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崔和心里又有些迟疑,阿意像是对于为官……并无太大兴趣。 崔家爷孙俩这一局棋终了,正有仆人来禀报,说是宫内有请。崔逸之被召入宫,崔和想了想,又往西边坊市去了。 ——这个时候,阿意应该还在茶楼。 * 崔和所料不错,时越这会儿确实在茶楼中。 不过,要不是被庞坚璧纠缠,他这会儿其实也该走了。 “……西山上最多猛shòu,就你这个小身板单独过去,我可不放心。” 崔和往二楼包厢去,大老远的就听见的庞坚璧的声音。 另一道声音低些,听不太清楚,但也能猜到是什么保证、劝解之类的,但崔和知道,这些话怕是对庞坚璧没什么用处。 庞坚璧那股倔劲儿,有时候也确实叫人觉得头疼。 果然…… “阿意,你莫不是以为,山间野shòu会跟吴胖子和他的走狗一样的,等着你动手?先不说那些猛shòu藏避之隐秘、动作之迅捷,你有没有机会撒药。就说那些shòu类当真中了药,就迷.药起效的那会儿工夫,都足够的的那些它们扑上来了……见了血食,它们可不会撒嘴,就是真昏过去,也必然会在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到时候血气一现,怕是又引得别的猛shòu前来争食……” 崔和在外面听他越说越是凶残离谱,不由在门外咳了一声,然后推门而入。 庞坚璧见了来人,也顾不得疑惑本说今日不来的崔和为何现身,连忙开口、想先下手为qiáng,把人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崔五,你快来劝劝阿意,他今儿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说要去西山,那深山老林的,我爹那会儿带兵清剿京周时,都折进去不少人手……就他那小身板……” 时越刚巧压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庞坚璧眉毛一立,一脸“你看”的表情。 * 这场景对时越而言,倒是不大陌生。 他之前跟在李昀身边当军师的时候,就经常遇到这种情形。 “军师,你不能xxx……” “军师,此地危险实是不易前往。”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个道理,某以为军师还是知晓的。” “军师、军师……” …… 对此,时越只有一个字“呵”。 ——有胆子拦我,怎么不去拦那个对“前锋将军”这一职务情有独钟的主公?! 问题是,这个主公自己爱làng不算,还总是拉着继承人一起làng。 要不是有“天命之子”这光环兜着,早就被人家一锅端了。 想到李昀的继承人、那个曾经脆生生叫他“老师”的孩子,时越也有点难受。 不过,生老病死…… 快穿者经历的离别实在是太多……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都是多到数不胜数…… 难过悲伤在所难免,但如何整理自己的情绪,早就是一门必修课。 * 那边,崔和听了庞坚璧这一段话,虽也是不大赞同时越的作为,但这短短几日jiāo往,足够他知道时越并非无故犯险之人。因此,他倒不像庞坚璧那样开口即是劝阻,而是问了原因。 时越解释道:“我今日走访西市诸多粮米铺子,察觉常有人以新米换陈粮,运往一家院中……” 时越说得委婉,但是另两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积粮?! 天下承平二十年,又是京城重地天子脚下,无灾无害、无故积粮……庞坚璧脸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 然后在听到时越之后那一句,“我查到那家院子,每隔几日便有车辆从西城门出去,车轮通过泥地的印痕甚深,车中当是满载……” 这下子连崔和都抑制不住,脸色微变。 * 而此刻宫中。 章华殿偏殿,李昀正同崔逸之对弈。 和上司下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个好差事。 崔逸之作为被哄的上司时,可以随着心意悔棋,直到把对方bī得弃子认输,这才志得意满地给几句指点。可风水轮流转,这会儿作为哄人的下属…… 崔逸之手里的白子刚要落下,就听见对面一声闷闷地咳嗽声。 他眼皮一跳,咬着牙把手里的棋子往旁边挪了两格……对面的那咳嗽声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 瞧着黑子胜势渐渐明了,崔逸之已经开始思索,等会出了宫之后,到底要去哪个倒霉蛋家里消遣的两局,是曹尚书呢、还是孙侍郎好…… 而另一边,已经胜券在握的李昀终于分出点心思来聊天了。 “老十心大了……” 他说的是十皇子。 先太子去后,太子之位空悬了许久,随着圣上年纪渐长,诸位皇子不免生出些心思来。但卷入夺嫡之争,大部分时候不是什么好事儿,若是在年迈的皇帝跟前,这个“大部分”就可以改成“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