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宫女小心翼翼地，将汤药给无暇喂了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回到了正殿，君子墨也跟了过来，一进门就跪下道：“还请皇上准许微臣将夫人带回府中养病。”

    皇帝没有立刻出声，不紧不慢地在御案之后坐了下来。

    他这才撩起眼皮看了君子墨一眼，轻笑道：“爱卿的意思是说，宫里的太医不如宫外的大夫了？”

    “微臣不敢，只是夫人已为人妇，在宫中留宿未免不妥。”

    “哦？爱卿不如说说看，哪里不妥？”皇帝追问道。

    君子墨暗暗咬牙，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将心里的愤怒给压制了下去。

    他拱手道：“恐怕于皇上的威名有碍，也于夫人的名誉有损，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闻言，却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里，却没有一点愉快，里面透出来的怒气，清晰而明显。

    让君子墨的心，再次往下沉了一沉。

    随即听见皇上在君子墨的头顶，像是漫不经心地轻声问道：“君爱卿，你说是人命重要还是名誉重要呢？如果让你选，你会选哪一个呢？”

    君子墨无言。

    只是皇上似乎也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要是让朕来选，朕就选人命，因为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连死后的名誉都可以任人编排，可是如果名誉有损，呵，那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朕是皇帝，一国之主，朕说什么就是什么，朕说无暇是最好的，有谁敢说她不好呢？权势从来就是好东西，爱卿觉得呢？”

    皇帝最后一句，问的非常意味深长。

    他看向跪在下面的君子墨的眼神，冰冷中带着玩味，带着嘲笑，带着轻蔑。

    那眼神中带着太多的东西，糅合在了一起，复杂难辨。

    君子墨心里却一突，猛然间有种被看透的惊惶。

    只是，他面上却越发的沉静，低声恭谨道：“微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明白的。”皇帝轻笑着应了一声，随即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无暇的身上。

    “朕昨日上朝时候说今日会召见无暇进宫，无暇居然事到临头了才知道，无暇昨日晚间吹风起热，一直到进宫了，到了朕的跟前才被发现，你说如果在这病中让你将人给接了回去，等到朕再见到无暇的时候，会不会只是见到一个牌位呢？嗯？”

    他的语气越来越冷，到了最后的时候，已经冰冷硬的像是寒冬腊月的坚冰，直刺入骨。

    “是微臣的疏忽，微臣知罪。”君子墨咬了咬牙，干净利落地认了错。

    皇帝像是满意了一般，语气又放松了下来，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他轻声道：“朕想着，大概是朕的错，分派给你的差事太过繁重了，让你连关心自己夫人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朕就准你一个月的休期，你且在府中好好歇上一段日子吧。”

    皇帝就这么两句话，轻轻松松地就将君子墨给打落了下去。

    君子墨死死地咬住牙，心里对惹起这一切的无暇愤恨到了极致。

    他压了又压，才将心里的怒火给暂时压了下去。

    他领旨谢恩道：“臣遵旨，谢皇上体恤，只是微臣的夫人……”

    “无暇暂时在宫中养病，”皇帝根本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他在打断了君子墨的话之后，看见君子墨因为全力克制而微微有些颤抖的袖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一摆手道：“朕倦了，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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