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岁想都没想,连连点头:“没关系,你忙你的,我们改日再见就好了。” 挂了电话之后,她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想到自己肚子还是空的,抬手叫来服务生,点了一道自己最常吃的意面。 帮她送餐上来的是这里的老板娘姜辞。 餐盘送上桌,姜辞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饶有兴致地端了杯柠檬水在她对面坐下。 “唉,我们徐医生还真是善解人意,被追求对象放了鸽子竟然连一句怨言都没有。” 姜辞曾是谢成业的病人,那时徐知岁还在谢成业手底下做实习生,或许是两人有着相似的经历,年龄也相仿,一来二去倒成了身边为数不多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徐知岁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一点情绪也没有,接到电话后唯一反应竟然是——哦,那我要快点吃饭了,一会儿还要上班。 她皱了一下眉头说:“没什么好生气的吧,大家工作都忙,互相理解嘛。” 姜辞晃动水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到底是不生气,还是根本没有抱期待?” 徐知岁微微垂下眼眸。 餐厅音响从轻缓的古典乐切换到了忧郁的情歌,徐知岁认得这个低沉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同时也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看了看姜辞说:“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调调的音乐了?” 姜辞挑眉,“嗯,受一位男顾客的推荐,觉得还不错,就经常拿来单曲循环了。他说这是他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歌,陈奕迅的《yīn天快乐》,你觉得如何?” 徐知岁沉默不语,姜辞打量着她的神情继续说:“那个男顾客特别有趣,每天早上很早就来光顾,就坐在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点一杯冰美式,什么也不做,就看着窗外,直到看见某个人从尽头的拐角出现,急匆匆穿过马路,踏进医院,他才肯安心离开。日复一日,我都快被他打动了。” 徐知岁面无表情地说:“是吗?那你未免也太感性了些。” 姜辞放下杯子,“人家都这么卑微了,徐医生当真一点机会也不给?” 徐知岁冷笑,“你是被他收买了来当说客的?” “不,我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希望我的朋友认清自己的真心。” 徐知岁没有食欲了,放下叉子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位周先生也三天五头来找你,怎么不见你给他一点机会?” 姜辞收起脸上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周慕迟和他不一样。” 徐知岁说:“是一样的。”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充满故事感的歌声还在继续。 “翻山越岭之后, 爱却神出鬼没, 你像一首唱到沙哑偏爱的情歌。” …… “旅途中坐一坐, 在秋千上的我, 原来我忽略的, 如今想纪念也没用, 那些时光的因果。” …… “叫yīn天别闹了, 想念你都那么久那么久了, 我一抬头就看你那个酒窝。” …… 徐知岁一刻也坐不下去了,匆匆结账离开了静觅,害怕多听一秒,久违的眼泪就会决堤。 -------------------------------- “徐医生,你没事吧?” 回医院的路上,徐知岁在小花园里遇见了那个在她手里确诊入院的十七岁少女季薇。 徐知岁努力对她扯出一个笑,“没事,我当然没事。” 季薇犹疑地看着她,“可是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 闻言,徐知岁用手机壳背面的小镜子照了照,这才发现自己脸色惨白,状态看上去十分差劲。 她揉了揉脸颊,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吓人。 “你呢?你在这gān什么?” 徐知岁后知后觉地发现季薇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这,身边并没陪护,身上穿了一件看上去并不算保暖的棉袄,里头是洗的发白的医院病号服,成人的码数穿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上,显得十分违和,整个人苍白得像一张一触即破的薄纸。 季薇垂下眼眸,心事重重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我出来透透气。” 徐知岁察觉到一丝不对,扶住她的胳膊问:“你爸妈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季薇眼神闪躲,好一会儿才说:“我爸妈在和周医生说我出院的事。” “出院?”徐知岁皱起了眉头。 她前两天才在食堂碰见了季薇的主治医生,闲聊时问起了季薇的情况,她记得周医生当时的原话是“生理状况经过调理已经有所好转,但小姑娘心结太重,还需要再观察。” 一般像她这种情况,并不建议居家治疗,住院就是最保守的,周医生经验比她丰富,不可能提出这种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