秀。 嗯? 我抬头看去,原来是我来的时候的那个大巴司机。 看到他我就心里一抖,心说该不会回去的时候又会碰到鬼打墙吧? 但是也没办法,一天会经过这个村子的就这么一趟车,今天不坐,明天也要坐,始终都是这个司机师傅在开车。 我上车后第一时间先扫了一眼车厢。 好在没有看到那个老婆婆的身影。 要是今天看到她,我真的不确定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她的帽子。 我知道她帽子底下藏着什么。 而她,似乎也有对付我的方法。 车开后,司机师傅用一种奇怪的表情一直看着我,用他的眼角余光,动作小心翼翼却没有间断过,好像不想让我发现,又实在好奇,所以按耐不住地偷偷打量我。 我任他看了好几分钟,最后实在扛不住,忍不住问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他对着我笑了一下,说道:上次那个老婆婆你还记得吗,她离开村子的时候一直说要把她女儿嫁给你。 我好奇的是她女儿明明早就死了,怎么会又要嫁给你。 我看到司机师傅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只听他说道:难道你是要跟她女儿结阴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