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妄自菲薄,”糟老头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一个好苗子,只不过失误一时罢了,谁说修行一途,成仙才是对的?成魔便是错的?你心性不错,竟还看不明白,是仙是魔,不过一字之差,随心而欲,坚守本心,方得始终。” “谢谢前辈指点,”季淮堔躬身一礼,道:“只是……再给我些时间吧。” “你好好想想,莫误了自己。”糟老头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心中十分满意,笑眯眯道:“我明天再来看你,与你对饮。” 季淮堔点点头: “好。” 修真无岁月。 傅欺霜闭关了。 殷墟想念了几天,实在受不住便也跟着闭关,却没有选择突破,只是一味巩固。 前身急于求成,想要盖过傅欺霜的风华,结果导致体内经脉细涓,外qiáng内弱。 实际上这身体再恢复鼎盛需要的时日还很长,幸好业火红莲有温养经脉之效,省了她不少事。 傅欺霜再出关时已突破至分神期。举手投足间,大势浑然天成,随心而动。 宋明修来看殷墟时,告诉她师姐出关一事,殷墟几乎立刻停止了修行,毫不犹豫地去看傅欺霜了。 看得布袋直摇头。 痴人呐痴人! 这后来,殷墟与傅欺霜几乎日日呆在一处,殷墟的房间更是成了一处摆设,连茶几上都落了灰。 两人就像拔河,都拧着一股劲。傅欺霜是害怕输,殷墟是不敢输。 只觉得这样一直相处下去,也不失为一种莫大的幸福。 白衡殿。 白丘道人与宣柔、白莲坐在一起,空气中凝固着一份沉重。 白丘道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宣柔:“为师只是叫你写一封邀战书信,为何不写?” 宣柔坐立不安:“师父,我打算提升至出窍期,再向殷墟发起挑战,现在……我怕打不过她。” 白丘道人淡淡道:“我只是叫你写封书信,这信另有用处。” 宣柔一直以来都害怕师父,如今关系自身,终是忍住惧意,问道:“不知有何用处?” 白丘道人僵硬着表情,冷冷道:“我叫你写,你便写,难道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忤逆我了?今天你是不写也得写。莲儿,去拿笔墨纸砚来。” “是。”白莲看了宣柔一眼,退下去拿纸笔。 宣柔咬着下唇,终是不敢再反驳,默默受了。 殷墟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了宣柔的挑战书。 她知道,宣柔挑衅已久,这一战避无可避。 白莲在将挑战书递给她时,欲言又止。 殷墟看着她:“有话快说。” 她对这个白莲没太多好感,大约是对白莲花和玛丽苏天生的厌恶感作祟。 白莲扭捏说道:“我知道你们积怨已久,但请殷师姐手下留情。” 殷墟挑挑眉,接过挑战书说:“好。” 宣柔尚未至出窍期,她不觉得宣柔斗得过她,只是这人这般猴急,莫不是有什么隐晦qiáng劲的手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宣柔再有手段,也架不住她法宝多吧? 于是殷墟定下了心。 她和宣柔毕竟都身处罱烟,低头不见抬头见,没过三五日便意外遇上了。 宣柔仍是鼻孔朝天:“殷墟,虽然现在下挑战书是个意外,但我还是会全力以赴。” 殷墟点点头道:“我也是。” 宣柔道:“殷墟,我原本以为打败你只是一个目标,却没想到成为执念。执念太深易生心魔,所以我必须和你做个了断。赢,或者输,我都甘之若饴。” 殷墟深表疑惑:“执念?” 宣柔轻声说道:“当日在清河镇,蜉蝣道人潜心生念,我在那里打败了你……不对,是打败了我执念幻化而出的你。” 清河镇…… 殷墟皱眉:“当日不是只有季淮堔才被执念所惑?” 宣柔斜眼睨着她,冷冷道:“谁说的?我们六人都被执念困扰了,只不过大概执念有差别,只有傅师姐和季师弟深受其害。”她说着,恍然大悟,眉角飞扬:“傅师姐受伤一事,你还不知道吧?” 殷墟目光凝固,喃喃道:“她……受了伤?” “果然她有意瞒着你?”宣柔掀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也难怪,伤她的执念……可是你啊。” 殷墟恍惚地走在山道上,潺潺水声、喳喳蝉鸣、悦耳鸟语,都变成了轰鸣的噪音。 她觉得这身体轻飘飘地,不是她的了。本来也不是她的,是……那个殷墟的。 伤了师姐的那个人,是师姐心里的执念,是殷墟,是从前那个,想要害死师姐的殷墟。 原来师姐还是没有全然信任吗? 难道她就要一直吃前身种下的苦果吗? 殷墟心里又慌又乱,抬头便瞧见迎面而来的傅欺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