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婳有一点心动,她是最爱附庸文雅的人,平素也常gān个舞文弄墨的事,虽说于画画这一块不jīng,但不妨碍她看别人的画。 沈家是书香门第,从她父亲那一辈开始,谁手上不会个琴棋书画,那都嫌丢沈家的人,像他们小一辈里,数沈湛明最有能耐,读书拔尖,画作也能沾一手,她父亲对他器重不是没道理,如果沈湛明是她的嫡兄,她必定会好过。 她轻轻拉着裴焕的头发,问出心底的疑惑,“我哥哥会不会去?” 屋外的扫风雨chuī进来,裴焕拔下木栓将窗户合上,他抹掉胳膊上的水珠,道,“陛下有个爱好。” 沈初媜解下帕子给他擦拭,“陛下喜画?” 裴焕竖着手指摇,“宫里有个秘书监,是前朝留下的,原本在先帝时被弃置,陛下在位后,秘书监又重新被重用,陛下一有闲暇时候,就会招秘书监的画师过去给他作画。” 沈初媜惊怔,没想到这位新帝竟如此自恋。 裴焕微觉口gān,自桌边倒了杯水喝下肚,接着道,“画的好,赏huáng金白银千两,画的不好,没准就尸骨无存。” 沈初婳听的牙齿打颤,新皇bào戾如斯,裴焕竟能得他信任,可见是遭过许多罪才得来如此福分。 在画展中扬名确实是个好机会,如果陛下注意到沈湛明,便是他过不了会试,也能靠着这项本事在陛下面前亮眼。 她得去。 裴焕旁观她的神情,又问了一回,“去么?” 沈初媜搭着他的胳膊,点头道,“想去。” 裴焕弯了弯唇,捏起她的手带着人出去了。 外头雨下的大,他们坐车去的画舍,下车时正巧和沈湛明、徐琰昌撞上。 沈湛明含笑拱手,“见过裴大人。” “沈公子不必多礼,”裴焕也回礼。 他转而侧目瞟过沈初婳,她紧抓着他的袖子,嘴边笑里显冷淡,只跟沈湛明道,“哥哥。” 沈湛明还是那副温雅的模样,他颔首笑道,“来看画的?” 沈初媜眨一下眼,“哥哥是来比试的?” 沈湛明掬着笑嗯声,伸胳膊戳徐琰昌道,“怎发起呆了?” 徐琰昌咳嗽两声,并不看对面两人,只带笑道,“想起来桩事,一时回不了神。” 他说完才朝裴焕略微挑唇,“裴大人竟也有闲心过来看画。” 裴焕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其他意味,努努嘴看里面道,“再这么gān站着,那场上可轮不到你们的份了。” 沈湛明便与他抬手,“大人先请。” 裴焕也不推辞,搀着沈初媜走进去。 裴焕带着她上二楼,正坐好,底下各画师都到场备好笔墨。 裴焕偏过脸盯沈初婳,她瞅着沈湛明,紧张地不自觉手心冒汗,万不能叫他拔得头筹。 “你哥哥赢不了,”裴焕拣一块留huáng独咬了一半,味儿gān的很,他放到桌边的碟子上,慢慢道,“画舍的老板我从锦衣卫里挑出来的,早打过招呼。” 沈初婳登时一喜,旋即又生气,“那你诓我来做什么?” 有这个时间她都歇下了。 裴焕单手支在窗台边,往外边“咦”的一声,似极疑惑道,“那人看着倒熟。” 沈初婳循着他的话望过去,只见不远处有个书生手打着灯笼往过来走,瞧着脸一看就是宋辞青。 沈初媜心虚的收回眼,闷头喝茶。 裴焕yīn沉的睨着她,倏尔撇唇笑出,“这人好像是咱们邻居。” 沈初媜含糊的唔出声,“没见过。” 裴焕撑着头还看着外面,他的脸在笑,声音却很冷,“书生也能不耐寂寞,往那烟花之地跑。” 沈初婳猛一抬头,正见宋辞青走过画舍,一路去了对面的楼里,那楼红粉飘香,还有女子的笑声传出,一看就知是欢乐场所。 裴焕抖着腿,“这年头,书生不好好读书,只想着剽香窃玉,偏偏还真有女人信。” 第26章 她是外室(26) 沈初婳低首下去,她已经和书生说清楚了,人家爱去花楼她无权过问,虽然她心内还是有些鄙夷书生,但她不会在嘴上说,没得叫这人发现了她私下和书生有来往,到时她得倒霉。 裴焕侧看着她,确实在她面上瞧出那么一丝不屑来,他琢磨话点到位了,她应该不至于还要跟书生继续暗通信。 他再给她一次机会,如果她还想着去跟其他男人有勾连,他就真的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两人这边暗流涌动,底下的画却已悉数完成,画舍的老板朝楼上扫过,然后摸着胡须随手指了两人做魁首。 底下一片唉声叹气。 裴焕拉着沈初媜起身,“你哥哥没中。” 沈初婳往下面望一眼,果见沈湛明和徐琰昌两人脸色奇差无比,画舍老板捧着他们身旁两人的画作赞不绝口,听的她扑出声笑,“你们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